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嬌回到家已經(jīng)七點了,連忙生火煮早飯,早飯很簡單,就稀飯配咸菜。
“怎么有是稀飯咸菜,大嫂你早上也不知道煎點蔥油餅啥,這沒油水的早飯,還沒走到廠里肚皮就餓了。”林建設(shè)一坐下就抱怨上了。
林國棟雖然也不想吃稀飯咸菜,但聽見林建設(shè)這么說還是回了一句:“昨天劉琴不也是弄得稀飯和咸菜嗎?怎么不見你抱怨?!?/p>
“……”林建設(shè)一噎,端起稀飯喝了一口。
好吧他確實沒資格抱怨,因為他媳婦兒煮的也是一樣的。
只有林永年看著沒有一點胃口的早餐,在心里對自己說:“沒關(guān)系我有錢,路過國營早餐店,我還可以買兩個包子吃?!?/p>
林建設(shè)和劉琴上班的地方離得遠(yuǎn),兩人吃完就先走了。
林永年吃完飯去屋檐下取自己換下來洗干凈的工衣,可他走到屋檐下抬頭一看,晾衣服的竹竿上,哪里有他的工衣?
不但沒有他的工衣,也沒有他周五換下來丟進(jìn)臟衣簍的其他衣服。
林永年面色一沉,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走到客廳的臟衣簍前一看,他周五換下來的臟衣服,都還安安阿靜靜地待在里面。
沒有人給他洗衣服!
以前他只需要把臟衣服往臟衣簍里一扔,過兩天洗干凈的衣服,就會疊好放在他的衣柜里。
可是現(xiàn)在,他換下來的臟衣服,都放臟衣簍里兩天了, 也沒一個兒媳婦給他洗了。
“爸你咋了?趕緊換上工衣去上班呀,不然要晚了。”林國棟穿上干凈的工衣從房間里走了出來。
林永年看了看兒子身上的干凈工衣,又看了看臟衣簍里自己臟兮兮的工衣,心里說不出什么滋味兒。
老大有媳婦所以有干凈的衣服穿,而他……
只有把臟衣簍里穿了一個星期的工衣?lián)炱饋?,重新套身上?/p>
“爸,你這工衣沒洗嗎?都有味兒了?!绷謬鴹澃欀亲右荒樝訔壍卣f。
林永年沒好氣地道:“這不是沒人給我洗嗎?給你們?nèi)⑾眿D有什么用,老公公的衣服在臟衣簍里放兩天了都沒人洗?!?/p>
洗完碗從廚房出來的張嬌聽見這話翻了個白眼,憑啥當(dāng)兒媳婦的就要給公公洗衣服?
“哎喲爸,你有臟衣服要洗我前天洗衣服的時候,怎么也不拿出來?拿出來我就順手給你一起洗了呀。”進(jìn)了客廳張嬌就換了一副嘴臉。
“我和國棟還有孩子的衣服,都是在房間里換下來就拿去洗了,我就沒去看那臟衣簍了。”
以前家里不管誰換了衣服,都是直接丟臟衣簍里的,不用她們管自然有人洗,過兩天也自然有把洗干凈的衣服疊好,放在他們的床上。
現(xiàn)在兩個洗衣服的人都不在家了,她自然不會再把臟衣服往臟衣簍里放。
其實公公換下來的臟衣服,她也看見了,但這個家又不止她一個兒媳婦,她為啥要洗?
“爸,等您下班回來了,再脫下來我給您洗?!?/p>
林永年點點頭,這個老大媳婦兒還算像樣。
張嬌也不是真的想洗,但老頭子都生氣了,她要是不這么說,老頭子這心里不得對她有意見。
她這么一說,不管別的,至少她在老頭子心里就比劉琴這個兒媳婦強些。
林永年沒洗的工衣都酸臭了,穿著去上班免不了又受了一通嘲笑。
嘲笑他沒了媳婦兒,連衣裳都沒人洗了,隔兩里地都能聞到他身上的酸臭味。
李書萍今天不出攤,她給自己定了個休息日,那就是人相對會少些的星期一。
小玉去上學(xué)后,她也收拾了一下,背著自己的帆布包出了門。
“她怎么這個點兒收拾得整整齊齊的出門了,今天不出攤兒了?”王桂香嗑著南瓜子道。
“看樣子今天是不出攤兒了?!贝蘧曜拥?,“我聽人說,前天她前夫和大兒一家從她攤子前過,指著她的鼻子罵她拋頭露面,臨街賣笑,還當(dāng)眾宣布他們一家都跟李書萍沒關(guān)系了?!?/p>
“哎喲,這可真是丟人哦。”袁大娘搖頭?!耙獡Q做我,我都沒臉見人,哪里還有臉再去擺攤哦?!?/p>
“那她是怕兒子不認(rèn)她,所以才不擺攤了?”王桂香問。
“肯定是呀?!贝蘧曜邮趾V定地道,“要是兒子真不認(rèn)她了,她以后靠誰呀?可不就不繼續(xù)擺了嗎?!?/p>
黃瓊花覺得不對,“可她昨天不還擺了嗎?”
崔娟子:“昨天擺嘛,那是因為她包餃子的菜都準(zhǔn)備好了,自己留著又吃不完,只有再擺一天啰。”
嗯,有道理。
秦蓉聽著外頭的對話,心里倒冒出了個想法。
要是李姐真的不擺攤了,她想去問問,能不能把她置辦那些家伙事,便宜出給她。
她也去巷子口擺個小攤賣餃子,她包餃子的手藝也還行,不求賺多少錢,只求能掙點錢糊口。
她男人和個星期還是沒回來,她這心里實在是沒底,怕到下個月連生活費都不給她和春寶了。
當(dāng)然那三輪車她是買不起的,也沒打算問人家買。
李書萍倒不知道她不過就是休息一天,還引起了這么多猜想。
“李姐,你這是要去哪兒?今天不出攤兒了???”在巷子口賣雞蛋的周翠蘭看見李書萍了,就好奇地問道。
李書萍笑呵呵地說:“去國營商店逛逛,今天休息一天不出攤?!?/p>
“喲,那得少掙多少錢?”餃子攤一天能賣多少錢,她心里是清楚的。
李書萍不在意地道:“錢是掙不完的,人也要勞逸結(jié)合不是?”
周翠蘭點頭,這話沒錯,她也佩服李姐這心態(tài),但她自己卻是做不到。
別說休息一天了,下雨不能出攤,她心里都難受。
李書萍搭著公交車去了國營商店,她本是想去買雪花膏,路過服裝柜臺時,看到外面掛著的配套的白襯衫和藍(lán)色過膝傘裙,原本都已經(jīng)走過的她,又倒了回來。
“同志,這套衣服怎么賣?”
售貨員上下掃了她一眼,態(tài)度輕慢地開口,“你是想買給女兒穿吧?襯衫十塊,裙子十二塊,這可是從南邊采購的時髦款式。”
李書萍臉一垮,什么買給女兒的,她是想買給自己穿的。
自從嫁給林永年后,她就再也沒穿過裙子,因為林永年不準(zhǔn)她穿,每次看同齡人穿著裙子在街上走,她就特別羨慕。
現(xiàn)在她不想再去羨慕別人,也不會在意別人是否覺得合適,她喜歡,她覺得合適,那就想買就買,想穿就穿!
“我要了?!?/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