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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如何？”
周熊膽傳授完《九殛書》，隔壁卻遲遲沒有回應(yīng)。老人忍不住出聲詢問，鐵鏈隨著他不安的動作嘩啦作響。
“那些矛盾之處，想不通便暫且放下。你還年輕......”他頓了頓，聲音溫和下來，“我現(xiàn)在傳你《百毒心經(jīng)》。”
他不知道，當(dāng)那些晦澀難懂的字句傳入石飛火耳中時，石飛火腦海中仿佛有一把無形的鑰匙，正在逐一解開《九殛書》的重重枷鎖。
那些看似矛盾的論述，在他意識深處自動排列組合，呈現(xiàn)出前所未有的清晰脈絡(luò)。
《九殛霸拳》的拳理如星河舒展，《九殛霸刀》的刀意似怒濤奔涌，《九殛霸功》的行氣路線如何經(jīng)脈中自發(fā)流轉(zhuǎn)……
他都明白！
《九殛書》對他毫無秘密可言！
他完全理解了《九殛書》。
這種醍醐灌頂?shù)念D悟，讓石飛火喜不自禁，甚至忘了身處死牢。直到周熊膽開始傳授完全陌生的《百毒心經(jīng)》，他才從這種玄妙狀態(tài)中驚醒。
“……毒醫(yī)兩面，自在心中。”周熊膽的最后一句話在牢房中回蕩。老人長舒一口氣，仿佛卸下重?fù)?dān)：
“《百毒心經(jīng)》是我大哥的心血。尋常的草藥非常貴，很多人生病都吃不起，我大哥費(fèi)盡心思，以毒做藥，醫(yī)治他人。”
“《百毒心經(jīng)》亦可稱呼《百醫(yī)心經(jīng)》。你品行很好，我把《百毒心經(jīng)》傳授給你，也算了結(jié)一樁心事。”
石飛火聽了這話，肅然起敬道：“令兄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
“是的。大哥非常了不起。”周熊膽的聲音突然哽咽：“他本可專注毒功提升修為，卻為驗(yàn)證藥性嘗遍百毒，白白蹉跎了光陰......”
“他雖然被稱為萬毒仙君，但是他的修為遠(yuǎn)不如桑城主。希望三十年前的失敗，讓他能理解。江湖，終究是拳頭大的說了算！”
石飛火說道：“我知道！我若是能活下去，終有一天，會用最大的拳頭捶爆他們的狗頭！”
隔壁傳來周熊膽漸弱的呢喃：“希望...你能活著......”
很快，輕微的鼾聲取代了話語。這位老人今日情緒大起大落，終究抵不過歲月的疲憊，沉沉睡去。
石飛火沒有睡，他睡不著。
他仔細(xì)回想周熊膽傳授的《九殛書》，尋找破局的方法。
他知道《九殛霸拳》是入門功法，但沒有想到《九殛書》中還有《九殛霸刀》與《九殛霸功》。
這些功法一脈相承，核心竟都是同一個瘋狂的理念：“殺人先殺己。”
只要比對方強(qiáng)，就可以毫無懸念的碾壓對方，非常霸道。
殛，是殺死的意思。
九殛，就是殺死對方九次，也是殺死自己九次。
每招都要抱著必死決心，九次殺招若不能斃敵，則必自斃。
自斃之后，又當(dāng)如何？
當(dāng)然是靠著無可匹敵，想要戰(zhàn)勝對方的心，從死亡之中再次歸來，繼續(xù)戰(zhàn)下去！
戰(zhàn)戰(zhàn)戰(zhàn)，向死而生！
這便是《九殛書》真正的含義！
不能說真的瘋，只能說實(shí)在太瘋狂了！
誰能保證自己死了之后，真的能活過來?
難怪江湖上沒有修煉成《九殛書》……修煉不成的都死了。
可惜，那些爆發(fā)與強(qiáng)大的招式，需要到氣海期，擁有真氣才能用。而他現(xiàn)在正在處于打基礎(chǔ)的狀態(tài)，根本無法用那些招式。
他連修煉《九殛霸功》的前置條件都不夠。
至于《百毒心經(jīng)》......
那些“以毒攻毒”“化藥為醫(yī)”的玄妙理論，在他聽來如同天書。他雖強(qiáng)行記下，卻連十之一二都未能參透。
黑暗中，他重新擺開樁功。
站樁。
呼吸。
等待死亡。
這個認(rèn)知讓他的心臟像被一只無形的手攥緊——
萬刀鋒是龍虎境的絕世高手，而他......
不過是一只待宰的螻蟻。
那他只有死，也只能死！
七天時間很快就過去了。這七天的時間，因?yàn)榈玫街苄苣憘魇诘摹毒砰陼罚晟频睦斫饬恕毒砰臧匀罚运木殮膺M(jìn)度大幅度增長，距離練氣圓滿也快了。
但距離真氣武者遙不可及。
“前輩，我去了。”
隔壁周熊膽的聲音沙啞而蒼老：“記住......無論如何都要活下去。求饒也好，裝傻也罷......”鐵鏈嘩啦作響，仿佛老人想要抓住什么，“只要活著......就還有希望。”
這幾日的徹夜長談，讓老人恍惚回到了少年時。那些快意恩仇的往事，那些壯志未酬的抱負(fù)，都在黑暗中一一訴說。
“我明白。”石飛火重重點(diǎn)頭。
“明白個屁！”
兩名侍衛(wèi)粗暴地拽起鐵鏈，譏諷道：“小子，你以為今天是什么陣仗？”
曲折的地牢通道仿佛巨獸的腸道，永無盡頭。當(dāng)假山暗門“吱呀”開啟時，盛夏的烈日如熔金般傾瀉而下，刺得石飛火眼前一片血紅。他下意識閉眼，卻被侍衛(wèi)粗暴地拽著鐵鏈往前拖行。
穿過雕梁畫棟的城主府長廊時，鑲金嵌玉的裝飾在陽光下晃得人眼花。當(dāng)侍衛(wèi)推開最后一道朱漆大門時。
聲浪如潮，撲面而來。
數(shù)百武者呈扇形圍坐在巨型演武場周圍，黑壓壓的人頭一直延伸到視野盡頭。中央那座三丈高的刑架早已被經(jīng)年累月的血漬浸透，呈現(xiàn)出詭異的紫黑色。
“血影樓的雜種來了！”
不知是誰先喊了一嗓子，整個會場瞬間沸騰。
幾名僥幸活下來的金刀門與追風(fēng)門弟子喊道：“殺人償命！”
“剮了他！”
“為掌門報仇！”
他們已經(jīng)知道石飛火是血影樓的殺手，是滅了金刀門與追風(fēng)門的兇手之一。
今天，昌平城的城主萬刀鋒就要在諸位江湖同道的見證中，起手剮了石飛火，以此來慰藉他的兩位摯友，同時對血影樓不死不休！
此起彼伏的怒吼聲中，石飛火被架上刑臺。玄鐵鎖鏈“咔嗒“扣死的瞬間，石飛火環(huán)顧四周，看到一男兩女，堂而皇之的坐在城主府的上賓坐。
白衣公子輕搖折扇，兩名女子正在為他剝葡萄。
刑臺旁擺放著各式剮刑刀具，刀具陽光下泛著寒光。
高臺上，萬刀鋒緩緩起身。腰間的百轉(zhuǎn)刀隨著他的步伐叮當(dāng)作響，每一聲都像是催命的喪鐘。
隨著他的起身，整個會場都安靜下來，看著這位龍虎真人境的城主。
會無好會！
石飛火等待自己的命運(yùn)！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