話音才落,秦王便感覺到一股寒氣從后腳跟直沖天靈蓋,臉上罕見的在朱元璋以外的人面前,顯露出了慌張的神色。
其實,朱元璋并沒有做出讓秦王負荊請罪同時,讓對方用鞭子抽自己的安排。
這是秦王臨時給自己加的戲,在他看來,陳伯一個莊稼漢是絕對不可能有動手打自己的膽子的!
然而秦王算漏了李暄……
秦王怎么也沒想到,李暄會頂著還沒好的劍傷來的這么快!
此時秦王心中悔恨不已,想要將李暄大卸八塊!假如眼神能殺人的話,李暄怕是已經被千刀萬剮了。
“暄哥兒……”
陳伯害怕地躲到了李暄的身邊,秦王的眼神讓他心神不寧!
“用不著怕他,這家伙現在不是秦王,只是個將死的戴罪之人罷了。”
李暄隨口安慰了一聲,對上秦王兇惡的目光絲毫不覺得害怕,他嘴角微微揚起,道:
“秦王殿下不是已經誠心悔過了嗎?為何用這種眼神看著我?莫非剛剛和陳伯說的那些話都是虛情假意?”
秦王看了眼圍觀的應天府百姓,嘴角抽了抽,強行壓住怒意道:“自然不是。”
“不是就把頭低下,給我跪好了!”李暄話說著,高高將手中荊條舉了起來。
秦王眼中殺意沸騰,右手像是鉗子似得死死攥住李暄的手腕,壓低聲吼道:
“李暄!你找死!”
李暄只是個文弱書生,在秦王手中幾乎沒什么反抗的余地。
但眼中依然看不見絲毫的懼色,聲音冰冷地質問道:“可執荊條鞭笞,這可是殿下您親口說的!殿下為何要阻止我?莫非剛剛那番話都是嘴上把式?你根本就沒真心悔過?”
此時的秦王就像是個被燒紅了的高壓鍋,一碰就得炸!
他氣的眼都紅了,幾乎要忍不住立刻就動手把李暄給活撕了!
可瞥了眼周圍那些扯著脖子探頭看著自己的應天府百姓。
朱元璋在詔獄之中說的那番話便在耳邊回響。
他縱然有萬般不甘也只能露出一個無比僵硬的笑容,然后把抓著李暄的右手縮了回來,用著自以為最和氣的聲音說:
“哪里的是,本王自然是真心悔過,你——想打就打,本王受著!”這個“你”字是咬牙切齒說出來的。
“是嗎?”
李暄冷笑了起來:“那就讓我看一看,你的“悔過”究竟有幾分誠意好了。”
話音落下的同時,帶著許多刺的荊條就無情地打在了秦王的背上,只聽啪的一聲脆響,秦王發出一聲悶哼,背后已是鮮血直流。
啪!
啪啪!
啪啪啪!
李暄一下接著一下,像是抽陀螺一樣使勁揮動手中荊條。
不一會兒。
秦王的背后就變得血肉模糊。
一開始,秦王還能忍住不喊出聲。
但隨著時間的推移,劇烈的痛楚就像是穿甲彈一般,迅速地擊碎了他那不值一提的自尊。
“啊啊啊!”
“啊啊啊啊!”
秦王連跪的姿勢都保持不住,像是一攤爛泥似得攤在了地上,鬼哭狼嚎地慘叫了起來。
他的目光之中,少了幾分的憤怒,多了幾分的恐懼。
此時的秦王已經顧不上朱元璋的囑咐,想要阻止李暄了。
可他一有起身的打算。
李暄那仿佛是閻王點卯的聲音就會在耳邊響起:
“秦王殿下莫非不是在真心悔過?”
接著秦王就會憤怒地按捺住動手的沖動。
如果此時動手,那就功虧一簣了!
可李暄打的越來越狠。
如此一來二去,重復了幾次之后。
秦王已經沒法繼續忍受下去。
繼續這樣打下去,他怕是會被活生生打死!
他隱約能感覺到,李暄真敢做出這種事情來!
然而很顯然,秦王雖然功夫不錯,但并沒有脫離碳基生物的范疇。
被李暄一頓好抽之后已經沒了反抗的能力。
在劇痛以及死亡的陰影之下,秦王眼中的怒意徹底被恐懼所取代。
他再也顧不上所謂的自尊了,驚恐地大喊了起來:
“本王知錯了!別打了!本王一定會改!”
李暄聞言反而打的更用力了,他邊打邊聲如雷霆地抨擊著秦王的罪孽:
“你若是知錯,那就應該比誰都明白自己是多么的十惡不赦!明白自己是多么的該死!明白自己沒資格和我求饒!這點痛算什么呢?那些被你拔舌,挖眼,用盡慘絕人寰手段折磨至死的無辜之人也曾向你求饒過吧?你有放過他們,給他們一次機會嗎?你從來都沒有!像你這樣畜生的人,怎么會知道錯,怎么會悔改呢?你只不過是知道自己要死了罷了!”
悅來客棧的周圍,所有的百姓全都看呆了,他們看李暄的目光之中都多出了一抹畏懼!
狠,太狠了!
簡直是個狼滅!
白起活過來了都得尊稱一聲李大人!
那可是大明秦王啊!身份何等的尊貴?
而他一個小小的七品言官,居然真敢動手打秦王!
先前膽敢開罪李暄的那個世家公子,嚇的都快尿褲子了。
他無比慶幸自己及時收手,沒有繼續去觸李暄霉頭。
朱棣也看傻了。
他不懷疑李暄敢打秦王,可沒想到,居然會打的這么兇!
這根本就是往死里打的架勢!
他能看得出來,秦王已經給打的快沒有慘叫的力氣了。
要不要去勸一下李暄?
就在朱棣猶豫的時候。
一道憤怒的吼聲忽然從不遠處傳了過來:
“李暄!你放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