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年魔女 -19- 硬核跑分

片刻后，防空洞入口的鐵門，在刺耳的摩擦聲中緩緩開啟，門后面站立著一名身材將近兩米五的巨人。他穿著一件簡單的黑襯衫，身上沒有做任何機械化改裝，但肌肉鼓脹得宛若氣球。并且稍加注意就會發(fā)現(xiàn)，他左右手的食指、中指，全都佩戴了一個戒指型魔導終端。

這讓伊薇特稍微的多看了一眼，輕輕挑眉。

——正常人是不會需要用到四個魔導終端的，除非他對這些東西有特別的需求，比如作為魔法術(shù)式的儲備工具。

于是很快，伊薇特的心中也立即浮現(xiàn)出“賽博法師”這個名詞。但不同于她這個偽賽博法師，對面應該是真貨，并且走的路線，應該是黑塔醫(yī)藥的“活性符文組”，甚至可能還用過強化**的“符文秘藥”。

嗯，嚴格意義上，應該算生化法師或變異法師……

“鄙人是這里的話事人，道上的兄弟都喊我‘焊槍’。美麗的法師小姐，如何稱呼？”看著粗獷兇悍，一開口，巨漢說話的語氣倒是有些儒雅隨和，聽著就感覺像是讀過書的人。

“伊薇特·席恩。”伊薇特報上姓名，反正是夢境，又是假名，她也懶得再編一個。

“席恩小姐，我聽手下說，你想要在這里做交易？”

“是。”

“既然如此，還請進來聊。”

伊薇特淡然的嗯了一聲，雖然看起來是個手無縛雞之力的美麗少女，但這份從容的氣場，卻是讓焊槍不由高看了一眼。

——在這顆星球上，實力可以靠砸錢來獲得，但氣場與內(nèi)在只能依賴時間的沉淀。而這個少女既不狂妄驕傲，又不膽怯緊張，不禁讓他懷疑起了對方的年齡。

估計是注射了“青春常駐”的符文秘藥，真實年齡也許都四五十了……他警惕的想。

跟著焊槍走入防空洞，穿過一條布滿彈痕的粗陋地下走廊，聽著由遠及近的喧囂聲，師徒二人看到了這里的地下市場。

灼熱的槍管在攤位上泛著藍光，雷光刃的嗡鳴聲割裂空氣。雖然都是被淘汰的符文武器，但對普通人來說已經(jīng)完全夠用，價格則在幾千至幾萬左右浮動。

除此之外，滿是粗鄙之語的大廳角落，還蜷縮著比武器更危險的成癮物交易。羅莎琳好奇看去，回饋她的卻是骯臟與垂涎的視線，讓她慌忙板起臉，模仿老師的若無其事。

焊槍的“會客室”是個用防爆鋼板圍出的鐵籠。

在鐵籠內(nèi)的沙發(fā)上坐下，無視周圍嘈雜的環(huán)境，他默默倒下三杯咖啡，將其中兩杯推給到了對面，說：“兩位是剛來黑水區(qū)？”

咖啡杯口白霧裊裊，混著某種添加劑的苦杏仁味。伊薇特示意羅莎琳別碰，然后微微點頭：“對。”

“那么，二位想要什么交易？”

“我希望購買安全的新身份ID卡，盜版符文知識專業(yè)書。”伊薇特平靜的說，“另外，我希望在這里獲得一個攤位，出售一點我原創(chuàng)的‘限制級術(shù)式’，或接受符文編譯相關(guān)的委托。”

“您這單子……”

焊槍忽然笑起來，似乎聽到了很好笑的事。他端起咖啡，細品一口，說：“ID卡我能弄到，但盜版書？”接著他舔掉嘴角的咖啡漬，呵了一聲，“去年有個幫派偷印了黑塔中學的有關(guān)符文知識的入門級教材來兜售，不到一個月就全部蒸發(fā)了，現(xiàn)在都沒人知道他們的尸體在哪。”

伊薇特平靜的臉上閃過些許訝異。通過閱讀末日前的知識，她知道起源文明對打擊盜版的力度非常之大，但現(xiàn)在聽上去……似乎比想象中嚴重得多。

羅莎琳也驚訝的說：“這么嚴重？為什么？”

“因為侵犯了公司的知識產(chǎn)權(quán)，這可是他們躺著賺錢的東西，怎么能不好好維護……”焊槍說著，注意到了伊薇特的表情，瞇起眼，“法師小姐，這，你難道不知道？”

伊薇特看了他一眼，這個眼神里什么情緒都沒有，寂靜得像是一潭死水，但不知為何，焊槍感覺自己渾身一冷，剛剛還對這位賽博法師身份的懷疑，馬上又煙消云散。

但他不知道的是，此時伊薇特的心中正在瘋狂嘆氣。

她昨夜網(wǎng)上購物的時候，本來想要購買超級公司之一“燼痕化工”出售的專利書《元素衰減補全技術(shù)》，解決一下現(xiàn)實中的儲能問題。

然后一看價格，就一本電子書，價格50w信用點，人都懵了，便下意識帶入了前世經(jīng)驗，想著能不能整點盜版。

結(jié)果現(xiàn)在才知道，地下黑市連非法武器都敢交易，偏偏不敢交易和符文知識沾邊的盜版書。如此一來，被迫走正版購買途徑，她都不知道這錢要攢到猴年馬月。

“不過法師小姐，您的貨倒是稀罕，也許我能為您提供一些交易的可能，如何？不少幫派都會感興趣的。”

焊槍換了個話題，上半身往前靠了靠，嘿嘿笑道：“都知道這里的抽成是20%，我只收您10%，夠意思吧？驗貨后，我?guī)湍鸂烤€。”

“可以。”

急于盡快獲得賺錢的機會，伊薇特對抽成不是那么在意，不過焊槍的打折也像真的，因為前世那些淘寶京東的電商平臺，對普通店鋪的抽成似乎也就10%左右。

“真是個爽快的小姐，希望我們合作愉快。”焊槍臉上的笑容更深了。

他確實沒說假話，減半就是減半，畢竟在他看來，一個法師小姐的人脈似乎更加珍貴一點，特別是對方還能夠提供原創(chuàng)的限制級術(shù)式，疑似水平很高。

當然，焊槍自己也是賽博法師，但他的符文掌握也就剛剛?cè)腴T，能把別人的術(shù)式放出來就不錯了，要他自己原創(chuàng)術(shù)式，真是想都不敢想。甚至別說原創(chuàng)了，微調(diào)他都不敢，深怕不小心搞出BUG，把自己給炸死了。

只能說，法師之間，亦有差距。

……

符文編譯的委托不會憑空而來，伊薇特很清楚，她需要先拿出點硬貨來證明自己的實力。

因此最初的售賣，她的選擇了一個限制級原創(chuàng)術(shù)式——對沒有受到官方審核入檔的、私自創(chuàng)造的違法術(shù)式的別稱。

這個術(shù)式的名字叫“奧術(shù)風刃·YH47254”，就是昨日她殺死那三個混混的那招。其中“YH”代表了“伊什市黑水區(qū)”，“47254”是符文數(shù)量。這樣的命名方式可以有效避免重名。

“奧術(shù)風刃？”焊槍挑了挑眉，懷疑的說，“聽起來很普通，有什么特別之處嗎？”

同時，他領(lǐng)著兩人走進了里面的一個房間。

這里比剛才的會客室稍大一些，墻皮剝落，露出暗紅色的磚石。角落里擺放著一臺老舊的機器，外殼泛黃，像是被時間浸泡了一個世紀。

不過這并非塑料外殼，而是一種“菌質(zhì)塑”，由開發(fā)出魔光藤的“麟蛻生物”發(fā)明出來的有機合成材料，主材料是某種嗜魔菌體的分泌物，作用和塑料倒也不差太多。

“沒什么特色，只是我做了一些優(yōu)化，性能表現(xiàn)應該不錯。”伊薇特的目光落到了那臺機器上。

——術(shù)式模擬機，一種用來推演魔法效果的測試機器，有點類似于魔法領(lǐng)域的“烤機測試”，能最大限度的測出一個魔法術(shù)式各項性能指標的評級。

雖然在深淵基地里那些專業(yè)書里了解過這玩意的存在，但貨真價實的接觸還是第一次，這不禁讓伊薇特產(chǎn)生了一種即將要參加高考的感覺。

——她玩了幾百年符文設(shè)計了，硬核跑分還是第一次，一時間竟然有點緊張。

尤其是“奧術(shù)風刃”這個魔法，她并沒有像寒霜彈、炎舞、風之馭和雷之怒這冰火風雷四大金剛一樣，認真優(yōu)化，所以測出來的成績，還會有點偏低。

我也全是自學成才，沒經(jīng)歷過系統(tǒng)性學習，不會被扣大分吧……這可是在徒弟的面前，破機器，你別逼我……

她面無表情的想。

“那么，席恩小姐，您先檢查一下機器吧。”焊槍提醒說。

這是為了防止盜取符文組的基本操作，確認一下“無痕模式”是否有打開。當然，打開了也能動手腳，但難度極高，又容易遭到版權(quán)舉報，普通黑幫根本不敢冒這個風險。

伊薇特點點頭，將手放在觸摸板上，開始對機器的系統(tǒng)進行地毯式檢查，確認無誤后，她啟動測試模式，輸入符文組，等待機器推演結(jié)果。

“它開始動了！”等機器晃動起來，羅莎琳驚訝的說，然后看到機器的屏幕上，出現(xiàn)了一行字——

【符文質(zhì)量測試中……】

“符文質(zhì)量，那是什么？”羅莎琳問，她讀不懂，但可能是因為這里文盲率較高的關(guān)系，焊槍的這臺機器，打開了語音播報。

沒等伊薇特開口，焊槍便笑呵呵的對羅莎琳說道：“這是用來檢查術(shù)式的冗余程度的指標。”

“冗余？”

“對，魔法術(shù)式的符文排列里，經(jīng)常有沒有作用的‘垃圾符文’，會影響魔法的施放效率，比如三秒鐘可以施放的魔法，拖至三點五秒。”

“符文越多的大型術(shù)式，垃圾符文一般就越多……而符文質(zhì)量計算，就是找出這些垃圾符文的占比，再與同規(guī)格魔法做比對，來得出一個可以量化的參考。”

“為什么會有垃圾符文？”羅莎琳疑惑的問。

“原因很多。”焊槍聳聳肩，“可能是測試時反復修改，導致殘留；也可能是編譯師偷懶，懶得優(yōu)化；甚至有些術(shù)式刪掉多余部分反而會出問題，只能保留。”

“原來是這樣……”

“而量化分數(shù)的方式也很簡單，它會計算冗余率，并且在相似規(guī)格的術(shù)式里，做橫向?qū)Ρ扰琶Ｅ琶鰜淼慕Y(jié)果，前5%，就是S級，前10%是A級，前20%是B級，以此類推，最爛的那10%，就是J級。”

在焊槍做解釋的時間里，第一項指標的“烤機測試”也已經(jīng)臨近了尾聲。

片刻后，測試完畢，一個大大的“S”，出現(xiàn)在屏幕上。

“哇哦，我還是第一次聽見S級的播報……”

身后傳來震驚的談論聲，伊薇特瞥了一眼，發(fā)現(xiàn)是幾個看場子的打手在門口探頭探腦的湊熱鬧。

焊槍也是愣了一下。

“符文質(zhì)量”是綜合分數(shù)里，權(quán)重最低的性能指標，但能拿S級也相當困難，這意味著編譯者要么是個對符文編譯能一氣呵成的超級大神，要么就是個愿意花時間的完美主義者或者強迫癥……

看了一眼伊薇特閃耀的銀發(fā)、干凈的臉蛋與黑白簡約的宅男風裝束，焊槍想了想，還是覺得后者概率更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