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自衡介紹著林聽時,語氣那樣自然流露。
仿佛,她真的就是他的未婚妻似的。
說話間,他的大掌,緊緊握著她的左手,與她十指緊扣著。
他平靜如常。
林聽倒是有些不自在了。
她的小手在周自衡的掌心里,緊緊一崩。
這樣緊崩的狀態,被周自衡察覺著。
知道她有些尷尬和不適應,可他卻握得更緊。
他就是要讓她習慣,他們之間,如此十指緊扣的相處模式。
直到掌心里的那只小手,沒有那么抗拒了,周自衡的嘴角才露出一絲淺淺笑意。
包廂里的薛老先生,滿眼慈祥地打量著林聽,“你就是林聽?”
薛老笑著,又說,“我可是早就聽說過你。”
早年,周自衡也是學醫的。
他學的是西醫。
薛老先生看過周自衡發表的許多學術論文。
正好薛老先生在做中西醫結合的課題研究。
他想邀請周自衡加入他們的團隊。
可是那時的周自衡,無心這些課題研究。
那時,專注于得到周才昆的另眼相看,也專注于家族生意。
他也知道林聽一直想師承于薛老先生,便將林聽推薦給了薛老。
薛老看過林聽發表的一些中醫論文,覺得她是個人才。
剛剛答應周自衡,決定收林聽這個徒弟時,林聽和周自衡雙雙入獄。
沒事出之前,薛老一直想把自己的孫女,介紹給周自衡。
可是周自衡說,他已經有心上人了。
周自衡沒說他的心上人是誰,可是薛老能夠猜測出來。
眼前這位林聽,怕就是周自衡藏在心里的那位姑娘了。
此時此刻。
林聽有訝異。
啊?
薛老先生從哪里聽說過她?
“小林,來,坐,坐下來慢慢說。”
今晚的飯局,只有周自衡、薛老、林聽,還有洛高和薛老的助理。
包廂里再無別人。
洛高和薛老的助理,趕緊去拉開椅子。
林聽等薛老坐下后,這才坐到薛老的旁邊。
而周自衡,突然有一通電話打進來。
他對揉了揉林聽的腦袋,“我接個電話,你和薛老先聊著。”
然后,對薛老禮貌一笑,“薛老,先失陪一下。”
落座后的薛老揮了揮手,意思是讓他去接他的電話,然后,對林聽笑道:
“小林啊,八年前阿衡就向我推薦過你,希望我收你為徒。”
啊?
林聽恍然大悟,原來是這樣。
八年前,她想師承薛老這件事情,她只對江遇說過。
周自衡怎么知道?
而且聽薛老對周自衡這一聲“阿衡”的稱呼,不難看出。
兩人關系不淺。
薛老笑著又說,“阿衡這小子夠有恒心,到現在還惦記著這件事情,可見他一直把你的事情放在心上。”
林聽朝幾米開外,接著電話的周自衡看了一眼。
這個男人舉手投足間,透著令人戰栗的壓迫感。
仿佛他生來就是上位者。
連他窗前的整個城市夜景,也都成了他權力版圖的陪襯。
他生來只做一件事情,在周家殺出一條血路。
這樣一個日日周旋與家族殺戮的男人,怎么可能把她觀察得如此細致入微。
如果不是細致入微,周自衡又怎么可能知道,她上大學的時候,就想師承于薛老先生?
從周自衡那挺拔偉岸的身影抽回眸光后,林聽聽薛老又說:
“小林啊,你愿不愿意入我門下,和我這把老骨頭還有我門下的師兄師姐們一起,將我們華夏的中醫瑰寶發揚光大?”
聞言,林聽難掩激動,“薛老,你真的愿意收我為徒?”
這可是她上大學時的夢想。
上大學那會兒,她只有兩個夢想。
一是嫁給江遇。
二是師承薛老。
那時她覺得,如果人生能夠完成這兩個夢想,便是完美。
現在想來,戀愛嫁人這些,她根本不感興趣,更不可能再讓自己成為戀愛腦,也不可能再和江遇在一起。
她只想好好穩固自己的事業。
突然間,她點頭如搗蒜。
頓時激動得熱淚盈眶,“老師,我愿意!”
薛老很快拿來了師承合同。
他們當場將師承合同簽了下來。
有了這份師承合同。
即使沒有醫科大學畢業,等林聽跟著薛老學完,一樣可以從醫就業。
她太興奮了。
“阿衡從小就不容易。人人都說他是私生子,說他冷漠無情,手段殘忍,其實啊,他是我見過的最有情有義的人。”
“你啊,可是撿到寶了。”
林聽沒有解釋她和周自衡之間的真正關系。
她莞爾一笑。
薛老嘆了一口氣,又道:
“可惜啊,沒能讓阿衡成為我的孫女婿,人生一大遺憾。”
“那個時候我想把我的寶貝孫女介紹給阿衡,他借口說有心上人。”
“我以為這只是他拒絕我的借口,沒想到這小子真的一直有心上人。”
“小林啊,你和阿衡也算是苦盡甘來。既然在一起了,就要好好珍惜彼此。”
等周自衡打完電話回來,看見二人已經簽好了師承合同。
他立馬以茶代酒,雙手奉上,“薛老,我未婚妻學中醫這件事,就要拜托您了!”
接過茶,薛老笑著應聲,“什么時候辦婚禮,一定要請我喝喜酒。”
周自衡:“一定!”
飯局結束。
周自衡和林聽一起回了酒店。
從電梯里出來,林聽問,“周自衡,薛老把他的孫女介紹過給你?”
周自衡走在她的身側,“嗯,我拒絕了。”
林聽嘀咕了一句,“你還拿我當擋箭牌,說我是你心上人?”
聞言,周自衡停下來,看著林聽,“薛老告訴你了?”
“嗯。”
“林聽,你是個聰明人。這句話是真是假,你應該能夠辨別。”
“我當然能啊,肯定是假啊。那個時候你無心男女感情之事,拿我當擋箭牌也是正常的,我又沒怪你。”
周自衡實在是拿她無可奈何。
說她聰明吧,她又是真的很笨。
只好勾唇一笑。
這笑意間,頗有愛她在心口難開的無可奈何。
他抬手間,故意拍了拍她的腦袋,“笨死了!”
“嘶,周自衡,你又弄疼我了!”
“誰叫你這么笨。”
“我現在可是薛老的徒弟,我可不笨。”
“……”
“對了,周自衡,你怎么知道我一直想師承于薛老?我記得上大學的時候,我從來沒有對別人說過。”
因為……她的所有事情,他都十分關注。
就算她不說。
他平靜如琥珀般的目光,深深地看著她。
來日方長,那些年少至今的心事,他打算以后慢慢再講給她聽,“江遇告訴過我。”
“哦!”林聽信以為真地點點頭。
兩人繼續往回走。
到了房間門口,一個不速之客,同時闖入二人視線。
林聽下意識的,挽緊周自衡的手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