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戲的鄰居有人小聲哇了一聲,沒想到這女的一件衣服就這么貴。
“這……這個是二手的……”夏芷柔著急忙慌解釋,不知怎么的,沈知意像是突然長了腦子似的,自己莫名其妙就處在了下風。
“哦,上周蕭美荷看著你剪的吊牌吧。”沈知意眼神飄香呆愣在原地的蕭美荷,如她所愿,聽到這話之后蕭美荷的臉色越來越難看。
夏芷柔眼眶通紅,幾乎就要哭出來,求救的眼神投向蕭和安。
蕭和安下意識地上前一步,那只手習慣性地抬起,想去攬她的肩膀,卻在半空中猛然一頓。他意識到了沈知意那冰冷的目光,緊了緊拳,又緩緩將手收了回去。
他深吸一口氣,壓下心頭的煩躁,轉向沈知意:“錢是我同意給芷柔的。她家里困難,我作為朋友幫一把,事情就這么簡單。”
看熱鬧的人聽到他親口承認,轟的一聲,喧嘩聲更大了。
蕭和安沒有理會周圍的議論,他看著沈知意,冷著臉解釋道:
“我和她之間清清白白,沒有別的事情。你不要胡思亂想。”
聽到“胡思亂想”四個字,沈知意怒極反笑。
她往前走了一步,直視著蕭和安的眼睛,嘴角勾起一抹極其嘲諷的弧度:
“清清白白?蕭和安,你跟我說清白?”
她的聲音不大,卻讓眾人聽得清晰無比:
“一個結了婚的男人,把本該給家用的錢,大半都給了另一個女人,這叫清清白白?”
“在火場里,拋下自己躺在地上的妻子,去救你這位青梅竹馬,這也叫清清白白?”
“我躺在醫院里,連個水杯都沒有,你卻在給別的女人端茶倒水,這還是清清白白?”
她每問一句,就往前逼近一步,蕭和安則下意識地后退一步,臉色也白了一分。
最后,沈知意站定在他面前,冷笑著說:
“你說我胡思亂想?我看到的,是你們倆在我眼皮子底下眉來眼去!我聽到的,是你在生死關頭,喊著她的名字!我聞到的,是你身上不屬于我的雪花膏味!蕭和安,這些都是我想出來的嗎?!”
“你別把所有人都當傻子!”
蕭和安臉色煞白,嘴唇囁嚅著,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他無法反駁,因為沈知意說的都是實話。
沈知意看著他這副模樣,眼中的嘲諷更甚,聲音無比決絕。
“所以,蕭和安,”
“你聽好了,我沈知意,不要你了。”
蕭和安感覺自己的心臟被一只無形的手狠狠攥住,幾乎要喘不過氣來。
“知意!”他上前一步,想抓住她,“這件事……”
他想說“他還可以解釋”,卻被程念華憤怒的一句“住口”打斷。
“走走走,你們都走。”程念華眼眶通紅,看著蕭和安的眼神里沒有之前的半分客氣和猶豫,只剩下屬于一個母親最原始的憤怒和保護欲。
“蕭和安,原來你這些年就是這樣對我的女兒的?”她指著蕭和安,聲音都在發顫,“你這個當丈夫的,不顧自己妻子,只顧著偏袒一個外人,只顧著往她心上捅刀子!你還是不是人?!”
周圍看熱鬧的鄰居們又是一陣嘩然。
程念華沒有理會旁人,她一把將女兒沈知意拉到自己身后,像是護著小雞仔的老母雞,然后將矛頭直指站在蕭和安身旁,一直假裝柔弱無辜的夏芷柔。
“還有你!”程念華指著她毫不留情地罵道,“一天到晚跟個沒骨頭的妖精一樣纏著別人的丈夫,安的什么心你自己不清楚嗎?我們家不歡迎你這種不清不白上不得臺面的東西!”
“現在,你們兩個姓蕭的,還有這個不三不四的,都給我滾!”
“立刻!馬上!從我家門口滾出去!”
程念華說著,轉身沖進屋里,抄起了立在墻角的掃把,不由分說地就朝著蕭和安和夏芷柔身上掃去!
“滾!都給我滾!別臟了我家的地!”
這突如其來的一幕,讓所有人都愣住了。
蕭和安下意識地護住夏芷柔,“媽,你……”
“我不是你媽!我沒你這種沒良心的女婿!”程念華一邊揮舞著掃把,一邊將他們往樓梯口趕,“以后你們蕭家的人,再敢踏進我們家門檻一步,我拼了這條老命不要,也要跟你們鬧到底!”
蕭和安、蕭美荷還有被嚇得花容失色的夏芷柔,就這樣,在整棟樓鄰居的注視下,被一個拿著掃把的中年婦女掃地出門。
“砰!”
大門被重重地關上,隔絕了所有的視線。
門外,是蕭家人的難堪與狼狽。
門內,是片刻的死寂。
程念華手中的掃把“哐當”一聲掉在地上,看著自己的女兒,心疼地哭了起來。
“媽,不哭了。”沈知意輕輕拍著母親的背,自己的眼眶也紅了,“都過去了。以后,我們再也不跟他們家有任何關系了。”
“對!”沈知瑤也上前來,扶住母親和姐姐,咬著牙說道,“姐,你早就該這樣了!什么東西!以后他們再敢來,我第一個把他們打出去!”
母女三人緊緊地抱在一起,過往所有的隔閡與委屈,在這一刻,都化作了相互支撐的力量。
而在樓道里,夏芷柔看著臉色鐵青,一言不發的蕭和安,小心翼翼地開口:“和安哥,你別生氣,程姨她……她也是太心疼知意姐了。”
蕭和安沒有理她,只是轉頭,用一種極其冰冷的眼神,看了一眼身旁還在嘀嘀咕咕罵著“鄉巴佬,沒教養”的蕭美荷。
那眼神里的寒意,讓蕭美荷瞬間閉上了嘴。
他什么都沒說,只是沉默地一步一步地走下樓梯。
他的心里,沒有半分對程念華的怨恨,只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恐慌感。沈知意那句“我不要你了”,像一句魔咒,此刻在他腦海里反復回響。
夏芷柔看著他落寞而僵硬的背影,垂在身側的雙手,死死地攥成了拳頭,眼里全是嫉妒和不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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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棟小洋樓里,孫春梅正搖著張穎紅的手撒嬌央求。
“媽,那個女人害我丟了文工團的工作,現在還要被警察調查,你快幫幫我。”
張穎紅放下手里的報紙,狠狠地戳了一下自家女兒的額頭。
“讓你這丫頭做事手腳不干凈,活該!”雖然是責罵的語氣,實際卻還帶著寵溺。
孫春梅嘟著嘴:“那我不是太著急了嗎?那晚我真的太生氣了。”
張穎紅長嘆了一口氣:“我已經讓你爸打好招呼了,警察那邊你不用擔心,他們不會再繼續往下查了。”
“那那個女人怎么辦?她今天還要去服裝一廠面試,憑什么我丟了工作她還能去面試啊?“”
“萬一她還能面上怎么辦?那我多冤啊。”
“還不是你?你老老實實的,不干其他事兒,我跟你爸活絡活絡,這副席的位置就是你的了!”
“你偏偏自己自作主張。”
孫春梅堆在張穎紅的腳邊,仰著頭看她,忽而紅了眼眶,委屈地叫了聲:“媽~”
女兒嬌軟的聲音,讓張紅英頓時失去了脾氣。“行行行,我會去跟服裝廠的人打好招呼的。”
孫春梅達到了自己的目的,頓時喜笑顏開,“媽!我最愛你了!”
隔天一早,沈知意便起床收拾。
她穿上了那天在供銷社買的紅色連衣裙,精致的五官在明艷的顏色下毫不遜色,反而更襯得她明媚嬌艷。
滿意地照了照鏡子,跟家人打了聲招呼,便出門往服裝一廠的方向走去。
一廠離得遠,走路要30分鐘。
沈知意心里盤算著,如果她面試成功了,還需要買上一部自行車。
不然每天上下班來回,能浪費不少時間。
至于能不能面試上的問題,她對自己的手藝還是非常有信心的。
東想西想走走逛逛,很快就走到了一廠門口。
這個點已經過了上班時間,門口幾乎沒人,大門緊閉著。
她叩了叩保安亭的窗戶,窗戶唰一下打開,露出一張黝黑滿是皺紋的臉。
老頭上下打量著沈知意。
“你好,我是來面試的。”
老頭瞇著眼看她,拿出一張本子,手指在本子上上下滑動。
“你叫什么名字呀?我看看有沒有預約。”
服裝廠的管控嚴格,每天人事科都會把需要進場的人報給保安,人進來的時候需要保安核對名字和登記。
“我叫沈知意。”她禮貌回道。
帶著老花鏡的老頭臉色一頓,手指在本子上不停地往下,速度極快。
“沒有這個名字啊!”
“沒有預約不能進,走吧走吧!”說完他作勢就要關上窗戶。
沈知意快步上前擋住,眉頭微鎖:“怎么會沒有呢?我叫沈知意,是鄭桂月,鄭廠長讓我來面試的。”
“說沒有就沒有!給我的名單里沒有你!”老頭神色有點不耐煩。
沈知意狐疑看了他一眼:“你能把那個本子給我看一下嗎?”
老頭一聽這話,兩眼瞪圓:“你什么意思?有名字我還能不讓你進嗎?!”
“再說,這是廠里的東西,怎么能隨便讓你看!”
“我就是想確認一下鄭廠長有沒有說錯名字?”
“我說了沒有就沒有。你要是認識鄭廠長,你就直接找他說去!”
李三有恃無恐。張主任早就跟他說了,只要把她攔在門外面,讓她進不去面不了試,她的任務就完成了。
她沒有鄭廠長的實際聯系方式,到時候廠長問起說人沒來,也查不到他頭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