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會這樣?”
溫夫人滿臉不敢置信,“好端端地,世子爺為何病了?”
“這……”府醫(yī)額角冒汗,只能亂編道:“有些急癥確實來得古怪,且查不出病因,世子爺近日是否可有遇見什么煩心之事,從而造成心氣郁結(jié)?”
不等梅凌然回答,溫夫人已經(jīng)先他一步道:“有!”
那冷霜娥不就是一個嗎?
溫夫人想到冷霜娥,便氣不打一處來。
她吩咐道:“來人,去將冷家送來的道歉信貼在城門告示墻上,我要讓來來往往的人都看看,這冷霜娥到底有多不要臉?!?/p>
下人聽了溫夫人的命令,立馬去辦了。
溫夫人轉(zhuǎn)頭又對梅凌然道:“凌然,莫要為這么個東西生氣,你們倆之前沒成我看也是好事?!?/p>
梅凌然道:“母親,兒子并非為她。”
溫夫人重重嘆了口氣。
她轉(zhuǎn)而又看向袁湘湘。
“湘湘,我兒說得也沒錯,不能耽誤了你。今日多謝你為凌然仗義直言,來人,將我那一對白玉手鐲拿出來,送給袁小姐。”
袁湘湘此時心中猶豫。
梅凌然當真是如神仙般豐神俊朗之人,可再好,如果他真如冷霜娥所說的那般,自己……
當真有勇氣嫁給他嗎?
見袁湘湘面露遲疑,溫夫人便知道這兩人有緣無份,心底不由又嘆了口氣。
她這個當娘的,要操的心實在是太多了。
因世子爺身子不適,溫夫人也未多留幾個姑娘家,江沅滟先主動告辭,方糖和袁湘湘隨后出了侯府。
上了馬車之后,袁湘湘的聲音從外面?zhèn)鱽怼?/p>
“江姐姐,我能進來跟你說幾句話嗎?”
江沅滟道:“袁小姐請進吧。”
袁湘湘進來之后,臉上帶著淡淡憂愁。
“江姐姐,你說,我該堅持與世子爺……”
袁湘湘猶豫彷徨,不知該怎么辦為好。
她繼續(xù)道:“我知道,其實世子爺是個很好的人,就算是配他,我也高攀了??裳巯?,我一聽說世子爺可能真會短命,便猶豫了?!?/p>
“我這樣,是不是真的很膽小?”
江沅滟輕聲道:“不,你并非膽小?!?/p>
袁湘湘看著江沅滟,從江沅滟那雙美目里,她看見了溫柔的善解人意。
江沅滟又道:“恐懼未知的事物,是人之常情,你不必自責,更何總,這世間對女子總是苛刻些,若行錯一步,便會后悔一世?!?/p>
“不如聽聽自己的心聲,遵從你內(nèi)心的想法,不管是成或者不成,不要讓自己將來后悔便是?!?/p>
聽到江沅滟的話,袁湘湘心頭煩悶少了許多。
她突然之間對江沅滟好奇了起來,她道:“江姐姐,今日得知世子爺病了那一刻,我心頭便生出遲疑,當日,你明知道宋小伯爺病危,為何還敢嫁他?”
將心比心,袁湘湘自己處在眼下這個困境里,才知道江沅滟當初多么有勇氣。
江沅滟輕聲道:“我與你不同,當初我父親在法華寺中,聽聞感通大師的話,說我命中注定有此姻緣,因此我才嫁了。”
“現(xiàn)在想來,應該是有些一劫才對?!?/p>
江沅滟半真半假的開著玩笑,袁湘湘聽罷,俏皮一笑。
“其實若是沒有冷霜娥在你們倆中間橫插一杠,感通大師說的也許沒錯。”
江沅滟笑笑,未置可否。
沒有發(fā)生的事情,誰又知道呢?
袁湘湘抬眸望向車窗外的汝南侯府,道:“方才出了侯府,我居然有種松了口氣的感覺,想來……其實我對世子爺?shù)陌V迷,也沒到不顧自己將來的那一地步。”
“雖然心中有羞愧,但江姐姐你說得對?!?/p>
袁湘湘朝著江沅滟道了謝,便下了江家的馬車,上了自家的車。
江沅滟帶著方糖離去,路上,她又塞了方糖一把草藥。
方糖:……
“姐姐,我今日沒咬她?!?/p>
江沅滟:“可是你動了咬的心思了啊。”
方糖委屈。
江沅滟笑道:“總之,以后不許咬人,連想都不能想,方才若不是我攔住,你只怕已經(jīng)咬上去了,快吃了這草藥吧,對你有好處的?!?/p>
可是草藥真的很苦。
方糖無奈,深蹙著眉頭,認命地嚼著這苦了吧唧的草藥。
她不知道,這草藥正是江沅滟為她調(diào)理身體用的。
方糖早年在外受苦,身子有不少虧損,就算在臨江王府將養(yǎng)好了些,但她身體底子里還是比常人差了些。
流芳暗自搖頭,這草藥看著不起眼,卻是水母雪蓮,生長在常年低溫的高山之上。
比人參都要貴的。
方糖這小丫頭,遇見自家小姐,可真是有福了。
*
冷霜娥的道歉信貼上了告示墻,一時之間,京城之中對她的討論又上了一個高度。
就連安定伯走出去,都有同僚恭喜他,要娶這樣的兒媳婦進門了。
安定伯冷著一張臉回府。
這樣的風言風語,甚至傳到安定伯府來了。
宋老夫人深居后院之人,也從她的親信嘴里聽到了戲班子唱的那影射冷霜蛾的戲,以及道歉信一事。
宋老夫人細細想來,只覺得有些不妥。
她對安定伯道:“兒子,你說這冷霜娥會不會真是個妖蛾子?將她娶了回來,只怕……”
安定伯打斷了宋老夫人的話,道:“母親,再多的擔憂也無用了,難道您忘了太后的懿旨?”
太后已經(jīng)下了懿旨,宋慕淮非冷霜娥不娶。
而冷霜娥非宋慕淮不嫁。
這兩人,已經(jīng)被那道懿旨給綁定了。
宋老夫人臉色一沉,上次宋慕淮為她放了血,讓宋老夫人感覺到幾個孫輩里,也就宋慕淮對她最好了。
她還是想要看著宋慕淮能尋得良人的。
“慕淮呢?讓他過來,這幾日他是怎么回事,在外面忙什么?都不著家的。”
宋老夫人不知,這幾日,宋慕淮因為礦山的事,也忙著腳不沾地。
好不容易錦州那邊傳來消息,找到了一座島嶼,那座島嶼內(nèi)十有**藏有礦山。
宋慕淮興奮不已。
他甚至決定,親自去錦州一趟。
他回到安定伯府后,先去了宋老夫人那兒一趟。
宋老夫人向他講出了心中的擔憂,宋慕淮聽罷,搖了搖頭。
“祖母無須擔心,我已經(jīng)下定決心,今世與霜娥好好過日子了?!?/p>
有了礦山,冷霜娥那點不足便算不上什么了。
宋老夫人嘆了口氣,道:“慕淮,你可知道人這一世,可以犯許多錯事,在婚事上,卻是萬萬不能糊涂的。”
這也是這一段時間,宋老夫人冥思苦想出來的。
她這一世雖然是侯府嫡女出生,可并不快樂,細想原因,全是因為丈夫風流,自己性子也嬌慣,兩人性子不合,所以讓她在后宅郁郁寡歡。
還有兒子,娶了賈氏那個浪、蕩之婦,如今家里連個像樣的女主人都沒有。
害她一把年齡還要操心家中事務。
宋慕淮聽罷,面色堅定道:“祖母放心,孫兒一定會過得極好?!?/p>
他不僅會過得好,還要讓江沅滟無比后悔,當初那般毅然決然地離開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