監(jiān)獄門口,一個年輕獄警打開了于平安的手銬腳鐐,眼中滿是不舍。
“平安哥你準備去哪兒?”
“回你哥家?”
于平安點點頭:“先回去看看,爸媽的事兒還等著我回去調(diào)查?!?/p>
嘶!
獄警倒吸了一口涼氣。
10年前,三合縣發(fā)生了一件大案,16歲的小伙子醉酒后,失手殺了親生父母,由于是未成年加上過失殺人,最終被判入獄10年。
今天,10年過去了。
殺人犯出獄了。
獄警想開口勸說兩句,于平安卻直接道。
“我是冤枉的。”
“無論判我多少年我都是冤枉的!”
“十年的牢不能白坐!我爸媽的命不能白死!”
10年前,那個寒冷的夜晚,于平安宿醉醒來,推開門看到爸媽躺在院子里。
東北的冬天零下30幾度,一夜過去,尸體已經(jīng)凍硬,他們保持著逃跑的姿勢,眼珠子瞪的滾圓,眼中滿是不甘。
這幅畫面深深的印刻在于平安的腦海中。
他不止一次夢到過爸媽,他們穿著睡衣,光著腳蹲在雪地中抱在一起,渾身瑟瑟發(fā)抖,不停叫著于平安的名字。
“平安,媽好冷,媽好冷啊,救救媽媽,媽媽太冷了。”
天空陰沉沉的,一片雪花落在于平安的鼻尖兒,融化成一滴水珠。
“你知道嗎?”
“我媽脖子上那一刀并不是致命傷,她是被活活凍死的?!?/p>
“她凍死的時候,我就在炕上睡覺,如果我半夜能醒過來的話,就能救她,但我沒醒,一直睡到第二天早上9點。”
獄警長嘆一口氣,語氣中都是無奈:“我不勸你了,去外邊遇到事兒了給我打電話,要是發(fā)財了的話,別忘了小弟?!?/p>
于平安瞪了他一眼,轉(zhuǎn)頭就走。
這時,一輛出租車停在了監(jiān)獄門口,一個個子不高,身板兒敦實,滿臉滄桑的男人下了車。
“平安?”
于大虎愣了一下。
“你是平安?”
于平安不準被探視,十年前他才16歲,身材干瘦,娃娃臉,是個沒開長的孩子。
現(xiàn)在不僅長高變壯,看著還很帥氣,星眉劍目,鼻梁高挺,帶著青色胡茬的寬下巴,仿佛行走的荷爾蒙,讓人無法抗拒。
“哥?!?/p>
于平安眼眶一紅:“你老了?!?/p>
于大虎聲音哽咽:“我都三十來歲了,能不老嗎?”
“走,咱回家?!?/p>
于大虎像兒時那般,牽著于平安的手腕,帶他回家。
車上于大虎說了一些近況,當聽到于大虎已經(jīng)結(jié)婚時,于平安立刻道喜:“恭喜哥?!?/p>
“現(xiàn)在你回來了,咱們一家人終于團聚了。”
出租車顛簸了一個小時,最終停在了麗楓小賣店門口,正巧,田麗楓正好出來倒水,看到了門口的兩兄弟。
“你……”
田麗楓剛準備開口,被于大虎旁邊的男人驚到了。
身高185,身板兒厚實,五官立體,眸子深邃,雪花落在他的肩膀上,就像偶像劇的男主角。
于大虎站在他身邊活脫脫的武大郎!
“你……是于平安?”
于平安也是一愣。
這位美女是嫂子?
本以為大嫂是像大哥一樣敦厚本分的女人,但眼前的女人不僅身材高挑,皮膚細膩,精致的五官頗有一股靈氣,她更像是一位模特,而不是是于大虎的老婆。
于平安上前一步:“嫂子你好?!?/p>
“好,你好……”田麗楓一時間失了神,這男人的眼神太深邃了,像是要把她吸進去一般,她臉一紅趕忙把目光避開。
“進屋說吧,外頭冷?!?/p>
于平安今天出獄,最開心的莫過于于大虎了,忙前忙后,跨火盆,換新衣服,連內(nèi)褲都讓弟弟換了新的,兩根艾蒿草在于平安的頭上繞了三圈。
邊繞邊念叨。
“霉運滾蛋!”
“好遠快來!”
忙活完已是中午。
于大虎準備了一桌子菜,大肘子,大豬蹄,一塊鹵水豬肝,一盤花生米,開了一瓶二鍋頭。
田麗楓一上桌,眉頭立刻皺起。
“這么多菜得多少錢?一個肘子就得2,3十,還豬蹄豬肝,這日子不過了?”
于平安是長的帥,但帥不能當飯吃?。?/p>
他們一家在他身上搭了不少錢,況且只是領(lǐng)養(yǎng)的弟弟,又不是親弟弟!?。?/p>
一想到于平安是個殺人犯,田麗楓就有點兒害怕,這么大的個子,半夜起了殺心,于大虎攔都攔不?。?/p>
她準備給于平安一個下馬威。
“大虎,你這些年去監(jiān)獄存了多少錢?一年沒有三千也得有兩千吧?”
“咱們還準備要孩子呢,孩子吃喝拉撒的全是錢,如果生了兒子,還得給兒子娶媳婦,小賣店這兩年的生意是好了點兒,但賺的也是辛苦錢,你不能熊造啊!”
弟弟回來了,于大虎本想慶祝一下,沒成想田麗楓竟然生氣了,一時間有些不知所措,只是一味地道歉。
“我知道了,就這一頓,以后一定節(jié)省,明兒我就把煙戒了。”
“快來吃飯吧。”
田麗楓瞪了他一眼,又抬頭看了一眼于平安,正巧于平安也看著她,對視的瞬間,田麗楓臉一紅,小心臟砰砰砰亂跳,她見過的男人太多了,但這么帥的還是頭一次,差點兒沒把持住。
但一想到【殺人犯】,她又清醒了。
“平安,別怪嫂子不近人情,實在是錢難掙屎難吃,我跟大虎準備要孩子,以后哪哪都要花錢?!?/p>
“今兒這頓飯當為你接風洗塵,以后的日子你得靠自己,我們實在有心無力?!?/p>
于大虎皺了一下眉頭,剛想反駁,于平安就開口了。
“嫂子,我明白?!?/p>
“這些年你們過的也不容易。”
于平安打開背包,將兩萬塊錢放在桌上:“這是十年來哥哥給我寄的兩萬塊錢,我一直都攢著呢,一分沒花。”
“知道你們賺錢辛苦,在監(jiān)獄里有吃有喝,錢用不上,這兩萬你們拿回去存起來。”
1999年的兩萬塊錢不是小數(shù)目了,田麗楓小臉兒唰的漲紅:“啊……這個錢……你還帶回來了……”
于大虎生氣道。
“給你的錢就是你的,你花了就是,怎么還帶回來了!我是你哥又不是外人,跟我這么見外,是不是沒把我當一家人?”
“咱們永遠是一家人,但一碼歸一碼。”于平安端起碗吃了一口大米飯:“真香!還是家里的飯菜香,快吃飯吧一會兒菜都涼了?!?/p>
于大虎嘆了口氣,端起碗吃了起來,田麗楓則低著頭思考著怎么把于平安趕出去……
她可不想跟殺人犯一個屋睡覺。
但看著兩萬塊錢,她又不好意思說出口,先對付一夜吧,明兒再說。
下午三點鐘。
牌友們陸陸續(xù)續(xù)來到小賣店,田麗楓也被拉上場湊數(shù)。
“老板娘給你介紹個兄弟。”
“這是我表弟,剛從省城回來,怎么樣帥不帥?”
叫王麻子的鄰居帶了一個身材高大,戴了一副眼鏡,看著斯斯文文的青年,田麗楓只瞥了一眼,興致缺缺。
“就那樣吧?!?/p>
跟于平安比起來差遠了。
王麻子大笑:“呦,我表弟當兵的時候可是部隊第一帥哥,不僅長的高,整個人精神抖擻板板正正的,還入不了你的法眼了,你這眼光是多高???”
“反正比你高就是了?!碧稃悧髡f完入座,便麻利的碼起了牌。
不到五點,四個麻將桌坐滿,兩個打撲克牌的位置也滿員,于大虎端茶倒水賣貨,忙的像個陀螺,于平安洗了個澡后,回到小賣店,幫忙打雜。
晚上七點鐘,走了兩桌打麻將的,兄弟二人也閑了下來到麻將桌前看起了熱鬧。
桌上。
田麗楓俏臉通紅,漂亮的狐貍眼中掛著血絲,抓牌的時候口中念念有詞,沒抓到想要的牌時眉頭一皺還順帶罵一句臟話。
“碰!”
王麻子表弟碰了一個五萬,丟出一個九萬,王麻子咧嘴一笑:“糊了?!?/p>
“哈哈哈,今兒手氣好。”
“繼續(xù)繼續(xù)?!?/p>
田麗楓面前的一摞錢只剩下一張10元了,王麻子的錢越摞越高,整個人喜氣洋洋,滿面紅光。
“三條?!?/p>
“胡了!”
田麗楓又放炮了,她將最后的十塊錢丟給王麻子,扭頭對于大虎道:“再給我拿二百塊錢?!?/p>
于大虎滿臉躊躇:“都輸了三百了……別玩兒了。”
“還沒打完呢,最少五圈!”田麗楓也不想玩兒了,但如果壞了規(guī)矩,那以后誰輸錢誰跑路,小賣店的生意還怎么運行?
于大虎無奈只能去錢匣子里拿錢。
于平安看了一會兒,看到王麻子表弟手中的一個動作時,皺起了眉頭。
趁著于大虎賣貨的功夫,于平安把人拉過來小聲兒道。
“哥,叫嫂子別玩兒了?!?/p>
“她贏不了?!?/p>
于大虎嘆氣道:“你嫂子平時挺厲害的,今兒運氣太差了?!?/p>
“和運氣無關(guān)。”
于平安冷聲道:“她遇到騙子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