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在貨車后面有帆布擋風,不然,初春的風就能將唐溪凍傻。
這批貨是幫一名老客戶采購的,對方新建的別墅,有幾百平方,正好距南溪寺只有多半天的路程。
需要的樹木花草頗多,而且品種也是高要求,所以宋柏民和中年司機輪流開車,休息,吃飯,除了在服務區停下方便,給車加水添物,車子一直沒有停下來。
唐溪摸了摸了干癟的肚子,從包裹里拿出兩塊糕點,這是她最喜歡吃的,因為等著這一天,所以她在兩天前就囤糧了。
咬了咬有些干硬的糕點,唐溪小口小口吃了起來,一股涼風灌入,唐溪咳嗽了一聲。
“咦,我好像聽到有咳嗽聲,小宋,你有聽到嗎?”
宋柏民搖了搖頭,“車上就我們兩個人,怎么可能有咳嗽聲,你許是聽岔了。”
中年司機仔細一聽,似乎真沒有再聽到,甩了甩頭,繼續開著車前行。
唐溪聽到兩人對話,連忙捂著嘴巴,再也不敢發出聲音,哪怕再餓,也不敢繼續吃了,畢竟她沒計劃帶水,因為她怕在車上要上廁所。
一陣晃晃悠悠中,天色漸漸暗了下來,遠處萬家燈火,唐溪心情很是低落。
“這么多的家,為什么沒有我的容身之處?”
“我的家人為什么要丟棄我?”
“爸媽,你們還記得我嗎?”
兩行清淚從烏溜溜的桃花眼里滾落,唐溪抱著雙腿縮成一團,將包裹抱在懷里,沉沉睡去。
唐溪是在一片喧囂聲中醒來的,外面已經蒙蒙亮,平日這個時候,她要跟著師傅打太極,接著給各路神佛上香,然后是吃早餐,打掃寺里的衛生,學習,每天重復著這樣的工作。
唐溪的視力很好,清楚看到外面的景像,這里的房子好高,不少攤販在叫喝,也看到了山腳下村民使用的單車或摩托車。
唐溪在寺中親眼見過小轎車和貨車,偶爾也有大巴路過,南溪寺雖然歷史悠久,但它只是一座所不經傳的小寺廟。
一股尿意襲來,唐溪臉色憋得通紅,可是車子還在動,她不敢貿然跳下車。
兩腿夾得越來越緊,天色越來越亮,來往的行人越來越多。
“小宋,我們在前面的小餐館吃碗熱騰騰的面再走吧?”
“沒問題,剛好那些種植師傅還沒上班,吃碗面過去時間正好。”
唐溪仿佛聽到天籟之音,小臉憋得通紅也沒有那么難受了。
不一會兒,車子找了一處路邊停下來,旁邊有不少綠化植物,唐溪感覺一定是寺里的菩薩在保佑她,心里將寺里供奉的菩薩在心里拜個遍。
待兩人朝面館走去,唐溪麻溜地下了車,從車后的綠化帶直接遁走,一直往回跑了幾百米,在一個巷子里喘著氣。
然后露出一個成功的表情,聞著香味,唐溪來到一個包子鋪前,一雙桃花眼直勾勾地盯著蒸籠里的包子,?咽著口水,兩個小酒窩一卷一卷的。
老板娘看到是一個少年沙彌,穿著僧衣,笑呵呵問道:“小師傅,你是來這里化緣嗎?”
“施主,我想上廁所,可以上完廁所再買嗎?”
“這有什么問題,廁所在里面,你自個去吧。”
唐溪道了謝,趕緊跑去找廁所。
上完廁所,一身輕松,唐溪試著問道:“施主,饅頭多少錢一個?”
“一塊錢一個,不過,你是來化緣的,就免費給你吧,你要幾個?”
“那怎么好意思,我要兩個,我可以喝桌上的茶水嗎?”
“當然可以,桌上有杯子,你自己倒呀。”
見唐溪細嚼慢咽,中途來過不少學生,唐溪看著這些穿著校服的學生,背著書包,一臉燦爛的笑容,羨慕不已。
眼看已經快要到上課時間,早餐攤前很快就閑下來,老板娘笑著問道:“小師傅,你是哪家寺廟來的?怎么就你一個人?你師傅呢?”
唐溪尷尬地笑了笑,“我是一個人出來的歷練的。”
老板娘哦了一聲,接著嘆了一口氣:“小師傅,那你會什么?總不能一直這樣化緣下去吧?”
說得文雅一點是化緣,其實還不就是乞討,這小沙彌長得明眸皓齒,雖然現在社會太平,但一個這么大的少年在外單獨行走,還是很危險的。
唐溪被老板娘問得啞口無言,小聲回道:“我還沒有學會做法事,只會念往生咒和吹嗩吶。”
唐溪見過唐住持幫山下村里過世的老人做法事,她只是在其中擔任過吹嗩吶的角色,至于其他事情都是師傅和師兄他們做的。
“早知道要出來賺錢,應該多學些本事,真是書到用時方恨少。”
老板娘用一種無可奈何的眼神看向她,“難怪你那么瘦弱,估計就是被餓的,你出來之前你師傅沒有交待你什么?”
唐溪哪敢直接說自己是偷跑出來的,只好悻悻道:“我們出門歷練都是自行解決所有的事情。”
“你這是第一次出門吧?”
“施主猜的真準,不知哪里有方便我化緣的地方?”
“現在老人去世都是火化,縣城倒是有一家殯儀館,不過,人家有專門的工作人員,要請也是請做法事的大師,誰會請你一個小沙彌?”
唐溪耷拉著腦袋,想想口袋里的家當,嘴里的饅頭都不香了。
唐溪平時在寺里不用花錢,沒想到外面的東西那么貴,而她年紀太小,就算有力氣做工,也不會有人雇傭她。
唐溪還是拿出二元錢給老板娘,老板娘看著她不舍的目光,豪爽地說道:“不就兩個饅頭嘛,我請你吃了。”
唐溪還是偷偷將二元錢留在桌上了,師傅教導過她,不能白受他人恩惠。
時辰還早,唐溪在縣城的街道逛了起來,不少墻上貼著招工信息,年齡都不符合。
看了看廣告牌上寫著的住宿價格,自己的家當只是一個零頭。
康溪看到一家餐館的門口貼著招洗碗工,她在寺里有做過,連忙推開門進去。
“歡迎光臨,想吃點什么?”
因為是午餐時間,里面很是熱鬧,唐溪小聲說道:“我是來應聘洗碗工的。”
雖然洗碗工不包住,先找個包吃的也不錯。
服務員一聽,怒喝道:“你一個沙彌不在寺里念經,跑來洗什么碗,你有十八歲了嗎?你想我們被勞動局罰款嗎?”
一堆問題砸了過來,唐溪無言以對,聞著菜香,肚子更餓了。
服務員頤指氣使地說道:“要吃飯就坐下,不吃飯請離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