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風!聽我號令!”
隨著黑發神父的一聲大喊,天空如同被揭開了蓋子,大雨傾瀉而下。
烏云密布的天空中,閃電如同蛇一般竄動,剎那間撕開天幕的光映,讓人一時間有想下跪的沖動。
騎兵小隊長此時再也沒有之前的趾高氣揚,雨打在他身上,他嘴唇有些顫抖的問道“你,你,你聽見他最后說什么了么?”
伊萬諾維奇點點頭,在大雨中咽了口唾沫“他說,讓風聽他的命令!”
“神術?他,他,他是……”帕納先科顫抖著,不知道是因為冷,還是因為畏懼。
曾經亞瑟王的故事中**師梅林可以操控風雨,《出埃及記》摩西利用上帝的神力分開大海,北歐神話中的雷神托爾可以掌握雷霆……
作為知識分子的帕納先科或多或少接觸過一些,但是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床頭的睡前故事。
可當引動天地的力量真正出現在眼前時,他發現自己所謂的勇氣滑稽的可笑,竟然連勉強維持站立都做不到。
這時候山頂上的男人收起了手中的“法器”,用手遮著頭開始向后小跑起來,他的樣子又變成了一個突遇暴雨的路人。
呵~似乎剛才的一切和他完全沒有關系一樣。
藏起來的兩個人相互看了一眼,做出了相同的選擇——快走,不能讓他看到!
他們幾乎是滾著下了土坡,將將在黑發神父下山之前回到了下面,而此栓好的馬匹已經變得驚慌不安,抖動的前肢讓它們幾乎站立不住身體。
一個身影舉著一件有補丁的破披風,匆匆忙忙的從山頂跑下來。
咔嚓!!!!
天空中一聲悶雷,之前就在顫抖的馬再也站立不住,幾匹馬前蹄一軟直接跪了下來。
而這一幕,幾個人眼中有著完全不一樣的解讀。
“這下玩大了,剛才大概是有點蠢。”秦浩頂著袍子快速跑下來,一邊喃喃自語。
就像大多數男人那樣,在短暫的釋放后,大概都會為自己剛才的白癡行為后悔,秦浩也是如此。
因此,當他小跑著下山看到幾個人的時候,第一時間問的是“你們沒有聽到什么奇怪的聲音吧?”
“沒,沒有!”兩個人一下子緊繃起來。
“什么都沒有!神父!剛剛的雷聲很大,我們什么都沒聽見。”
怎回事?有點怪怪的。
不過這個時候雨已經下得非常大了,秦浩顧不得想太多,幾個人努力的把馬匹拉起來,向營地狂奔。
這里有一個微小的細節變化,幾名騎手再也不敢和神父并行,只敢緊緊的跟在他的身后。
風雨中,帕納先科握著韁繩的手不住的在抖動,無論如何也停不下來。
剛才的景象,給了他重重的一擊。
不是在身體,而是在信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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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晚,德第八集團軍臨時駐地,厚重的烏云遮蔽了月光,無法看清任何東西。
辦公室內興登堡站在窗前,借著昏黃的燈光看著漫天的大雨,不知道在思考著什么。
咚咚咚~~~敲門聲響起。
“閣下,打擾了!”參謀長魯登道夫和霍夫曼中校一同走進辦公室。
“現在的情況怎么樣了?”說話的時候興登堡并沒有轉身。
“有些糟糕。”魯登道夫頓了一下說
“第九軍已經突破俄國人第一線防線,準備向前展開,但從今天上午開始的暴雨讓他們行軍變得很艱難,現在依舊在東德雷文茨河沿岸一線。”
“難道德**人在雨天就不可以行軍了么?”將軍閣下皺起了眉毛。
“閣下,他們前面的位置有一片突然形成的大型沼澤,士兵很難通行,這種地面重炮也會一下子陷進去。另外河水暴漲,我們的補給供應也出現了點問題。”
“突然形成?為什么?!”
“那里本來已經干涸了,正常情況下是可以通過的,但是趕上這樣惡劣的天氣就…”魯登道夫欲言又止。
霍夫曼中校上前一步“閣下,沒有考慮到突發情況因素,這是我工作的失職,戰斗之后我會自請處分的。”
“現在不是追究責任的問題。”
將軍轉過身坐在辦公桌前,雙手交疊遮住銳利的眼睛。“現在的問題是,第九軍還能不能按時發起進攻?如果坐視這幾萬俄國人離開,我們是否可以接受?”
魯登道夫用手指地圖“閣下,我們做過偵查,沼澤邊緣位置有一個無名村落,大概駐守了一個營的俄軍。”
“這幾百人的俄軍理論上戰力不會太強,如果我們拿下這個村子作為前進的跳板,應該可以繼續推進。只不過…”
“不過什么?”
“因為沼澤地形問題,那里不適合展開,我們一次性也無法投入太多的兵力,半個團應該就是極限了。”參謀長閣下沉聲說道。
“閣下,這是我工作的失職造成的,我請求親自帶隊攻擊。”一旁的霍夫曼中校主動請纓。
考慮到霍夫曼副官的身份可以方便協調部隊之間的配合,興登堡最終選擇了同意“好吧,你現在就可以準備了。”
咔!
兩位軍人敬禮準備離開。
“霍夫曼,你留一下,我還有話說。”興登堡叫住了門口的副官。
等魯登道夫出去后,興登堡板起面孔開口問“你去看過他了?我記得說過,要讓他和普通軍官一樣的待遇沒錯吧?還有那枚勛章也是,為什么繞過軍功處提前發給他?”
“閣下,如我直言,您太在意給他普通軍官的身份了,這樣反而不好。”中校意外的反駁了自己的長官。
“嗯?說下去!”
“那是個很有天賦的年輕人,但對身份問題過于在意,反而限制了他的發揮。如果不是因為太想證明自己,也許也不會有這次受傷。”
“雖然您強調把他當做普通軍官來對待,但這種強調,在外人看來未嘗不也是一種【特殊對待】,不是么?”
將軍用驚訝的眼神看向自己的助手。
“那個年輕人有些迷茫,需要一點鼓勵,您的身份不方便,就由我來做好了。”說完霍夫曼中校立正站好等待著將軍的批評。
看著誠懇的助手,年過六十的老將臉上難得掛上了一絲笑容
“馬克斯,有人說過你有時像是護著雛鳥的鴨媽媽么?”平日里以古板嚴肅聞名的將軍難得的開了個玩笑,還用親密的昵稱稱呼自己的助手,這代表他此時不是長官,而是朋友。
“我在老家的時候確實有人這么說。”中校在一旁也放松了下來,微笑著回答。
“勛章的事情就這樣算了,但是回頭要補個手續和儀式,你還得親自給他正式授勛。”興登堡站起身做了決斷。
“我很榮幸!”中校微微鞠躬“等這一戰后,我會親自布置好一切的。”
說完這句話中校起身致意,走出了大門。
外面的雨下得更大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