宿命：宿敵 第20章 殺氣

破曉前的黎明最為黑暗，仿佛天地之間沒有了一絲光芒。

而在這黑暗的夜幕中，十幾道身影如幽靈般疾速地穿梭在叢林里。

這群人正是游鷹傭兵團的眾人，他們已是全副武裝，每一個人都佩戴上了夜視儀，因此在這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之中，眾人的眼里就像白晝一般，輕松前行。

“大約還有半個小時天就要亮了，我們要加快速度，在日出的第一縷光出現之前一定要繞過駐點部隊，進入禁區內。”游鷹一邊跑著一邊用通訊耳麥小聲地下達指令。

“收到。”

曦和跑在游鷹的身邊已經有些微微喘息，隨著時間的推移，他的骨癌病痛也是越發的頻繁，體能也在漸漸地下滑，再加上今日游鷹一群人在午夜十二點時就已經出發，為了繞過景區和有監控的地方，他們只能選擇一些偏僻的叢林進入神農架原始森林，在這途中更是依靠攀巖翻越了兩座懸崖峭壁。

“老大，你還好嗎？要不我們停下來休息一會？”游鷹見曦和有些喘息的狀態，擔憂地問道。

“沒事。你都給大伙下了命令，天亮之前一定要進入禁區，怎么能為我一個人耽擱。我挺得住，進入禁區以后再找地方休息吧。”曦和搖了搖頭，示意自己沒有問題。

游鷹沒有再說話，他知道曦和是個要強的人，決不允許自己在這個時候掉鏈子。

大約半小時后，東方已經微微顯露出了魚肚白，幸運的是，眾人總算是在這個時候進入了禁區，沒有撞上駐點部隊出來巡邏。

繼續前進了接近二十分鐘，進入禁區的界限已有了數公里，眾人來到了一處清澈的水潭邊，游鷹也下達了休息的命令。

經過了數個小時翻山越嶺疾行了數十公里，眾人都感到了些許疲憊，曦和此時更是氣喘吁吁，他把頭扎進水潭里，利用清水洗刷著自己的疲倦。

“曦哥，水質還沒有勘測，你可不能喝！”萊昂納多趕緊說道。

曦和抬起了頭，躺在水潭邊，大口的呼吸著空氣，說道，

“抱歉。。。我有些沖動了，但是我的體力確實快到極限了，不過這水潭這么清澈，應該沒事。”

看曦和并沒有什么不適，萊昂納多松了一口氣。

伊藤看著眼前的這一幕，眉頭微微一皺，猶豫了一會還是看向了游鷹說道，

“游鷹君，我知道你很尊重曦和君，視他為兄長。但是他這樣的身體素質為什么要來和你們一起執行任務？”

此話一出，游鷹傭兵團的眾人都不約而同地用凌厲的眼神看向了伊藤。

“你什么意思？！”游鷹傭兵團里的華裔傭兵路征大聲質問道。

路征作為傭兵團中為數不多的華裔，對作為華夏同胞的曦和也頗為敬重，再加上他也是個暴脾氣，對于伊藤的話根本無法忍耐。

“字面意思。”伊藤冷冷地說道。

見伊藤這樣，路征也是往前走了一步，打算動手。

“好了！”游鷹站出來擋住了路征，轉身對伊藤說道，

“伊藤，大家相處了這么多天，你應該早發現了曦哥身患癌癥，病魔侵蝕著他的身體，以至于讓他無法持續高強度的運動。但是我可以告訴你，即使這樣的曦哥也不會成為團隊的累贅，在關鍵時刻他永遠都會是決定勝負的那個人！就如同上次把你救出王府一樣。”

話畢，游鷹沒有再說一個字，而是拿出戰備水壺走到曦和身邊坐下。顯然，即使是他，也對伊藤的話也感到了不滿。

“好吧，當我什么都沒說。畢竟這是你自己的團隊，我也不是你的隊員。”

伊藤淡淡地說了一句，也找了處地方休息起來。

曦和躺在地上看著不遠處的伊藤，這個少年的表情看上去雖然仍舊那么冷淡，但是從他的眼神中，曦和發現了一絲失落，說到底他不過是一個十七八歲的孩子，如果沒有特殊的身世，沒有悲慘的經歷，他一定是在校園中盡情洋溢著青春的笑容吧。

伊藤一直以來都是個孤僻的人，他沒有朋友，沒有戰友，甚至他的家族他的親人，他也從不愿意提起。

直到遇到了游鷹，他才感受了朋友帶給他的一絲溫暖，他才發現原來這個世界上真的存在把后背交給別人的這一種做法。

在和游鷹傭兵團共事的這一年里，是他母親去世以后的人生里最快樂的時光。

游鷹傭兵團里的所有人都是鐵骨錚錚的漢子，雖然平時的相處中，有很多人不喜歡他，但上了戰場后，這些人仍然會把他當做自己的戰友一樣相互扶持。

他知道這都是因為游鷹這根主心骨的存在，將所有人凝聚在了一起，就連他自己也一樣。

可現在，這個團隊的核心似乎在慢慢改變，而改變的原因就是這個叫張曦和的男人出現了。

伊藤怎么也想不明白，這個人有什么樣的能力或是魅力能讓跟著游鷹出生入死那么多年的弟兄們，在如此短的時間內默認了曦和的地位，甚至于游鷹自己都愿意為其鞍前馬后。

伊藤想不明白便不再去想，安安靜靜地一個人在一旁休息。

大約休整了一個小時，曦和疲憊的身體總算是恢復了七八成，游鷹一直守在曦和身邊，見他已無大礙便對團隊下令繼續前進。

“兄弟們，咱們已經進入禁區，應該不會再碰上巡邏部隊，已經不需要全速前進了，但是大家不要放松警惕，進入這神農架禁區才是危險無處不在的開始，檢查你們的武器裝備，打起十二分精神，前進！”

游鷹傭兵團不愧為東南亞數一數二的傭兵組織，其紀律性與執行力絲毫不亞于任何國家級別的部隊，所有人都整理了自己的冷熱兵器，默契地組成陣型開始前進。

根據帕查拉王給的地圖前進了數個小時，一路上平淡無奇，眾人路過之處，只是時不時會驚起一陣飛禽從樹冠中慌亂逃離。

可越是安靜，越是平淡，眾人的心里越是不安。

游鷹傭兵團對于收集到的情報從不懷疑，神農架禁區的兇險，在整個華夏乃至整個世界都是駭人聽聞的。老百姓也許一笑談之，但他們是在世界各地刀口舔血的一群人，絕不相信這些消息是杜撰而來。

盡管沒有任何危險到來，眾人還是渾身緊繃著，個別人甚至后背都已被冷汗浸濕。

曦和看著大家被無形的壓力束縛著，便對游鷹說道，

“游鷹，讓兄弟們停下休整一下吧。”

未等游鷹回答，曦和的話已經傳到了伊藤的耳中，后者冷哼一聲說道，

“怎么？才前進了這么一會，身體又挺不住了？你就不應該跟過來，人要有自知之明。”

縱然是曦和這樣一個性格隨和的人，在受到多次冷嘲熱諷后，也有了情緒，他回應道，

“伊藤，你未免太小看我了。即使我被骨癌纏身，這點強度還不至于拖垮我。再不客氣點說，即使現在的我跟你交手，你也不是我的對手。”

氣氛一瞬間劍拔弩張了起來，游鷹深知曦和是什么樣的人，若不是真的有了脾氣，都是一笑了之的態度，于是他立刻打斷道，

“伊藤，神農架禁區的兇險你應該有所耳聞，前進了這么久沒有任何事情發生，給兄弟們的精神壓力太大了。曦哥是看大家精神太過緊繃才提出休息了，是你想多了。大家停下原地休整，平復一下心理壓力。”

游鷹傭兵團的隊員們立刻兩人一組背靠背原地坐下，在不放松警惕的情況下休息起來。

游鷹與曦和也坐了下來，唯獨伊藤仍然站立在那里盯著曦和。

伊藤沉默了一會開口說道，

“曦和君，你很自信，或是自大。”

曦和抬起頭看著這個少年，感受到一絲殺氣，他思索了數秒，笑了起來，

“自信也好，自大也罷，你是想試一試嗎？”

“曦哥。。。”游鷹背對著曦和喚了一聲。

“你別管，我有數。”曦和平淡地說道。

曦和站了起來，游鷹傭兵團的成員們全部將目光聚集了過來。

曦和感受到大家的目光，立刻凌厲地說道,

“所有人把目光看向你們該警戒的地方！不要分散注意力，這是命令。”

這是曦和在游鷹傭兵團里第一次以如此凌厲地方式跟大伙說話，所有人皆是一震，隨后立刻將目光移開，專心致志地警戒著，沒有一個人感到疑惑或者奇怪，就好像這個傭兵團的首領一直以來都是曦和一樣。

游鷹也是一愣，隨后嘴角浮現出一股笑意。沒錯，就是這種天生的上位者的氣勢！終于又出現了！

對于游鷹來說，曦和除了強大的個人武力，卓越的思維能力讓他欽佩以外，還有就是這種渾然天成的上位者氣質，這也是他為什么對曦和心悅誠服的真正原因。

想到這，游鷹也將頭轉了過去，警戒著自己的方向。這場沖突的結果，游鷹已經有了答案，曦哥，絕對不可能輸！

曦和緩緩地走到伊藤面前，看著他平淡地說道：

“來吧，用你最擅長的方式擊敗我。”

盡管語氣如此平淡，伊藤卻感覺到了一股強大的氣場壓來。

他深吸一口氣，穩住心神，緩緩拔出太刀，身體微微前傾，如同一只蓄勢待發的獵豹。

“不先用你那神秘的忍術試探一下嗎？”曦和嘴角微揚，笑意中帶著一絲戲謔。

伊藤看著曦和那副云淡風輕的模樣，心中不禁生出一股被輕視的怒意。

他咬緊牙關，冷冷道：

“那就讓你見識一下吧。你最好不要為自己的自大后悔！”

話音未落，伊藤從腰間迅速掏出數枚彈丸，猛地向空中拋灑。彈丸在空中劃出幾道弧線，隨即在曦和周圍落地，發出幾聲悶響，瞬間爆裂，激起一片濃密的煙霧。煙霧散去時，竟出現了數個與伊藤一模一樣的身影，將曦和團團圍住。

“影分身術？！”曦和瞳孔微縮，臉上閃過一絲驚訝，“沒想到這漫畫里的東西還真能被你們搞出來啊。”

伊藤見曦和露出震驚之色，心中正暗自得意，卻聽曦和又輕笑道：

“不過你這術法也就這樣啦，漫畫里不是比劃個手勢結個印就召喚出來了嗎？你這還得扔道具，一看就是障眼法。”

這番話如同一把利刃，直刺伊藤的自尊。他的眼神驟然冷冽，殺氣更盛。

只見他將太刀橫于胸前，所有的影分身也在同一瞬間做出相同的動作。數個伊藤以極快的速度圍繞著曦和旋轉，身影交錯，令人眼花繚亂。很快，曦和便無法分辨出哪個才是伊藤的真身。

就在曦和的目光從伊藤本體移開的剎那，伊藤猛然發動進攻。所有的影分身同時提起太刀，刀鋒直指曦和，動作整齊劃一，毫無破綻。

刀尖逼近，寒光閃爍，千鈞一發之際，只聽“錚”的一聲，曦和不知何時已從腰間抽出匕首，精準無誤地架住了伊藤真身刺來的太刀。而其他影分身的動作也仿佛被凍結，僵在原地，一動不動。

“不可能！”伊藤瞪大雙眼，滿臉難以置信。

“小弟弟，你的障眼法已經被我識破了哦！”曦和笑瞇瞇地說道。

“你一定是蒙的！”伊藤不甘地說道。

說罷，伊藤抽回了太刀，拉開了距離，以靈巧的身法與分身們移形換位，等待時機，就在曦和完全背向他時，伊藤再次發動了攻擊。

誰料曦和此次更早地確定了伊藤的真身，他轉向伊藤，匕首一揮，又是一聲精鐵碰撞的聲音。

伊藤感受到太刀傳來的震力，不由地向后退了一步，曦和見狀，立刻欺身而上，一把抓住了伊藤握刀的手腕，另一只手持著匕首，頂在了伊藤的咽喉處。

伊藤嘗試著掙脫被抓住的手，卻發現曦和的力量如同一把千斤鎖鏈，自己被牢牢地束縛著，無法掙脫。

幾番掙扎之后，他還是不甘心地問道，

“你是怎么識破影分身術的。”

曦和看他一臉的不服氣，笑道，

“你的影分身之術確實很神奇，每一個分身都和你本人一模一樣，用肉眼無法分辨。最開始我也不知道哪個是你的真身，我甚至不敢確定你的影分身之術會不會真的像漫畫里那樣，每一個分身都可以進行實質性的攻擊。于是我的第一句話，嘲諷你的忍術是障眼法。你急了，我基本可以確定，你這些分身就是沒有實質性攻擊能力的，不然你當初在帕查拉王府也不至于那么狼狽無法逃出了。確定了你的分身無實質的傷害能力，我只要專心對付你的本體就可以了。”

“你還是沒告訴我，你是怎么分辨出我的本體的。”伊藤繼續追問。

曦和松開了伊藤，拍了拍他的肩膀說道，

“小伊藤，曦哥今天給你上一節課。你所有的障眼法。。。好吧，就稱那為忍術吧。你的忍術其實就是為了迷惑敵人，進行刺殺。而刺殺最重要的是什么？隱藏殺氣。在我對你進行言語刺激之后，你的殺氣更濃烈了，但你的那些分身可沒有絲毫的殺氣，畢竟它們不是真的生命體。以后對付敵人再用這招的時候，切記壓抑住自己的殺氣，哪怕你再怎么恨那個人。”

“你能感受到殺氣？”伊藤詫異地問道。

“怎么？很稀奇嗎？”曦和疑惑。

“不，很多軍人，雇傭兵，殺手都能感受到殺氣，這都是他們經歷過無數的危險，從鬼門關爬回來才鍛煉出來的第六感。但據我所知，你在加入游鷹他們之前只是一個商人。”伊藤說道。

“我也解釋不了，你就當做天賦異稟吧。”

曦和笑了笑，走到游鷹的身邊背靠著坐下，結束了這場鬧劇。

伊藤也找了一個地方坐下，似乎還心有不甘，背對著曦和說道，

“這場是我輸了，但你應該知道，我并沒有拿出全部實力，你畢竟是游鷹君的老大，我們也沒有什么深仇大恨。我認輸，并不意味著我服你。”

說完伊藤便警戒著叢林不再說話。

“真是個傲嬌的孩子。”曦和搖搖頭笑道。

“厲害啊，曦哥。”游鷹背對著曦和笑道，“我對上伊藤可沒辦法贏得這么輕松，不愧是我老大。”

“少他媽拍馬屁了。”曦和用胳膊肘了一下游鷹的后背笑罵一聲接著說，“不過伊藤的能力真的很強大，可說到底還是個孩子，假以時日他成熟起來，會是個不得了的強大戰力。”

“哈哈哈，那是自然，我看中的還能有錯嗎？”游鷹洋洋得意地笑著。

“不過，曦哥，感受殺氣這個能力，你真的從生來就有嗎？”

“當然不是，好像是喬昱死在我面前之后，就有了這種第六感。”

曦和想起了那個憨憨地說著要報答自己的喬昱，黯然起來，

“我寧可不要這樣的能力。”

“都過去了。”

游鷹感覺到了曦和失落，安慰了一聲不再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