賈氏察覺到兒子神情不對,忙推了推他。
“慕淮。”
宋慕淮這才回過神來,他低頭顫聲道:“公公請講。”
“宋小伯爺與冷丞相之女冷霜娥,從小青梅竹馬,兩人情比金堅伉儷情深,此情感動天地,太后命兩人盡快完婚,許你二人今世做一世夫妻,無論順境或逆境、富裕或貧窮、健康或疾病、生生世世永遠在一起,不可分離。欽此!”
宋慕淮手指不住顫抖,他甚至抬不起手去接那道懿旨。
他背脊幾乎都要壓彎,滿臉麻木道:“微臣接旨。”
明黃色的旨意如燙手山芋一般落在他手中,他轉過頭,第一時間尋找江沅滟的身影。
此時江沅滟站起身,朝他笑了笑。
“慕淮,”江沅滟朱唇親啟,道:“我祝福你們兩人,永永遠遠地,鎖死!”
宋慕淮全身控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倏然,他眼前一黑,暈死過去。
“慕淮!”
宋慕淮暈倒,安定伯府上下一片慌亂,賈氏和安定伯忙沖過去查看宋慕淮的情況。
安定伯用力掐著宋慕淮的人中,宋慕淮終于悠悠轉眼。
他睜眼后,便在屋里找尋江沅滟的身影。
“沅滟呢?”宋慕淮問道。
“你還提她一個薄情寡義的女人做什么?”老夫人厲聲道:“方才你一暈倒,她便走了。”
宋慕淮:“扶我起來,我要去找她。”
宋闌珊此時道:“哥,你們倆都和離了,你還找她做什么?”
宋慕清也道:“是啊,我說哥哥,你也真是奇怪,之前沒和離時,也沒見你對江氏有多少感情,現在和離了,你倒上演起一副情深義重的模樣了。”
“都給我閉嘴!”
安定伯怒吼了一聲,宋闌珊和宋慕清兩人不滿地噤聲。
安定伯道:“慕淮,我不管你對江氏是何感情,總之,現在太后懿旨已下,你們倆已經和離了。以后,你的心只能在冷霜娥那里,知道嗎?”
宋慕淮痛苦嘶吼道:“可是,父親,這樣我會死的。”
“慕淮,男子漢大丈夫,怎么能說這種喪氣話?再說了,那冷霜娥之前你不是挺喜歡的嗎?”
“再喜歡也抵過不孩兒的命啊!”
宋慕淮說著,他抬起手袖,露出手臂。
手臂上,赫然出現一顆青紫色的瘡包。
賈氏嚇了一大跳,這種痤瘡不僅是宋慕淮的噩夢,也是她的噩夢。
賈氏顫抖著聲音道:“慕淮,這,這是什么時候長起來的?”
宋慕淮滿臉難受,道:“就是這幾日,母親,您一定要幫我留住沅滟。”
宋闌珊和安定伯也傻了,站在原地呆怔地看著宋慕淮。
老夫人也緊捂著自己的心口,滿臉不敢相信。
一屋子人,也就是宋慕清毫無所謂。
怕什么。
反正痤瘡又不長他身上。
安定伯慌神了一會,很快鎮定下來。
“這事除了我們一家,誰也不能說出去,若是耽誤了慕淮和丞相千金的婚禮,咱們到時候便是雞飛蛋打!”
“父親這擔心多余了,”宋慕清指著圣旨,道:“這上面寫著呢,冷霜娥和大哥非得做一世夫妻不可。”
安定伯一噎。
也對啊。
太后這旨意下得,有些出乎人意料之外了。
賈氏此時管不了那么多了,她道:“別說了,快,現在去給我攔住江沅滟!”
*
流云閣里,流芳和依蘭已經收拾好了江沅滟所有的嫁妝。
這些嫁妝其實早就歸置好了,等的就是這一天。
江沅滟最后看了一眼她生活了一年的地方,轉身便離去,便撞見伯府幾人氣勢沖沖地來到流云閣。
“沅滟,你不能走。”賈氏開口便道:“要走,你也得治好慕淮的病。”
江沅滟:“治病找大夫,我又不是大夫。”
“你別裝糊涂,從前你每日給慕淮熬藥膳,那些藥膳肯定能治我兒的命。”
安定伯道:“你要走也行,你得交出藥膳的配方。”
江沅滟看著眼前這一個個急紅眼的人,勾唇輕笑起來。
“藥膳的配方給你們?憑什么?”
“你不給?”賈氏罵道:“你個毒婦,明知道我兒子病了,還不肯治他。”
江沅滟正色道:“我現在已經不是你的兒媳婦了,若再罵我一聲,信不信我有一百種法子治你。”
江沅滟眼神中的迫力讓賈氏相信,這事她做得出來。
安定伯道:“你若想走,今日非得交出藥膳配方。”
“對!”宋慕淮也道:“沅滟,我也不強留你了,看在夫妻一場的份上,只求你交出配方,行嗎?”
“強留?宋慕淮,我們已經和離了,你根本就留不住我的。”
江沅滟說罷,抬腳便要走。
安定伯府幾人連忙將她攔住,擋在她面前不讓她走。
“你們這群無恥之徒!”
方糖的聲音傳來,“敢欺負我姐姐,今日,我臨江小郡主一個個咬死你們!”
方糖身后,還跟著好幾個彪型大漢。
江沅滟看見她,有些驚喜。
“糖兒,你怎么來了?”
方糖:“姐姐,我娘親說了,安定伯府的人必不會這么順利放你走,所以我便來了。姐姐,今日你可不許阻止我咬人了。”
方糖說罷,竟然嗷地一聲,將賈氏撲倒在地,朝著賈氏脖子叫去。
她不僅咬,還撓。
手爪子就跟銳利的尖刀一般,在賈氏臉上抓出一道道血痕。
“啊啊啊啊啊!”
賈氏尖叫起來,這是個什么瘋子?
別說伯府眾人看得目瞪口呆,就連江沅滟和依蘭也傻眼了。
唯一沒有感覺意外的是流芳,她悄悄靠近江沅滟道:“小姐,從前方糖說過,她小時候在山里過了一段日子,這一招是山上猴子教的。”
原來如此。
居然是師承猴子啊!
眼見賈氏越叫越慘,宋闌珊和宋慕清連忙去拉,方糖誰也不放過,誰的手伸來她就咬誰。
偏偏伯府眾人還拿她沒法子,想對她動武,她身后幾個彪型大漢將她護得很好。
宋慕淮急得連呼吸都有些困難了,他道:“沅滟,讓她住手。”
江沅滟眼眸嘲諷地看向他,“還讓不讓我走?”
宋慕淮閉眼,滿臉絕望。
安定伯此時也知,臨江王府都參與了此事,大勢已去了。
安定伯開口道:“罷了,放她走吧。”
安定伯話音一落,江沅滟這才道:“糖兒,咬人不好。”
方糖這才戀戀不舍地從賈氏身上爬起來。
再觀此時的賈氏,滿頭發釵已亂,驚恐的臉上全是一道道血痕,脖子被咬得鮮血直流。
方糖呸了一聲,道:“以后再敢欺負我姐姐,我咬死你們全家!”
安定伯府眾人:……
江沅滟又好笑又無奈,方糖這最原始的報復方式啊。
別說,她還真喜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