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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樓工作間一時之間陷入了詭異的安靜。
麻木的員工們眼神中帶著認命一般的自欺欺人，顯然這種類似的說辭已經很多，無論真相如何，也就上位者的一句話。
他們愿不愿相信，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姜戀略微低頭，指甲死死的掐在手心里。
這樣滿臉鮮血的鄧俊明，如同地獄走出來的惡魔一樣，她立刻不受控制的想到姜青青死亡的場景——
鄧俊明戴著黑色面罩，但渾身浴著姜青青的血，發出愉悅又惡毒的笑聲。
想殺了他！
想現在就將他千刀萬剮！
姜戀努力調整自己的呼吸，這個鄧俊明也是個人物，顯然他已經快速適應了壓榨者的角色，開始從工廠利益出發了。
“鄧經理，請問生病的人帶去哪里治療呢？”
姜戀當著所有員工的面提問。
“治療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跟黃心蕊一起把這些員工遺體先處理一下，我們工廠還是很人性化的。至于宿舍那邊生病的員工，我讓宿管協助我去處理。”
鄧俊明面色沉痛，聲音都在顫抖，好似陷入了極大的悲痛中。
那些員工見狀，麻木的臉上總算出現了點動容的神色。
或許……這個新上任的領導會稍微好一些呢？
鄧俊明見火候差不多，立刻又加了一句：
“今天的事情我先做主，昨晚加班的兄弟姐妹們，今天白天回宿舍休息。這事兒廠長肯定也贊同，他是心系大家的，就是一直在操心給大家發工資的事，沒空過來。”
活著的員工們頓時出現了一些動容的神色，夜間加班的員工拖著沉重的步伐，搖搖晃晃走著。
他們打算回宿舍樓補個覺。
而正常上班的員工，則目光從尸體上轉移開來，重新投入工作。
姜戀看到這一幕，只覺得十分悲涼，這些員工一定是經歷了日久天長的壓榨，思想幾乎都被洗腦了。
所以哪怕給一丁點希望或者甜頭，他們都還愿意自欺欺人的相信。
只是可惜——
只要愿意吃苦，就有吃不完的苦。
工廠需要維持正常運轉，員工需要繼續上班。
鄧俊明充分行使領導特權，督促姜戀和黃心蕊趕緊處理“垃圾”。
姜戀今天有些反常的沉默，她拖著一具干瘦冰涼的尸體，黃心蕊抬著尸體的腳。
兩個人順著樓梯往下，向焚化爐方向慢慢走去。
工廠內部，鄧俊明扯動嘴角冷笑一聲，帶著陳格、聶應龍以及其他幾個領導一起下樓。
下面幾層的員工同樣需要暫時安撫，至于他們信不信，那就是他們自己的事了。
“你們幾個現在也看清楚了，我要是想往上爬，有的是手段、也有的是能力。你們幾個領導剛剛想對我動手，讓我當替罪羊是嗎？”
鄧俊明在姜戀離開之后，離開五樓工作間，便在五樓通往四樓的樓梯口處，對其他幾個領導發難。
現在陳格在身邊，他們是老隊友了，壓根不怕這幾個詭異。
“沒有沒有……都是誤會！”
“大家都是自己人，現在剛好有人當替罪羊了，就不要在意這些細節了嘛！”
幾個領導紛紛擺手，雖然廠長說了弄死鄧俊明的能升職，但顯然眼前這人是一塊難啃的硬骨頭，只能智取，不能硬碰硬了。
鄧俊明冷笑一聲，當下卻并不跟這幾個NPC計較。
而是問道：“大家現在都是同事了，沒必要互相為難。我現在只咨詢你們幾個問題就好，這工廠里動不動就死人嗎？你們也看到了，按照這個速度，這一批員工恐怕活不了多久，要是死光了，怎么辦？”
幾個領導面面相覷，顯然是被這個問題難住了。
二樓負責人訕笑：“怎么可能死光了？還可以再繼續招人嘛！以前死亡頻率倒是沒有這么高，就是最近，工作強度大，員工們工作太久，恐怕都筋疲力竭了。”
鄧俊明點點頭。
陳格在一旁冷靜觀望，他忽然問：“幾位領導，請問一下你們當領導有多久了？這一批員工進廠有多久？”
“也就一兩年的時間，這批員工進廠大概兩三年？沒具體計算過。”二樓負責人回答。
“你們是進廠就當領導嗎？還是從員工升職的？”
“我們？我們可是從員工一點一點熬上……”
“我們是能力出眾，被廠長賞識才升職的！”
四樓負責人立刻打斷了二樓負責人的話。
鄧俊明和陳格默契的對視一眼，都察覺到這其中大有文章。
有意思，這些所謂的領導，曾經也都是員工。
但是當了領導之后，吃的腦滿腸肥，早就跟那些可憐員工們形成了兩個階級，壓根不能共情他們的疾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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姜戀和黃心蕊抬著尸體，放在滿是黑色油脂和臭味的焚化爐邊，卻沒有第一時間將尸體扔進去。
“林果，員工死的多，夜間的黑影應該會壯大。會不會壯大到一定程度，他們可以進入工廠和宿舍樓中，攻擊壓榨者？”
黃心蕊嘆一口氣，今天死亡員工多，她們倆工作量會很大。
“按理來說是這樣，也符合副本目前的走向，但我總覺得很不對勁……
工廠限制員工夜間出來，是為了避免他們被煽動、從而自盡死亡。但目前員工猝死生病的也大把，工廠卻并不在意。”
姜戀皺著眉頭冥思苦想。
不對勁，真的不對勁。
“黃心蕊，我的思路有點陷入死胡同了，我們現在一起拓寬一下思維：如果你是一個壓根沒有任何良心的上位者，你不在意員工的死活，但為什么又怕他們會自殺死亡？”
姜戀盯著黃心蕊，心中已經有些猜測要呼之欲出了。
“我不在意員工生死……但我又不愿讓他們自殺？有沒有可能是自殺而亡的員工怨氣比較大？會對那些領導造成很大威脅？一般小說或者電影都是這樣嘛！”
“有可能，但還是覺得哪里很奇怪……當牛馬累死怨氣也會很大，如果是我被壓榨到死，那我會怨氣沖天。”
姜戀眉頭緊皺，在尸體旁來回踱步，猛然抬眼緊盯黃心蕊：
“是價值！自殺的員工純屬浪費價值，但累死在崗位上的員工，被廠里榨干了價值。
這個破廠，希望將所有人榨干、累死！
夜間，如果讓員工全都跟那些黑影接觸，可能死亡會比現在累死還要多得多！”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