廠房內,于平安坐在椅子上,中毒已經(jīng)超過兩個小時,他漸漸恢復了一些力氣,可以說話,穩(wěn)住身子,但全身依舊軟綿綿的,兩條腿像兩根煮過的面條,無法走路,更別說逃跑。
“來,平安爺喝茶。”
達叔將一杯茶推到于平安面前,于平安冷眼瞥了一眼茶水,一動未動。
達叔見狀笑了。
“怕我給你下毒啊?”
“放心吧,這杯沒毒。”
他端起茶杯,將杯中茶一飲而盡,然后看向窗外,除了被海風吹得搖晃的樹木,和海浪拍打礁石的聲音外,一個人影都沒有。
“嘖!喜樂還不來?”
“他可真沉得住氣。”
達叔悠哉悠哉的倒茶,一點兒也不著急。
于平安冷冷的看著他,張口質問道:“所以,你也是袍哥?當年跟喜樂一起跑江湖的?”
“我就是個打雜的。”達叔依舊是那副笑呵呵的模樣,只是露出真面目后,他瞇起的眼睛,和泛黃不夠整齊的牙齒,都給人一種驚悚感。
他伸出兩只短胖的小手:“你看我這雙手,也不是練功夫的料子。”
“功夫不行,千術也不行。”
“我就是個打雜的,喜樂不愿意說的話我來說,不愿意喝的酒我喝,只要是他不愿意做的事兒,都交給我來做,他要是哪天說懶的擦屁股,我也得屁顛屁顛的去給他擦。”
團隊!
達叔說完后,于平安腦海中浮現(xiàn)出【團隊】兩個字,大喬,小喬,喜樂三個人曾是一個團隊的,喜樂性格內斂,不善言語,大喬親和力強,善于表達,擅長與人交流。
大喬負責拉活,喜樂和小喬負責干活。
江湖中能成為一個團隊,必定是非常信任的人。
正如于平安團隊的刀疤,趙萱萱,小九等人……每一個都是可以把命交給對方的人。
于平安詢問道。
“你們曾是一個團隊。因為喜樂的背叛,害死了小喬。”
“你改頭換面,將我引誘過來并下毒,目的是為了逼出喜樂,為弟弟報仇?所以,當年到底發(fā)生了什么事情?喜樂為什么要背叛你們?又是誰把小喬變成【人彘】的?”
于平安一口氣問出了一大堆問題,這些問題壓在他心中已經(jīng)太久太久。
這十年來,仇恨并未隨著時間的推移而消散,反而像一塊銅鏡,經(jīng)過歲月的磨擦,越發(fā)的光亮。
他迫切的需要知道答案。
“呵呵。”
達叔笑了,曾經(jīng)的他和藹可親,但此刻,他眼神中只剩下譏諷。
“你很想知道?”
“也不是不能告訴你。”
“你跪下給我磕三個響頭,再叫我一聲兒爹,我就告訴你。”
于平安笑了,笑容中透著無聊:“嘲諷我沒有任何意義。反而顯得你更加可憐又可悲,一大把年紀了,還在學小學生那一套下跪磕頭。”
哈哈哈哈!
達叔仰頭大笑,像聽到了什么開心的事兒,興奮的直拍大腿:“好好好,不愧是平安爺。”
“不愧是老千,手法厲害,口條的功夫也厲害。”
“你這么優(yōu)秀,都讓我不忍心對你下手了,嘖嘖嘖,就是不知道拔掉你舌頭的時候,你會不會哭著求饒。”
于平安面色平靜,張口回了一句:“小喬被拔下舌頭的時候求饒了嗎?”
啪!!!
達叔猛地抓起面前的茶壺砸在他的臉上,于平安身子軟綿綿的,無力躲閃,縮一下脖子,茶壺砸在他的額頭上瞬間粉碎,一道鮮紅的涓涓細流,從他的額頭上流淌下來,染紅了他的眼珠以及半張臉。
達叔沖上去抓著他的衣服領子,面目猙獰,咬牙切齒的說。
“你給我聽好了!”
“再敢提一句‘小喬’我立刻把你做成【人彘】!”
于平安無力的歪著頭,用那只沒有被鮮血污染的眼睛注視著達叔。
“讓我猜猜。”
“你說喜樂是因為我,而背叛了你們兄弟二人,導致小喬的死。是不是背后有其他人在做局,對方抓了小喬,而喜樂選擇了救我,沒救小喬?”
達叔沒有否認。
“看來我猜對了。”于平安笑了笑,繼續(xù)道:“這么多年,你一直因為小喬的死,對喜樂耿耿于懷,那我有一個問題。”
“你為什么不向把小喬做成【人彘】的那一方報仇?”
“而要找喜樂報仇?”
“因為對方不好欺負?你在對方和喜樂之間,選擇了喜樂,柿子挑軟的捏?”
于平安的話,讓達叔的臉色一點點沉了下去,說到最后時,達叔突然笑了,他饒有興趣的看著于平安:“平安爺這口才……不去講相聲可惜了。”
“真相遠比你想象的更加復雜。”
“而且……你怎么知道我沒找對方報仇?”
于平安沉默了,達叔見他不講話,再一次洋洋得意起來,大笑了三聲后,他看向窗外,湛藍的天空漸漸變得昏黃,太陽從熾熱變成橘黃色。
太陽,快下山了。
喜樂還未出現(xiàn)!
達叔笑了一下,對于平安道:“你知道嗎?”
“出海這幾天,喜樂一直在游輪上。”
“嘖!他今晚一定會出現(xiàn)。不過我沒那么多的耐心繼續(xù)等了。”
一個小時后,四周昏暗,視線受阻,喜樂依舊未出現(xiàn)。
“哎……真是遺憾。”
朦朧的光影中,達叔輕輕地嘆了口氣,他從口袋中掏出一把蝴蝶刀,用手把玩著:“既然他不來,那我只能把你變成【人彘】了。”
“你說,是先割掉你的雙手還是雙腳?”
“或者……先挖掉你的雙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