弱小即有罪 第二十章燎原之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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星艦主控艙內，死寂如墓。

幽藍的冷光流淌在冰冷的金屬艙壁，中央巨大的環形星圖不再是戰術推演的沙盤，而是一幅活生生的、正在燃燒崩潰的煉獄畫卷！

幾十塊分割的光幕，如同幾十扇通往不同地獄的窗口，將昊天宗疆域內此刻正在上演的瘋狂與混亂，毫無保留地投射到狗蛋等人眼前：

離焰谷（附屬宗門）：猩紅的標記瘋狂閃爍。光幕中，昔日溫順如羔羊的離焰谷修士，此刻雙目赤紅，如同被逼到絕境的狼群！他們不再搬運貢品，而是將裝載著“離火精粹”的飛舟點燃！燃燒的飛舟如同巨大的火流星，悍然撞向象征昊天宗統治的“鎖靈碑”！火光沖天，映照著那些修士臉上混雜著恐懼、狂喜和破釜沉舟的決絕！石碑在烈焰中崩裂，象征著附庸關系的符文鏈條寸寸斷裂！ “焚我枷鎖！離焰永不為奴！” 嘶啞的咆哮穿透光幕。

黑水沼澤（敵對宗門·玄冥教）：陰森的墨綠色標記如同毒瘡蔓延。畫面中，數艘由巨大妖獸骨骸煉制、纏繞著冤魂哀嚎的白骨飛舟，如同嗅到血腥的食尸禿鷲，撕開空間屏障，悍然闖入昊天宗防御薄弱的西南邊陲！飛舟上，玄冥教修士慘白的臉上帶著貪婪而殘忍的笑意，他們根本不與聞訊趕來的銀徽弟子纏斗，操控著飛舟噴吐出污穢的“蝕靈毒瘴”和怨魂沖擊，目標直指——噬魂爐封印裂口外圍的幾個關鍵支撐節點！ “昊天老狗！今日便是爾等飼魔自斃之時！桀桀桀！” 刺耳的怪笑在毒瘴中回蕩。顯然，玄冥教等待這個機會已太久太久！

昊天宗腹地·靈脈修復區：代表內亂的暗紅色光斑如同瘟疫擴散。幾處正在緊急修復的靈脈節點附近，爆發了激烈的內訌！一隊隸屬藥峰、負責押運修復材料的銀徽弟子，被另一隊金闕殿的執法弟子蠻橫攔截、盤查，懷疑他們中混入了星輝奸細！爭執迅速升級！不知是誰先動了手，丹火與劍罡瞬間撕裂了脆弱的秩序！ “金闕殿的狗腿子！你們才是魔宗的走狗！” “藥峰的廢物！靈脈就是毀在你們這些玩火自X的家伙手里！” 怒吼與慘叫聲交織，靈脈節點在混亂的攻擊中再次崩裂，逸散的能量亂流將更多修士卷入！

低階弟子聚居區：恐慌如同無形的毒氣彌漫。光幕掃過，窩棚外聚集著大量面無人色的外門弟子和雜役。他們不再麻木，而是充滿了躁動不安和歇斯底里的恐懼。有人對著噬魂爐方向跪拜哭嚎，有人抱頭蜷縮瑟瑟發抖，更多的人則眼神閃爍，在人群中傳遞著更加離奇恐怖的流言：“鎖魂塔的陰兵出來了！要抓活人魂魄去補爐子！”“天機峰主用溯光鏡照過了…下一個被獻祭的就是我們這些沒用的雜役！”“逃！快逃啊！這宗門…已經成了魔窟了！” 絕望的哭喊和煽動性的低語匯成一股令人心悸的暗流。

阿月懸浮在主控臺前，指尖停留在那個即將發出“全面煽動附屬宗門暴亂”指令的猩紅符文上。她的量子之瞳中，數據流如同凍結的冰河，倒映著離焰谷焚燒貢品飛舟的沖天烈焰，倒映著玄冥教白骨飛舟撞向封印時那貪婪猙獰的面孔，倒映著昊天宗弟子互相廝殺濺起的血光…

“力量足以殺敵時，我們選擇力量；力量不足時，我們選擇技巧…”阿月清冷的聲音響起，帶著前所未有的、近乎凝滯的滯澀，仿佛每一個字都在切割她的量子核心，“當力量與技巧皆不足以殺死那龐然大物時…”

她的指尖微微顫抖，最終沒有落下。指令符文的光芒在她指尖無聲熄滅。

“…我們選擇用偉大的人格（卑鄙無恥）去打X對方。”凌霜的晶化投影在一旁接續，冰冷的數據流在她周身環繞，卻構成了一句星輝古籍中充滿諷刺的箴言。她的投影轉向離焰谷的畫面，看著那些焚燒枷鎖、眼中卻同樣燃燒著毀滅與瘋狂的修士。

“我們點燃了火種，卻無法控制它燃燒的方向。”凌霜的聲音帶著絕對的、令人窒息的邏輯冰冷，“離焰谷在焚燒枷鎖，也在焚燒他們自己的根基。玄冥教在撕咬腐肉，也在將致命的毒素注入這片大陸。昊天宗的內耗，最終吞噬的是所有依附其上的生靈。我們…與他們口中那以反抗為名行吞噬之實的星輝余孽…界限在哪里？”

“界限？”蘇三猛地一拳砸在控制臺邊緣，活性金屬發出刺耳的**！他雙眼赤紅，如同瀕臨爆發的火山，死死盯著光幕中玄冥教那艘最大的白骨飛舟正悍然撞向噬魂爐封印外圍一個閃爍著幽藍光芒的支撐晶柱！ “看看這群禿鷲！他們比我們更懂怎么撕開腐肉的傷口！更懂怎么在別人流血的尸體上狂歡！界限？！在這鬼地方，活下去就是唯一的界限！！” 百年前父母晶化的慘狀、阿木在礦道里摳挖的指骨、還有眼前這片由他親手參與點燃的煉獄…所有畫面在他腦中瘋狂沖撞，復仇的熔巖幾乎要燒毀最后一絲理智！

主控艙內，只有光幕中傳來的爆炸聲、廝殺聲、哭喊聲在回蕩，構成一幅比最恐怖噩夢還要荒誕殘酷的圖景。他們精心策劃的“蝕脈”行動，如同推倒了第一塊多米諾骨牌，引發的卻是一場徹底失控的、席卷整個燼墟大陸北部疆域的燎原之火！而這火，正以所有人都無法預料的方式，瘋狂反噬！

狗蛋沉默地站在星圖正前方。他周身氣息沉凝如亙古的星核，星燼金丹在丹田處緩緩旋轉，熔鑄星河的力量在皮膚下無聲奔涌。他的目光，沒有停留在任何一塊具體的光幕上，而是穿透了它們，仿佛在凝視著這片瘋狂燃燒的疆域背后，那更深邃、更冰冷的本質。

他緩緩抬起右手，攤開掌心。

嗡…

一縷金紅色的星脈熔金，如同擁有生命的液態星辰，在他掌心緩緩流淌、凝聚。光芒并不刺眼，卻蘊含著足以焚山煮海的恐怖能量。這力量，是他百年淬煉的成果，是足以匹敵化神的依仗。

然而，在這金紅熔金的表面，倒映出的卻不是勝利的曙光，也不是復仇的快意。

熔金如同流動的鏡面，清晰地倒映出主控艙上方，那片全息星圖中正被玄冥教白骨飛舟撞擊的噬魂爐裂口影像！污濁的黑暗在熔金鏡面中蠕動、放大！那黑暗深處，仿佛有無數雙冰冷的、充滿譏誚與貪婪的復眼，正透過這面熔金之鏡，死死地“回望”著狗蛋！

那眼神，仿佛在無聲地嘲笑：

看啊…這就是你們點燃的燎原之火…

多么絢爛…多么…可口！

一股源自靈魂深處的寒意，順著狗蛋的脊椎瞬間爬滿全身！域外天魔！它并非毫無知覺！它一直在等待！等待這由混亂、恐懼、絕望和毀滅滋養出的…最甜美的盛宴！

“我們…”狗蛋低沉的聲音終于響起，打破了艙內令人窒息的死寂。他緩緩合攏手掌，將那倒映著天魔譏誚目光的熔金之火緊緊攥住！金紅的光芒從他指縫間迸射而出，不再狂暴，卻帶著一種斬斷一切虛妄的決絕與冰冷。

“成了它最期待的…盛宴引火者。”

他的目光掃過眼中掙扎著瘋狂與痛苦的蘇三，掃過數據流紊亂的凌霜，最終定格在阿月那映照著煉獄圖景的量子之瞳上。

“這把火…”狗蛋的聲音如同黑曜石相互摩擦，冰冷而堅硬，每一個字都帶著萬鈞之力，“燒塌了昊天宗的根基，也燒穿了燼墟大陸的屏障，引來了真正的豺狼，更…喂飽了那蟄伏的終極之瘍！”

他猛地轉身，熔金色的瞳孔如同點燃的恒星，穿透星艦厚重的裝甲，刺向那片正被混亂與戰火吞噬的星空！

“不能再燒下去了！”

“必須有人…去把火關掉！”

“在它把整個燼墟…都燒成獻給天魔的祭壇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