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易開車趕到老莊烈士墓,看到小廣場上孤零零的停著一輛老款途觀L,胡立軍有些萎靡的坐在地上,腦袋靠著車門,守護著車里的家人。
看到五菱車過來,胡立軍一個轱轆從地上爬了起來:
“周道長,能見到你真是太好了。”
周易看了看他的面相,沒有中邪的跡象,也沒有沾染冤魂,應該只是碰到過什么不干凈的東西。
但現在已經無從查起,因為整個烈士墓周圍滿是肅殺之氣。
很明顯,這是長眠于此的先烈出手了。
一個中年人,帶著老婆孩子,沒頭蒼蠅一樣闖過來求助,就先烈們那脾氣,不把臟東西的蛋黃擠出來是決不罷休的。
周易來到墓碑前,念誦起安神咒,用這種方式告訴先烈:
“接下來的事交給我,您安心休息便可。”
安神咒念誦完畢,一陣微風吹起,旁邊的白楊樹再次嘩嘩作響,周圍的肅殺之氣逐漸消散。
周易對著墓碑行了一禮,扭臉看著胡立軍問道:
“還能開車嗎?”
胡立軍苦笑一聲:
“現在我渾身軟得跟面條一樣,不敢碰方向盤了。”
受驚嚇時人體腎上腺素飆升,現在一切平安,腎上腺素退卻,疲憊和無力的感覺就會席卷全身。
周易從包里摸出一張金光符:
“把這個揣懷里,增強氣力穩固神魂,代價就是明天你要在家多睡半天。”
胡立軍誠惶誠恐的接過來,放進POLO衫的上衣口袋中。
接著,周易掏出三張安神符,給了胡立軍的老婆王鳳芝和兩個孩子,這能避免他們回到家后驚厥多夢,失眠害怕。
最后又拿出一張滅煞符,讓胡立軍放在車上,未來一個月,他都不會再遇到這種情況。
胡立軍感動壞了,從微信上給周易轉了一千塊錢:
“周道長,多謝你的符咒,明天我請幾個護身符吧,這他娘的也太嚇人了。”
“護身符的事不急,你先說說今天都干了什么,我好找出原因。”
這一行跟治病很相似,得將深層次的病因找出來,然后才能有針對性的治療,假如治標不治本,以后說不定還會遇到。
胡立軍從后備箱里拿出飲料和零食給老婆孩子,然后點上一支煙,跟周易聊起了今天的經歷。
他們四口和楠楠一家今早從縣城出發,去市里逛動物園,逛商場,還看了一場電影,不管大人還是孩子,都玩的很開心。
下午四點,楠楠一家去市里親戚家,胡立軍開車返回秀川縣,然后半路上就遇到了鬼打墻,一直在打轉。
聽起來像是火王莊附近的道路有問題,但又有些奇怪。
這類鬼打墻的迷局,一旦脫離那段路就會恢復,很少會纏著車子一直到老莊村口的……周易說道:
“你們開車回去吧,路上慢點兒,我去火王莊附近看一看。”
暫時先按鬼打墻查吧,要是沒有再從別的方面入手。
胡立軍抽了根煙,再加上金光符的作用,萎靡的神情放松不少,他發動車子,順著周易來的那條路離開老莊,一路向東,等上了云霧鎮通往縣城那條大路,再一路向南返回縣城。
目送這一家子走后,周易上了車,順著胡立軍進村的道路向前開去。
來到斷頭橋的位置,他下車看了看,路標很清晰,路口還設有輔助轉向鏡,按理說胡立軍能清晰看到的,但他卻說什么都沒有。
應該是被臟東西遮住了。
這會兒周圍還殘留著先烈們的肅殺之氣,沒任何臟東西的蹤跡,周易只得繼續向前尋找。
終于在一處水塘旁邊,羅盤的指針有了一絲絲變化。
周易掏出一張拘靈符擺在水邊的巽位,這種符能模擬出陽氣不足之人的氣息,對陰靈邪祟有著致命的吸引力。
剛擺上不久,這張符就詭異的飄了起來,但周圍卻沒一絲風……巽為風,這個位置的拘靈符一旦沾染邪祟陰靈,就會四處飄蕩。
周易將拘靈符牢牢捏在手中,閉上眼睛,感覺到符篆里有一絲絲陰靈之氣,頓時咦了一聲:
“這是什么情況?”
在道教的典籍中,陰魂分為陰靈、邪靈、怨靈、祟物、鬼怪等等,其中的陰靈是人死后殘留的一些魂魄,沒有自主意識,靈體很弱,別說遇到法器了,哪怕陽氣足一點的正常人,都能將它們沖散。
至于對人的影響也非常有限,最多讓人做幾場噩夢罷了,甚至不需要專門去對付。
相對來說,人的惡念形成的邪靈以及死前執念形成的怨靈,能力更強一些,尤其是怨靈,遇到恰當的時機還會成長為惡鬼,危害一方。
周易茫然的撓撓頭:
“陰靈怎么會追著車子不停襲擾呢?難不成它們也有自己的夜校和學習班,增長智慧了了?”
他將這張符卷起來塞進一個小瓶子里,開車繼續往前走,來到火王莊附近的大路上。
這條省道車來車往,沒任何問題,羅盤顯示也很正常,沒有任何邪祟或者類似的臟東西,也沒出過車禍。
周易不放心,又向西開了二十多公里,然后調頭,按照胡立軍的鬼打墻的路線走了一遍,沒發現任何邪祟作亂的痕跡,周圍的車子也沒中招或者遭遇鬼打墻的跡象。
奇怪了……難道起因在胡立軍一家身上?
周易沒著急下決斷,而是掏出銅錢,先給自己占卜一卦,看追查這件事到底是吉是兇。
要是顯示大兇的話,那就先緩一緩,等兌換了道術再去浪也不遲。
結果占卜結果是大吉,而且還是對周易成長有關的大吉……既然如此,他決定明天跟胡立軍聯系一下,看能不能找到事情的起因。
下定決心后,他重新發動車子,開車前往云霧山。
另一邊,西漢武帝世界,界休縣大營。
衛青坐在燈前,認真看著霍去病上次留在中軍大營的《大漢通史》,營帳下首處,一路風塵仆仆趕來的司馬遷,正大口吃著火頭軍送來的炒面。
離開長安后,司馬遷仗著年輕,幾乎日夜兼程往北趕路,總算在界休縣追上了衛青的大軍。
等他吃完,衛青放下了手中的書籍:
“子長,你說陛下派你來是行使督軍之職的?”
司馬遷放下木勺木碗,恭敬的行了一禮:
“啟稟大將軍,陛下命我督李廣部,有詔令在……”
衛青是騎奴出身,地位低下,雖然現在是大將軍,但很多家族都看不起他,比如李廣所在的隴右李氏,司馬遷家族的司馬氏等等,都覺得奴隸而已,憑什么能與我們為伍?
過去司馬遷其實也是這種態度,但今天他真正接觸到了衛青,發現這位大將軍謙和低調,有禮有節,從不仗勢欺人,對于嘲諷和詆毀,基本上也一笑了之,從不與人計較。
相對來說,動不動就把“得志之奴”“奴賊”“騎奴小兒”等稱呼掛在嘴邊的李廣,狂妄自大,目中無人,哪怕衛青首次帶兵就直搗龍城打出漢家威勢,李廣依然覺得衛青不過是仗著陛下寵信的得志小人而已,換做是他,戰果將會擴大十倍。
衛青看了詔令,隨手拿起一塊竹簡,在上面寫了李廣部便宜行事的軍令,吹干墨跡后遞給了司馬遷:
“持此令,你可先行一步,去定襄匯合李廣。”
司馬遷沒想到剛品嘗完好吃的,就得到了大將軍的將令,沒遭受一點刁難,也沒受到一絲阻礙。
這哪是大將軍啊,簡直就是一個文書小吏。
想到此前曾誹謗過衛青,司馬遷心里一陣慚愧:
“感謝大將軍體恤下官,若我與李廣發現戰機,該如何決斷?”
衛青露出了和煦的笑容:
“你到了定襄,會見到我外甥霍去病,他率領的騎兵特戰隊將早于你們殺入草原,進行偵查、斬首、偷襲等行動……你與他商量聯絡之法,便宜行事即可。”
司馬遷躬身行了一禮,李廣大庭廣眾之下多次辱罵大將軍,衛青每次都既往不咎,就沖這點,司馬遷就覺得李廣欠大將軍一個道歉。
你李廣祖上是李信,是秦朝大將軍,那只能說明你先輩厲害,跟你有什么關系?
你堂弟李蔡如今已經位列三公,就算以李信后人自居,也應該是李蔡,而不是你這個奔波半生一事無成的莽夫。
還沒見到李廣,司馬遷的態度就逐漸開始轉變了。
除了衛青的謙遜和善之外,最主要的是,這一路上,司馬遷復盤李廣打的所有仗,發現跟著這老哥從軍,沒任何獲得軍功的可能……沒有軍功,那還參個屁的軍啊!
漢朝的軍功有很多好處,比如可以免除徭役、免除賦稅等等,漢武帝就是通過這種方式,鼓勵百姓們勇于參軍,勇于殺敵。
要是獲得不了軍功,豈不是白忙活一場?
司馬遷道過謝,剛要去軍士安排的營帳休息,衛青沖中軍小校問道:
“炒面還有多少?”
“稟大將軍,最近兩日沒法制作,炒面只剩數百斤,已經見底。”
衛青吩咐道:
“取五十斤炒面,讓子長在路上吃。”
這話聽得司馬遷鼻子一酸,心中的愧疚感更加熾烈……多好的大將軍啊,長安城內居然有那么多人辱罵他,詆毀他。
如若我為太史令,定將大將軍的豐功偉績原原本本寫出來,還歷史一個清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