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徹底暗了下來,太陽早已不見了蹤影,大地之上只剩下幽幽的月光點綴著萬物蒼生。
在宛陵城外蜿蜒的公路上,一輛輛汽車井然有序的行駛著,透露著這個世界上最安全國度的安逸與和平。
突如其來的一陣剎車聲打破了這份祥和。只見兩輛汽車一前一后地穿梭在這條公路上,驚得多輛貨車搖搖晃晃才穩(wěn)住了笨重的身形。
豺狼駕駛著汽車在前方狼狽地逃竄著,他此刻緊緊地握住方向盤,將所有的精力都集中在了駕駛上,稍有不慎就會被后面游鷹的車追上。
豺狼的這輛車是一輛精心改裝過的本田思域,無論是馬力、動力、平衡性都可以媲美百萬級別的小跑,反觀游鷹這邊,因為從國外潛入,本身就有著很多的不便,再加上時間倉促,只能從黑市隨便找了一輛普通的套牌車。
照常理來說,豺狼應是早早地就可以把游鷹曦和二人甩在身后,可車是死的,人是活的。
游鷹曾是華夏最頂級的特種兵,格斗、槍械、駕駛技術都是最頂級的。別說是車,就是飛機坦克,他都能給你開出花樣來。
隨著公路漸漸蜿蜒進了山區(qū),游鷹也是將車距拉的越來越近。
“媽的,陰魂不散!”
豺狼看著倒車鏡里不斷超車靠近自己的游鷹與曦和罵了一聲。
豺狼知道這樣下去一定會被攔下來,于是心一橫,掏出手槍對著兩側的其他車輛射擊。
子彈打爆了多輛汽車的輪胎,其中不乏大型貨車。只見這些汽車在爆胎后,瞬間都失去了平衡,相互碰撞了起來。
公路上瞬間亂作一團,一輛輛汽車接二連三地發(fā)生事故,很快就將路堵了起來。
看著遠處堆積著各式各樣的汽車,游鷹不慌不忙,目光不斷地在事故現場掃視著。
“老大,坐穩(wěn)了。”
游鷹提醒了曦和一聲,接著就見他猛地踩下油門,轉速表瞬間拉滿,車速越來越快,徑直朝著事故現場一輛已經徹底翻過來的流線型跑車沖了過去。
剎那間,曦和只感覺屁股離開了座位。
透過前車窗,眼前的景色已是繁星點點的夜空,從側窗向下看去,是一片狼藉的車禍現場。
曦和緊緊地握住右側的扶手,車很快平穩(wěn)落地,曦和感覺到自己的屁股又安然地坐到了車座上。
是的,游鷹表演了一手飛車特技,如果從外面看,游鷹駕車借著一輛翻過來的跑車高高躍起,形成了一道完美的弧線,躍過了整個車禍現場,接著又平穩(wěn)落地繼續(xù)向豺狼追去。
“瘋子!”曦和說道。
確實,這一番操作看似簡單,實則對于車輛的速度、方向的細節(jié)把控都需要非常精確,稍有誤差就是車毀人亡。也難怪曦和給出了這樣一個評價。
“哈哈,謝謝老大夸獎。”
游鷹也是厚著臉皮把這兩個字當作夸獎。
豺狼在前方已經從倒車鏡中看見了飛車而出的游鷹曦和。
“媽的,真是瘋子!神經病!”豺狼也是給出了同樣的評價,接著他把手槍遞給一旁的劉國興。
“拿著,打他們。”
“我。。。我不會,我沒用過槍。”
“沒吃過豬肉還沒看過豬跑?電視上總看過吧?開保險,扣扳機,打不準沒關系,給他們壓力!要不是老子要開車回不了頭,用得著你這個廢物開槍嗎?”
劉國興哆哆嗦嗦的拿著槍,將頭探出窗外。
“拿穩(wěn)了,別他媽一槍沒打就把槍丟了!”豺狼看著他的樣子氣不打一處來。
劉國興一咬牙對著游鷹的車開了一槍,只見游鷹的車附近濺起一絲火星,很顯然這槍沒打中。
“劉國興那小子居然敢玩槍?”
游鷹笑了起來,絲毫不擔心對方會打中自己。
“讓小爺教教你槍是怎么玩的!”
游鷹右手把住方向盤,左手從腰間掏出了手槍伸出窗外,瞄準著前車的駕駛座。槍聲一響,只見前車的后窗玻璃只留下了淺淺的裂痕。
游鷹眉頭一皺,接著又向車胎補上一槍,只見子彈雖然射入了那輛思域的輪胎里,可車輛仍然穩(wěn)定地飛速行駛著。
“居然是防彈玻璃和防彈車胎。防彈玻璃還好說,不過是強度高的鋼化玻璃罷了。可防彈車胎這玩意兒,在國內能搞到可不容易啊。”游鷹說道,
“隨著科技的進步,現如今的防彈車胎早已淘汰了了以前那種泄氣保用輪胎,這種新型的‘灌注式實心輪胎’是在輪胎里灌注了兩種高分子材料,經過化學反應,從而產生的一種高彈性聚合物‘聚氨酯’與輪胎形成一體,輪胎本身便沒有了氣壓。而且內胎中還含有特種的粘性流體物質,能夠迅速地堵上穿孔的破損。”
聽到這里,曦和皺起了眉頭,沒有那么強的火力打碎玻璃,也打不爆車胎,總不能直接撞上去攔車吧。
“你有什么想法?”曦和問向游鷹。
“只能賭一把,靠近他的右側,打穿他的油箱,迫使他自己停車。”
“不會爆炸嗎?”曦和問道。
“那是電影效果。真實的汽油想要產生爆炸效果,必須揮發(fā)與氧氣混合,汽油分子在氧氣中的占比必須是1.4%—7.6%之間。所以用手槍僅僅打穿一個孔,油箱里能夠進入的氧氣根本不可能產生這個比例。也就不可能產生爆炸。當然,用機槍掃射還是會爆的。”游鷹回答道。
“那你說的賭一把是什么意思?”
“賭我們在靠近他們打油箱之前,不會被他們先擊中。”
曦和也掏出了游鷹為他準備的手槍。
“交給我吧,如果劉國興敢探頭出來,直接讓他死車上。”
曦和在國外上學的時候,經常會去實彈射擊俱樂部練槍,也在國外參加過實彈射擊的比賽,還取得過不錯的成績,他的射擊水平雖然達不到特種兵的水準,但也算是內行了。
看著曦和從車窗伸出了槍口,劉國興果然是像烏龜一樣把頭縮回了車里,關上了車窗。
游鷹加速來到了豺狼的右后方,一槍打中了思域的油箱,油慢慢流了出來。豺狼的車里也是響起了警報,他叫罵一聲,猛地左打方向盤,將車開進了公路旁的田野里。
豺狼將劉國興丟在了車上,自己下了車找了一個大谷堆躲在后面。
曦和與游鷹也下了車,找了一處掩體觀察了起來。
“兩位大哥!是小弟我有眼不識泰山,得罪了兩位大哥。劉國興我不保了,這單活兒我不干了。還請兩位放我一條生路。”豺狼躲在谷堆的后面,大聲喊話道。
曦和將子彈上膛,他對游鷹使了個眼色,大聲回應道,
“你殺喬昱的時候怎么沒想到有今天?更何況,那天你原本開槍打的人是我!喬昱幫我擋了子彈,我才能活到現在。你覺得我會放過你嗎?!”
曦和大聲的回應著豺狼的話,而游鷹已經匍匐在稻穗里向著谷堆那邊爬了過去。
“張老板,你也知道,干我們這行的,拿人錢財替人消災。殺你們不是我的本意,劉國興才是真正的兇手。我就是把刀,就是個工具,有人拿刀砍了你一下,你不報復拿刀的人,把刀折斷了有啥用?而且相信你們剛才也看見了,有警車已經在往這邊趕了,這樣耗下去對我們都沒好處。放我走吧,你們趕緊干掉劉國興也離開吧。”
豺狼滿嘴的歪理,為了自己的生路也是絞盡了腦汁。
“我告訴你!今天,你和劉國興一個都別想活著離開。就算是魚死網破,我也必須殺了你們!”
曦和抬高聲調表現出無比憤怒的樣子,對著谷堆上開了兩槍,吸引著豺狼的注意力。
豺狼也是被這兩槍嚇了一跳,憤怒的吼了起來,
“張曦和!你他媽別以為老子是好欺負的,我道上的兄弟可數不勝數,今天如果我死在你手里,以后你一家人都別想安寧!”
“是嗎?你這樣的人也配有兄弟?”
一個冰涼的物體頂在了豺狼的頭上,赫然就是匍匐著潛行過來的游鷹正舉槍對準了他的后腦,
“把槍放下。”
豺狼此刻已是窮途末路,不敢再有絲毫的反抗,將槍丟在地上,雙手舉起。
“大哥,別殺我,我?guī)湍阕鋈魏问露夹校 ?/p>
“就你這熊樣,怎么在道上混的?”游鷹拍了拍豺狼的臉,“滾到曦哥面前跪下。”
游鷹壓著豺狼從谷堆后面走了出來,豺狼又是向曦和一頓求饒。
砰一聲槍響,豺狼的眉心多出了一個血窟窿倒下了,曦和黑洞洞的槍口還冒著一絲青煙。
沒有任何的廢話,沒有任何的猶豫,就這么直接開槍了。也許只有經歷了一些事以后,人才會變得殺伐果斷。
很顯然,曦和現在成了這樣的一個人。
可矛盾的是,這也是他第一次殺人。
他的手微微顫抖著,胃里也產生了一陣痙攣。他想吐,卻強忍著,呼吸變得越來越急促。
游鷹也看出了曦和的癥狀,走上前去為曦和點了一支煙,拍了他的肩膀說道:
“別忍著了,第一次殺人都是這樣。我當初在部隊執(zhí)行特殊任務,第一次殺人也是這樣,恐懼、惡心想吐,只要不斷告訴自己殺的都是該殺之人就好了。”
曦和終于忍不住吐了出來,嘔了一陣之后,總算是感覺好了一些。
“豺狼解決掉了,就剩劉國興了。”
二人持著槍向思域走了過去,走近一看卻發(fā)現車上已空無一人。突然一陣引擎發(fā)動的聲音響起,只見不遠處的公路旁,劉國興拖著一條殘疾的腿已經爬進了游鷹開過來的汽車里,他發(fā)動了引擎,對著曦和這邊開了兩槍,盡管這個距離根本不可能打中,他仍然囂張大聲喊道。
“張曦和,看來今天你是殺不了我了,警察很快就到這里了,你就等著進監(jiān)獄吧。哈哈哈哈!”說完就疾馳而去。
反觀曦和這邊,只剩下一輛漏油的思域。曦和想都沒想就打開車門坐上了駕駛位。
“老大,這輛車雖然暫時不會爆炸,但是漏油的狀態(tài)下高速行駛下去一樣會很危險。你不能這樣追出去啊!”
“讓開。你的任務已經完成了,把豺狼的尸體處理掉,離開這里。這是我的命令!”
“不行!不能讓你這么冒險!”
“游鷹,你忘了我已經是將死之人嗎?你想讓我死不瞑目嗎?”
游鷹愣住了,他知道如果是自己身處同樣的情況,自己也會這么做。
“聽我的,處理掉豺狼的尸體,帶著你的人離開華夏。如果我還有機會去找你,我一定會的。”
游鷹最終還是沒有阻攔曦和,曦和開著這輛漏油的思域向劉國興的方向追了過去。
“今天是個好日子啊,心想的事兒都能成啊~”劉國興開著車,悠哉悠哉地唱著歌。劫后逢生讓他的心情甚好。
只可惜他的好心情尚未持續(xù)多久,一陣震耳欲聾的引擎轟鳴聲傳來,后視鏡里,曦和駕著那輛漏油的思域筆直地向他撞了過來。
轟一聲,兩輛車撞擊在一起翻向了公路邊的荒野里,激起了一片灰塵,灰塵散去,兩輛車均是側翻著立在了荒野之中。
“咳咳。。。”
一陣咳嗽將曦和從短暫的昏厥中喚醒。他從安全氣囊里掙扎著解開了身上的安全帶,一腳踹開了搖搖欲墜的車門,從車里爬了出去。
曦和是幸運的,似乎是因為這輛改裝的思域加裝了防彈設備的原因,整體的車身沒怎么損壞,自己的渾身上下也只有一些擦傷,只有腦袋似乎因為撞擊的震蕩有些迷糊。
而劉國興就慘得多,那輛車已冒起了陣陣青煙,劉國興的另一條好腿似乎也在撞擊中骨折,頭上也開了瓢,臉上滿是鮮血。
不得不說,劉國興還真是個生命力頑強的家伙,都這樣了還沒有休克過去,還從車窗里爬了出來。
劉國興仍然沒有放棄生的希望,即使受了這么嚴重的傷,仍然試圖依靠爬行逃離。
可他爬行的速度實在是太慢,曦和搖了搖昏昏沉沉的腦袋,踉踉蹌蹌也很快趕上了劉國興。
曦和將劉國興拎了起來,拔出手槍打開了保險,將子彈上了膛對準了后者的腦袋。
就在這時,大量的警燈閃起,一陣陣警笛聲層出不窮,四面八方不斷有警車圍了過來。很快就將這片荒地圍了個水泄不通。
大量的警察從車上下來,其中不乏全副武裝的特警,一桿桿黑洞洞的槍口對著曦和蓄勢待發(fā)。
“你已經被包圍了!放下武器,釋放人質,投降是你唯一的出路。”一名警察拿著擴音器喊話道。
“人質?你說他?把雇兇殺人的罪犯當作人質!哈哈哈,這就是所謂的執(zhí)法部門,人民公仆?”
曦和聽到擴音器傳來的喊話后哈哈大笑了起來,笑中透著無盡的憤怒。
這時,陳隊長一腳踹到了那個喊話的警察身上。
“你特么瞎喊什么呢?!”
“警校里就是這么教的啊。。”被踹的警察也是一臉的委屈。
“你個書呆子,明天調去檔案室干后勤吧!”
陳隊長狠狠地罵了這個下屬一頓,接著走到了最前方,對曦和說,
“張曦和同志,這次案件的真相我們警方已經全弄清楚了,劉國興會得到法律的審判,你把他交給我們,法律絕對會給你一個滿意的交代。”
“警官,貴姓?”曦和看著他,問道。
“免貴姓陳。”
“陳警官,我相信我們的國家,也相信我們的執(zhí)法部門會給死者一個公平的審判。”曦和對著陳隊長說道,“但是,我和劉國興之間的仇恨已經不能由任何人插手了,我必須親手殺了他!”
“曦和同志,請你冷靜點。現在證據確鑿,劉國興最后的審判必然是死刑。你沒有必要為了他觸犯法律,搭上自己的人生。”
“陳警官,因為這個案子,你們調查我也有幾天了,你們應該也知道我得了癌癥,而且是癌癥中最難治的骨癌。我已經跟一個死人沒什么區(qū)別了,在我生命最后的時刻,如果不能手刃我的仇人,我死不瞑目。我殺了劉國興后,你們可以立刻逮捕我。我絕對不會反抗。”
“所以,你連你的母親,你的妻子,你的女兒也不在乎了嗎?你生命的最后幾個月,不應該陪伴著她們嗎?”陳隊長繼續(xù)苦口婆心的勸說著。
聽到這里,曦和終于被觸動了一下,沒錯,母親、妻子、女兒的未來就是他在這個世界唯一放不下的事情。可是,讓她們看著自己最后越來越虛弱的身體;越來越脆弱的意志;越來越痛苦的病態(tài),以及最后自己在她們面前撒手人寰的樣子,對她們公平嗎?
看著曦和開始猶豫了起來,陳隊長的提著的心也稍微放下了一些,他暗示著同事們慢慢向曦和靠過去。
很快,曦和就發(fā)現了警方的小動作,立刻拉著劉國興向后退了一步,槍死死頂著劉國興的頭。
眼看他的食指即將扣動扳機,一聲轟鳴傳來,曦和手上的手槍濺起一團火花,一股巨大的沖擊力傳到曦和的手中,曦和最終還是沒能控制住自己的右手,手槍從手中滑落。
緊接著,又是一聲轟鳴響起,劉國興的腦袋在曦和面前爆裂開來。曦和瞪大著眼睛看著眼前的一幕,是誰干的?!
曦和的心里升起了無盡的挫敗感,劉國興的狗命最終還是沒能自己親自了結。
曦和很是憤怒,之前的殺伐果斷哪里去了?他恨自己沒有果斷的了結掉劉國興,恨自己不該跟警方廢話。
劉國興死亡的一剎那,警方人員立即上前將曦和控制了起來。
而陳隊長則是看著百米外的小山上。以他作為一個老兵以及二十多年的刑偵生涯來看,剛才那一聲槍響絕對是狙擊槍的聲音,而他看向的那座山正是這周圍最佳的狙擊點,警燈的閃爍下,他隱約看見了一個高個男子,提著一把槍轉身離去。
“12點方向,開槍的人在12點方向的山上,1組2組,馬上去搜查那邊!”
接到陳隊長的命令后,一部分警察已經駕車駛去。而曦和則是被銬了起來,帶上了警車。
案件終于結束了,兇犯們最終得到了死亡的懲罰,曦和最后也沒有在警方的面前殺人,這似乎是最好的結果,又似乎不是。每個人心中都有著每個人不同的答案。
而竹元村那里始終是躺著十多具尸體,被警方逮捕的曦和,是否會在牢獄中度過僅剩的生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