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霍去病的話,張騫很意外:
“霍驃姚,您是不是在神仙處得知了在下的未來?”
霍去病笑呵呵的說道:
“師父提過只言片語,子文公不必緊張,說不定就是一句玩笑話。”
他越這么說,張騫就越在意,打算回到長安就學衛青閉門謝客,誰都不來往,免得牽扯到什么。
按照歷史發展,兩年后的元狩二年,也就是公元前121年,霍去病率軍拿下整個河西走廊,將匈奴人趕出祁連山,讓大漢多了四郡之地,邊境直抵西域。
霍去病發動河西之戰時,張騫和李廣也奉命從右北平率軍出塞,以牽制匈奴主力。
結果張騫迷路,依律當斬,最終花錢贖罪,被貶為了庶人。
霍去病在混元宮看完這段歷史,得出一個結論,李廣一家屬于典型的霉運體質,誰挨著誰倒霉。
張騫看著趙破奴問道:
“汝為何對匈奴如此了解?”
趙破奴向他行了一禮:
“在下幼時流落匈奴之地數年,一路乞討回到漢土,跟匈奴人打過無數交道。”
張騫用匈奴話問了他幾個問題,趙破奴全都對答如流,讓張騫頓時生出了愛才之心,覺得霍去病發現寶了。
歷史上,趙破奴之所以能擔任霍去病的副手,就是因為他精通大漢和匈奴兩種語言,能夠和匈奴人溝通交流。
霍去病手下有大量匈奴降將和斥候,這些人幾乎全靠趙破奴來管理。
優秀的管理能力和不俗的武力,讓趙破奴成了霍去病的左膀右臂,地位也隨著霍去病的官職水漲船高。
霍去病獲封驃騎將軍時,趙破奴擔任驃騎司馬;霍去病獲封大司馬驃騎將軍時,趙破奴成了鷹擊司馬。
大漢的將領,一旦獲得將軍稱號,就會獨立領軍,但趙破奴被封為鷹擊將軍后,依然擔任霍去病的司馬,所以被稱為鷹擊司馬。
至于爵位,趙破奴因為陣斬速吸王、活捉稽且王,被封為從驃侯……從名字就能看出來,趙破奴跟霍去病是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的。
晚上,大軍在營中圍著篝火,吃著香噴噴的炒面糊糊,每個人臉上都寫滿了陶醉。
以往大軍出征,吃的都是麥飯或者麥餅,難吃不說,還喇嗓子。
現在有了炒面,尤其是熱水沖燙的炒面,又香又美味,吃到嘴里絲滑絲滑的,感覺長安的貴族都吃不上這種美食。
趙破奴向霍去病請教道:
“敢問驃姚校尉,草原上很難找到足夠的木柴,此物該如何食用?”
霍去病捧著木碗,舀一勺炒面送進嘴里說道:
“干吃就行了,或者把炒面塞到水囊中,再把水囊塞進懷中,用體溫加熱,行軍的途中,炒面會自動變成糊糊,餓了就喝兩口。”
趙破奴眼前一亮,高興的記下來,跟小校和隊正們交流去了。
張騫看了眼趙破奴的背影,小聲問道:
“霍驃姚如此信任此人,是否太武斷了?”
霍去病從懷中掏出一包威化餅干遞給張騫說道:
“恩師提過此人,說他勇武過人,日后會成為我的左膀右臂。”
他也不知道歷史上自己為啥會信任趙破奴,但既然歷史上沒問題,現在就直接抄作業算了……嗯,抄自己的作業不算抄。
張騫一聽是神仙甄選,也就沒多言,反而打算讓匈奴帶來的長子多跟趙破奴親近親近。
匈奴長大的孩子,快十歲了還不會說大漢語言,平時連門都不敢出,現在有個精通雙語的趙叔叔,孩子肯定很開心。
這邊一片祥和吃晚餐時,長安城卻是另一番景象。
劉徹坐在書案前,捧起一冊竹簡在油燈前看了兩眼,憤憤的摔到地上,又拿起一卷,沒看兩眼又摔在了地上,整個人像是一頭被激怒的雄獅:
“居然彈劾衛青褻瀆神仙之物,彈劾朕縱容衛青……汝等食君之祿,卻不為君分憂,所有彈劾衛青者,罰俸一年!”
他捏捏眉心,看向門口侍立著的一位年輕人:
“司馬遷,你覺得他們彈劾的對嗎?”
司馬遷是今年剛剛考中的郎官,當然,說是考中,其實還是世家運營的結果,大漢的官位一直在士族手中把持著,能不能上去,全靠家族運作。
司馬遷想了想,躬身說道:
“啟稟陛下,臣認為我大漢將領理應百花齊放,若大將軍一人掌控全軍……”
他還沒說完,劉徹就知道接下來要說什么話:
“你是不是想說李廣更適合執掌三軍?那你說說,李廣自入軍以來,取得過哪些成就,說具體得失,莫要扯世家之間那些吹捧的虛詞。”
司馬遷絞盡腦汁,還真想不出李廣有什么驕人的戰績。
擔任隴西太守時,他殺過羌族俘虜;灞陵尉秉公執法時,他蓄意報復,將對方調入上谷殺害;身為大將,私自離開大軍被圍困,雖然逃過一劫,但卻貽誤了戰機……
司馬氏和李廣家族是世交,只要抓到機會,他們就相互抬轎子,世家的名聲就是這么來的。
但今天劉徹給了機會,司馬遷卻說不出口。
拋開平時那些相互吹捧的話,好像李廣在軍事方面還真沒什么建樹……司馬遷沉默半晌,最終低頭告罪。
要擱劉徹過去的脾氣,肯定會斥責這個年輕人一通。
但昨天衛青讓人送來一封奏表,上面有霍去病聊天時提到的后世之事,其中就包括司馬遷著史暗藏私心,把李廣的名聲拔高到衛霍之上。
嗯,《史記》中李廣獨立一傳,衛青和霍去病兩人合為一傳,不知道的還以為衛霍舅甥兩個是李廣的跟班呢。
衛青的奏表中語焉不詳,但劉徹這種聰明人,很快就讀出了深層的含義。
趁著今天司馬遷在,他決定改一改策略。
你不是喜歡為他說好話嗎?那我就讓你去李廣軍中……再好的關系一旦成為同僚,就會心生間隙,更何況吃那么多苦還拿不到軍功,李廣的偏執和自大,絕對能給司馬遷上一課。
想到這里,劉徹吩咐道:
“傳令,衛青大軍抵達定襄后,若李廣不聽號令,可命他率部獨自出塞,郎官司馬遷代朕加入李廣部,行督軍之職。”
聽到這個命令,司馬遷大喜過望:
“陛下,臣真的可以加入軍中殺匈奴嗎?”
劉徹輕輕一笑:
“你們先找到匈奴再說吧。”
以后誰夸李廣,就讓誰加入到李廣軍中,共事一段時間后,看你們還夸不夸了。
軍中最討厭的就是朝廷派的督軍,雙方很容易因為戰事產生分歧,司馬遷年輕氣盛,李廣固執自大,雙方應該會產生很奇妙的化學反應。
司馬遷行禮之后,匆匆離開皇宮,回家收拾東西準備參軍。
一直在角落中當乖寶寶的劉據跑過來問道:
“父親,若他們立了大功該當如何?”
劉徹頓時樂了:
“該獎賞就獎賞,該封侯就封侯,這是好事兒啊!”
高興過后,劉徹問起門口幾位議郎推恩令的事,聽聞諸王似有抵觸之意,命天使去諸王封地傳達旨意,成年皇子必須在年底之前分封完畢。
推恩令是劉徹分化諸王的手段,算是一個無解的陽謀,諸王要么遵令,要么造反……而造反的話,這正好給了劉徹剿滅諸王的理由。
如今是推恩令實行的第四年,諸王都看出了不對勁,想要抵抗,卻為時已晚,只能扭扭捏捏,盡量拖延分封的時間。
又看了一些奏折,處理不少政務。
直到外面徹底天黑,劉徹才準備休息,但他剛起身,就看到了掛在墻上的地圖。
跟后世相比,武帝時期的疆域沒有大西北,沒有大西南,沒有東北、沒有東南沿海、沒有南越面積只有關中、華北、華南、川蜀北部地區。
“疆域如此逼仄,朕如何才能安心吶……送一碗湯餅過來,朕再呆一個時辰。”
劉徹主動加班,整個未央宮都跟著忙碌起來。
另一邊,混元宮內,周易同樣坐在電腦前,在看警方的火情通報。
石仙姑家的火災是不慎使用蠟燭引起的,另外屋子里堆放太多易燃品也是起火的重要原因。
接下來全縣要進行火災隱患大排查,以防再出現悲劇發生。
看完之后,周易嘟囔道:
“先是酒駕大排查,又有火災隱患大排查,相信兩次大排查能發現很多問題,阻止不少悲劇發生。”
他隨意拖動著鼠標,突然看到一條政務通報:
“秀川縣民族宗教事務局蔡某某因違反公務員禁酒條例,造成不良影響,經組織研究決定,對于蔡某某予以辭退處罰。”
喝酒被辭退?這是撞槍口上了吧?
周易看完,起身把書桌騰出來,擺上黃紙朱砂等物,準備給霍去病畫一些凈水符,免得他們喝到牲畜污染的生水拉肚子。
等李白到達長安,得讓小家伙趕緊學會畫這個符篆,這樣他就能從霍去病這個師弟身上蹭功德了。
接下來兩天,周易白天搬磚,晚上畫符,生活又恢復到了之前的樣子,直到他接到一個陌生電話,平靜的生活才被打破:
“請問是周道長嗎?我是三里莊的村主任杜春義,最近村里好幾個人都說晚上見了剛被燒死的石仙姑,搞得村里人心惶惶,您能不能來看一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