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看蓋子就要蓋上了,棺材里傳來姜戀的聲音:
“你們兩個要是相信我,待會自己打開棺材蓋子,如果我不見了,你們也躺進(jìn)來……”
“砰!”
棺材蓋子蓋住,把姜戀的聲音也阻隔在內(nèi)。
“我們也躺進(jìn)去?為什么?我們也要搞婚禮儀式?”
主心骨不見了,何柔看著燭火和骸骨,心頭慌亂的厲害,下意識詢問龐鑫。
龐鑫低頭沉思了兩秒,喃喃:
“原來是這樣嗎?怪不得在整個古堡都找不到幽靈本體,怪不得有這么多的不合理……如果再給我一天時間,我應(yīng)該也能發(fā)現(xiàn),但是林果破解的太快了。”
何柔莫名其妙:“你說的是什么意思?咱們躺嗎?我是相信林果的?!?/p>
龐鑫搖搖頭:“先出去吧,她剛剛刻意激怒幽靈女孩,才有機(jī)會那么輕易近距離重傷她,否則想爭取這段時間,恐怕耗費(fèi)道具不說,還要大費(fèi)周章?!?/p>
“出去?還沒有到三天??!還是說……”何柔總算后知后覺:“這棺材,其實(shí)是一個出口?”
龐鑫無聲點(diǎn)頭。
兩人立刻合力挪開棺材蓋子,里面的林果莊羽都消失不見,只剩空蕩蕩的棺材板。
“快點(diǎn)!”
龐鑫手腳并用爬進(jìn)去,又將手遞給何柔,拉她一同進(jìn)來。
此時地下室重新刮起了陰風(fēng),還有幽靈女孩氣急敗壞的怒吼聲:
“你們竟然敢逃……”
何柔心驚膽戰(zhàn),棺材板重新重重蓋住。
極致的黑暗,再次淹沒了二人。
-
姜戀在陷入黑暗的前一秒,伸出一只手,撫上了莊羽冰涼的臉頰。
時燼只覺得渾身一僵。
二人并排躺著,他能清晰聽到姜戀近在咫尺的呼吸聲,并且在黑暗中,他仍舊能清晰的看到她。
生同衾,死同穴。
他們此刻躺在同一個棺材中,如同在踐行古人白頭同葬的浪漫誓言。
莊羽沒有心跳,時燼覺得自己似乎被凍成了一塊難以移動的冰。
姜戀微微起身,跪伏在莊羽身側(cè),手指摸索著莊羽的臉頰,在他下巴處堪堪停住手。
紅潤的唇距離莊羽僅有十公分,她唇瓣分分合合,調(diào)笑著:
“這就算是婚禮嗎?很特別,既然完成了婚禮,那我現(xiàn)在想對你做點(diǎn)夫妻要做的事?!?/p>
夫妻要做的事?
時燼只覺得整顆心都被吊了起來,姜戀紅唇倏然靠近。
他下意識伸手按住了姜戀的肩膀,嗓音沙啞艱澀:
“不行……”
“不行?不行什么?”
“總之,不行!”
“呵!”
姜戀輕輕的笑了一下,紅唇近在咫尺,溫?zé)岬臍庀⒁步阱氤摺?/p>
時燼心頭五味雜陳,姜戀剛剛要親吻莊羽?
在黑暗中,將莊羽當(dāng)做那位白月光的替身嗎?
“但我現(xiàn)在,想吻你。”
姜戀目光灼灼,黑暗中,幾乎要將時燼這副皮囊燙出一個洞來。
時燼心頭泛起綿長又無力的酸痛感,她曾隨意踮腳吻過他,如今,也能隨意親吻其他詭異。
但他此刻卻莫名想自私一把。
他不愿讓姜戀親吻莊羽,哪怕是將莊羽當(dāng)做她白月光的替身。
時燼雙手牢牢扣住姜戀雙肩,語氣堅(jiān)決:
“不行?!?/p>
“不行?給個理由?”
“你不是猜到了,我馬上就要永久消失了。陪你走最后一段路……今后,祝你安好。”
黑暗中,時燼的聲音竟帶著些悲傷與悵然。
姜戀腦海中關(guān)于莊羽的好感度仍舊是【-99】,一切似乎都沒有任何變化。
但聽了這話,她卻莫名心頭一顫。
馬上消失?
陪她走完最后一段路?
雖然莊羽也即將消失,但此刻套著莊羽皮囊,向她表達(dá)心意的卻是時燼。
昨晚到現(xiàn)在,他的言行舉止都頗為古怪。
所以……
大傻春,你到底要干什么?
“永久消失?你要死了還是……你是詭異,詭異在玩家離開之后會做什么?”
“犯規(guī)會被驚悚世界抹殺?還是會變成外面那些可憐的低等詭異?你說的消失,究竟是什么意思?”
姜戀語氣又急又沖,在黑暗中盯著莊羽的那張臉,表情甚至有點(diǎn)兇狠。
時燼慘笑一聲。
按照莊羽的副本設(shè)定,他不會知道這些,也無法跟玩家交流這些。
但看姜戀急切的模樣,她似乎對莊羽很在意。
這么短的時間……喜歡上莊羽?因?yàn)檩逸翌惽鋯幔?/p>
“詭異在玩家離開之后,會繼續(xù)穿梭于各種副本,扮演各種各樣的角色?!?/p>
他還是不忍心,讓姜戀蒙在鼓里,也不忍心讓她毫無希望的,去惦念一個副本中被植入人設(shè)的詭異。
時燼認(rèn)認(rèn)真真做最后的叮囑:“總之不要相信副本中的詭異,也不要妄想與他們之間有什么未來?!?/p>
“小心走完十個副本,回到現(xiàn)實(shí),永遠(yuǎn)離開這里吧!”
時燼輕輕嘆息。
黑暗中,姜戀的手指捏在莊羽下巴上,越來越重。
而她聽了這些話的反應(yīng),也與時燼想象中的大不相同。
她沒有悲傷、落寞或者遺憾等情緒,有的只是憤怒。
眼中的怒火,幾乎要將傷感的時燼焚燒殆盡。
她目光死死盯著莊羽面龐的位置,一字一句冷笑:
“是嗎?跟我說這么多,又是關(guān)心又是叮囑。為我守一整夜,只為讓我睡個好覺?!?/p>
“三令五申要求我穿上那件嫁衣,只為讓我發(fā)現(xiàn)那件很強(qiáng)的道具。”
“陪著我進(jìn)這漆黑的棺材,只為不讓我落單?!?/p>
“漆黑一片,但你看我應(yīng)當(dāng)清晰如晝吧?”
“近距離看我神色變幻,有趣嗎?是不是像在看一個小丑?”
“你是不是覺得自己很強(qiáng)?一直占據(jù)主動對我隨意戲耍、想來就來想走便走,最后還要說出一些似是而非的話?!?/p>
“你覺得自己很偉大嗎?”
姜戀越說越快,指甲幾乎要掐進(jìn)莊羽冰涼的下巴皮膚。
一片漆黑中,時燼驀然睜大雙眼。
他心頭翻起驚濤駭浪,頭腦幾乎要被姜戀說的這些沖昏。
喉頭滾動,但卻無法吐出一個字,連一丁點(diǎn)聲音都發(fā)不出來。
最后,只能眼睜睜看著姜戀臉上的憤怒轉(zhuǎn)為了冰冷。
她松開手,神色語氣皆淡漠。
一句輕描淡寫的話,便讓時燼徹底丟盔棄甲。
她說:“時燼,玩夠了嗎?”
“轟!”
棺材蓋突然掀開,身處黑暗太久,突如其來的光亮令姜戀下意識閉了閉眼。
煙塵彌漫,伴隨著“嗶剝”聲。
外面似乎起火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