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電鋸聲、打砸聲，中間夾雜著的夫妻聲音顯得有些微不足道。
姜戀耳朵貼著門，努力排除其他干擾。
聽著對門夫妻兩斷斷續續的聲音：
女人：“老公，不要……別這樣，再這樣我就要死了……”
男人：“你不是就喜歡這樣嗎？你應該說別停……”
中間夾雜著若隱若現的喘息聲，對話聽起來讓人想入非非，但這會兒姜戀眉頭卻越皺越深。
時燼目光流露出濃烈的欣賞，這么短的時間就聽出對門的不對勁了。
事實上，這聲音樓下302房間的蘇嘉和石夢秋應該聽的更加清晰，不知道他們發現問題沒有。
半晌，姜戀轉過頭，神色之間全然沒有之前的尷尬。
她神色凝重：“對門夫妻不是在大白天沒羞沒躁，沒猜錯的話，他們是在關著門打架。確切來說，應該是那個男人在對女人實施家暴！”
時燼饒有興趣：“怎么判斷的？畢竟那聲音確實跟……咳，很像。”
“怎么說呢？你這種純情男人或許不會懂，聲音是很像，但區別還是有些大，那個男人的聲音聽起來很殘暴兇狠。至于女人……仔細聽就能聽出來，聲音壓根沒有任何愉悅，而是真的在恐懼求饒。”
姜戀一本正經的分析著。
時燼卻有些不樂意了：“我這種純情男人？”
“沒錯啊，碰一下都會臉紅、親一下會抖成篩子，如果是老油條，絕不會像你一樣。”
時燼臉色一黑，這聽起來絕對不算什么夸獎他的話。
“你有沒有想過我或許都是裝的？我一個強大的詭異，想裝出這些輕而易舉。”
姜戀淡淡“哦”了一聲，問：“那你裝這些，目的是什么？”
時燼：“……”
“姜戀，一直沒有問過你，在現實生活里究竟是做什么的？為什么好像什么都懂一些？”
這個問題他一直都很好奇，但卻一直沒有機會問出口，現在用來轉移話題正好合適。
姜戀走到木椅邊，坐下，托腮說道：“我沒有什么固定工作，一直在各種密室逃脫、鬼屋之類的地方當真人NPC，一邊賺錢，一邊想方設法找驚悚游戲。”
時燼心頭忽然泛起一陣綿綿密密的疼，她在現實世界里，應該過的很辛苦。
不僅如此，因為姜青青的死，她恐怕也承受著巨大的心理壓力。
時燼目光復雜看著輕描淡寫說話的姜戀，道：
“姜戀，進了驚悚游戲并不是什么好事，有沒有想過，過不去第十個副本，就會死在這里，永遠留在黑暗世界，這太殘忍了。”
姜戀鄙夷的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你在說什么屁話嗎？”
“屁話？”
“我本來要死在忽然墜落的電梯里，面目全非，無法復仇，到死都在遺憾，但驚悚世界給了我額外的時間。
就算最后我真的死在了驚悚世界，但大仇得報心愿已了，中間所有的時間都是我賺的啊！殘忍？讓我直接死在電梯里才叫殘忍！”
時燼心頭巨震，人的心態怎么能夠好成這樣？
在他愣神的時候，姜戀又忽然嘿嘿一笑：
“不過我能聽出對面不是沒羞沒躁，而是在家暴，是因為我略看過一些高雅藝術制作。”
高雅藝術制作……
時燼心頭方才百感交集，現在又成了哭笑不得。
“但是死在電梯里，就是一死了之，而死在驚悚世界……”時燼搖搖頭：“那些死在驚悚世界、成為副本NPC的玩家，只能用生不如死來形容。姜戀，我真心希望你可以徹底走出去。”
姜戀看著時燼凝重的表情，自己臉上輕松的神情也收了收，問：
“什么叫生不如死？”
“玩家死后被驚悚世界回收，需要輾轉到不同的副本里，被植入人設成為不同的NPC。詭異沒有味覺、沒有嗅覺，只有血肉才能讓他們感覺到稍微的飽足。”
“但吃了血肉也并非好事，詭異被植入各種人設后，等副本結束后可以短暫恢復自己本來的意識。但那些人設卻有殘留，時間久了，加上吃了血肉，就會產生類似于人精神分裂的癥狀。”
“到最后，越來越癲狂，連NPC也當不了了，就會成為迷霧中的怪物。”
時燼慢慢說著，眼睛里滿是落寞。
真實的驚悚世界，就是如此殘忍。
對于玩家來說，死亡并不是終點，而是一個更加殘忍的新開始。
姜戀聽著，神色凝重，連忙問：“那姜青青呢？她也變成了這樣的詭異嗎？”
時燼嘆息一聲：“我一直沒有告訴你，是怕你失望。姜青青最后是死在現實，沒有死在驚悚世界的副本里，我在驚悚世界的詭異名單里沒有找到她。她很可能……”
很可能已經徹底消失了。
姜戀怔怔的，心頭悵然。
怪不得，驚悚世界的愿望無法救回姜青青。
她恐怕累極了，所以要永久離開，愛恨都已經不在意了，她只想永久沉眠。
“你最初的愿望是救回姜青青嗎？”時燼小心翼翼問。
姜戀沉默片刻，搖搖頭：“想過，但也只是想想而已，就算真能救回她，我或許也不會用這個愿望來救她，除非救回來的她失憶了。
否則她經歷過了那些……這一生都不會開心的，我了解她，臨死之前她不想進副本繼續茍活，態度就已經很明確了。我至少，應該尊重她。”
將她救回來，不過是在滿足自己自私的思念。
而且慶幸……她沒有變成這樣生不如死的詭異。
時燼看出了姜戀心情低落，緩步走到她面前，問：
“心情不好的話，給你捏會兒肚子，會不會緩解一點？”
姜戀本來是很低落，聽了他這話，頓時有些哭笑不得：“捏肚子？我又不是什么女流氓。”
話雖然這樣說，但姜戀已經站了起來，手沒有放在時燼腹部，而是放在了他的胸口處，問：
“時燼，你是不是擔心我走不出第十個副本，擔心我會變成那樣生不如死的詭異，永遠留在黑暗世界？”
手掌下，隔著黑西裝和白襯衫的心臟，正在劇烈跳動著。
它的主人似乎在緊張。
時燼渾身都是一僵，他的擔憂……看上去很明顯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