半夜醒來,久久沒有睡意。
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易芷迷迷糊糊閉上眼。
再睜開眼的時候,喬子安在病房中,手上拎著早餐。
“昨晚休息的怎么樣?”
“還行。”
易芷的眼神在他眼睛下方掃了一圈。
喬子安的黑眼圈明顯加重,哈欠連天。
“你去哪里了?”
易芷抬頭看著他。
喬子安頓了一下,臉上帶著尷尬的笑,他摸了下頭發,“沒去哪里啊。”
“我昨晚起來去洗手間沒有看到你。”易芷步步緊逼。
喬子安心跳加速,還是面不改色地撒謊。
“去外面抽了支煙,應該是那個時候,你剛好沒有看到我。”
他將早餐擺放好,筷子遞到易芷手中,催促她快點吃飯,省得問出更多問題。
易芷如他所愿,不再追問。
夫妻二人安靜用餐。
喬子安摸了下她的臉,感覺易芷瘦了不少,讓她多吃點飯。
易芷吃不下后。
他也不嫌棄,將易芷的碗端過去,三下五除二吃好了飯。
易芷心口發悶。
兩人二十多年的感情無人能比,是愛人,是親人,是戰友。
喬子安愛她不假,出軌也是真的。
擦干凈嘴唇,喬子安主動開口。
“等會兒柳眠做完手術,我會將證據拿過來。”
“好。”
易芷心存疑惑,柳眠和曹真都不是好對付的。
她們都不同意流掉孩子,喬子安又是如何說服兩人的。
喬子安走過來,將她抱進懷中。
“老婆,等處理了孩子,我們重新開始吧。”
易芷沒有回答。
覆水難收,破鏡難圓。
喬子安的手掌收緊,恨不得將易芷嵌入懷中。
柳眠的手術定在下午兩點半。
易芷沒有事,腿上的擦傷不嚴重,她要求一同前去。
“我去就行,到時候將未成形的胎兒尸體帶回來,這樣你總該相信了吧。”喬子安極力勸說。
“我要去。”
易芷堅持,她要親自看著柳眠做了流產手術。
不然她的孩子算什么,她以后都不能生育算什么。
喬子安拗不過易芷,做出安排。
二十分的時候,喬子安帶著她去了手術室。
柳眠在手術室門口,一見到她立即站了起來。
她紅著眼來到易芷面前,“你恨我到這個程度嗎?我們那么多年的交情,你一點都不顧忌嗎?”
易芷聞言只想冷笑。
柳眠家條件不好,柳媽沒有生出兒子,柳爸不滿,喝醉酒后經常家暴柳媽。
年幼的柳眠也沒能逃過去。
在學校里邊,柳眠總是穿著舊衣服。
同學孤立她,遠離她。
是易芷主動與柳眠做朋友,在別人欺負她的時候,擋在她面前。
后來柳爸覺得讓柳眠這個丫頭片子讀書沒用,不允許她上學。
易芷砸了自己的存錢罐,將零花錢全都給了她。
可惜錢被柳爸搶走喝酒去了。
柳眠足足有一個學期沒有來學校上課。
易芷難受,但是沒辦法。
再見面的時候,柳眠來上課了。
但是她已經成為殺人犯的女兒。
柳媽將柳爸殺了。
因為這件事,柳眠在學校的待遇更糟糕,同學背后指指點點。
易芷和別人想法不一樣。
柳媽是為了反抗柳爸的欺負才殺人的。
而且柳爸沒少欺負人,柳媽殺人情有可原,但是柳媽還是被關進了大牢。
柳眠成了無人照看的小孩。
易芷心疼她,索性每天讓媽媽多做點飯,分給柳眠吃。
她的衣服也分了柳眠一半。
手中的零花錢給了她。
有什么心事,第一個想要分享的人也是柳眠。
易芷以為兩人是最好的朋友。
沒想到在柳眠這里遭到最深的背刺。
“我讓你打掉孩子你難過,我的孩子因為你流產,我不難過嗎?柳眠,我到底哪一點對不起你,讓你這樣對我。”
易芷步步緊逼,柳眠心虛地不敢看她的眼睛。
“從此以后,我們再也不是朋友,更沒有什么交情。”
柳眠的眼淚落了下來,看著易芷欲言又止,或許她想到過去受欺負的日子,是易芷在保護著她。
易芷心中裝著喬子安,裝著柳眠。
喬子安占據了一大部分,柳眠占據的位置也不小。
不過現在,兩人都成為她最熟悉的陌生人。
“時間到了,趕緊手術吧。”
易芷冷漠地提醒。
“我知道你恨我。可你不是我,如果你經歷過我經歷的事情,你會跟我做出一樣的選擇。我不后悔自己的選擇。”
柳眠伸手抹掉眼淚,一臉倔強,轉身朝著手術室走去。
“我不會成為和你一樣的人,更不會背叛恩人,背叛友情。”
易芷看著她的背影。
從前那么艱難的日子都過來了,一切向好。
柳眠大學畢業,有了工作,找到了所謂的家人,成為趙大小姐,為何還不知足。
易芷想不清楚。
柳眠身體顫抖,站在原地,沒有再解釋,用力閉了下眼睛。
再睜開時,眼睛一片清明。
她走的很穩。
病房門合上,手術燈亮起。
突如其來的疲憊襲擊了易芷,她抱著自己的肩膀,慢慢坐在椅子上。
“老婆,我先送你回去吧。你相信我,手術結束,我一定將證據帶回去。”
喬子安蹲下身體,心疼地看著易芷。
易芷厭煩地將他推開,“不用。我經歷過手術,知道需要多久,我等得起。”
喬子安猛地抬頭,眼前一片發黑,他痛苦地握緊拳頭。
易芷手術的時候無人在身旁,她一個人經歷了流產。
喬子安不敢深想她當時的心情。
大手將小手包裹住,喬子安的額頭抵著她的手,是懺悔的姿態。
“老婆,對不起。”
溫熱的眼淚落入掌心,易芷低頭看著他,痛苦地閉上了眼睛。
“對不起有用的話,要警察做什么。不是什么事情都可以用對不起來彌補。”
喬子安心慌地抬起頭,感覺要失去易芷了。
他伸手抱住她,“我錯了。我們重新開始,重新生個孩子......”
想到那份檢查報告,喬子安沒有底氣了。
幾個小時過后,手術結束。
喬子安將報告還有胎兒的尸體拿了出來。
未成形的胎兒扔入垃圾桶中。
易芷看了一眼,吐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