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大孫子能當上公安,劉老頭老兩口高興是高興,卻沒劉栓柱和李蘭香那么大的反應。
尤其是李老頭。
在他眼里,大孫子找到啥工作都不意外。
別看不跟大孫子住在一起,但他對大孫子的了解,卻不是兒子兒媳婦能比的。
正所謂人老成精,同樣拿回來那么多糧食,劉栓柱和李蘭香擔心之余,更多的是高興,李老頭卻想到了另外一層。
四九城的鴿子市幾乎天天都有,哪兒有那么多糧食?
不說別的,村里人拿著野豬肉去換,有幾家能換回糧食?大孫子每次都往家帶那么多,這不是本事是什么?
在這個年頭,能弄到那么多糧食,找個工作還不手拿把掐?
至于大孫子的安全,李老頭更不擔心了。
大孫子打獵的本事大了去了,村里人畏之如虎的深山,大孫子抬腿就去,跟玩兒似的。
把那些公安拉出來,有一個算一個丟到深山試試,能囫圇個走出來都算他厲害。
有這身本事防身,就算遇到危險,出事兒的也不會是他大孫子。
老人睡得早,報完喜之后,劉栓柱和劉根來沒有多待,很快就離開了。
這時候的天已經黑了,劉栓柱也就沒再顯擺,直接帶著大兒子回家。
李蘭香正在燒著炕,坐滿水的鐵鍋下悶著濕漉漉的黃泥煤。
有了煤就是方便,以前總要半夜起來添柴,現在放上煤,炕就能熱到天亮。
“爹,媽,”劉根來拉了個板凳坐了下來,“四九城離家太遠,我上班以后就不能天天回家了,我托了德順叔照顧你們,我不在家的時候,要是遇到什么事兒,你們就去找他。”
“找他干啥?你凈瞎操心,村子里能有啥事兒?”劉栓柱嘴硬著。
“你閉嘴吧!”李蘭香瞪了他一眼,“一遇到事兒就慫,沒個人關照,別說根來,我都不放心。”
李蘭香這句話直接戳中了劉栓柱的肺管子,劉栓柱張了張嘴,又閉上了。
他實在不知道該怎么反駁。
“嘿嘿……”劉根來咧嘴笑著,遞給他一根煙,又沖李蘭香說道:“媽,你現在上工,一天多少工分?”
“八分啊,不一直都是八分嗎,你又不是不知道。”李蘭香隨口應道。
“你確認是八分?”劉根來眉頭一皺。
“計分的時候,我天天看著呢,肯定錯不了。”
孫寶根這個混蛋,敢耍我!
劉根來坐不住了,“爹,媽,我出去一趟,一會兒就回來。”
“你去干嘛?”李蘭香問道。
“吃多了,消消食兒。”劉根來擺擺手,很快就出了門。
“這孩子,咋風風火火的。”李蘭香嘟囔著。
“他肯定是有事兒瞞著咱們。”劉栓柱倒是猜到了點什么,大兒子問了工分,多半是去找孫寶根這個隊長了。
李蘭香沒往這方面想,沉默了一會兒,她嘆了口氣,眼淚又下來了。
“當家的,根來要出去工作了,我咋那么舍不得呢,總感覺他要飛走了,敏子出去工作,我都沒這感覺。”
“那能一樣嗎?敏子是女人,早晚都要嫁人,根來是男人,是咱老劉家的根。”劉栓柱深吸了一口煙,“你也別瞎尋思了,根來就是飛的再遠,他的根也在咱老劉家。”
“這孩子是顧家。”李蘭香抹著眼淚,“攤上這么個兒子,是咱老劉家的福氣。”
……
劉根來敲響孫寶根家門的時候,孫寶根已經躺下了,是他媳婦開的門。
“是根來啊,這么晚了,你有啥事兒?”
孫寶根的媳婦叫張二妮,二十三四歲,正是女人的好時候,長得也挺水靈的,就是成天板個臉,一副欲求不滿的樣子。
劉根來不自覺的想起了田桂花。
兩個女人站一塊一比,簡直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孫寶根居然跟田桂花偷情——他腦袋肯定不止被驢踢了一下。
“寶根哥在家嗎?我找他有點事兒。”
“寶根他睡下了,有事兒明天說不行嗎?”張二妮有點不情愿。
“明天就不是在這兒說了。”劉根來掏出手電筒,照了照自己身上的衣服。
“你……你當公安了!”張二妮一驚,“寶根犯了什么事兒了?”
“讓他趕緊出來,我最多等他一分鐘。”劉根來關上手電,把手背在身后。
“我這就喊他。”
張二妮哪敢耽擱,飛快的進了屋,不一會兒,孫寶根就披著棉衣出來了,一邊提鞋,一邊沖等在門外的劉根來說道:“你小子當公安了?啥時候的事兒?”
劉根來懶得跟他廢話,直接說道:“你答應過我,我幫你挖陷阱,你給我媽按整勞力計分,你是怎么計的?”
“你找我就這事兒?嚇我一跳。”孫寶根反倒不急了,“根來啊,不是我說話不算數,你也知道,記工分的時候,那么多人都看著,婦女都干一樣的活兒,我要是給你媽按整勞力計分,其他婦女怎么辦?我這個生產隊長還干不干了?”
“你這是要賴賬?”劉根來嘴角泛起一抹玩味。
“我也難啊,你以為生產隊長好干?要不你來試試,你看看給你媽按整勞力計分,其他婦女是啥反應?”孫寶根訴著苦。
“既然做不到,你干嘛要答應我?”
“誰讓你小子鬼點子多,要換成我,肯定也跟那幾個傻小子一樣只知道瞎刨,哪兒像你,能想到先用火燒開,還能找到那么多干柴。”
孫寶根越說越來勁,“哎,根來,你說說,你是怎么找到那么多干柴的,他們怎么找不到?”
“呵呵……”劉根來笑了,“我不但能找到干柴,還能找到地瓜窖。”
這孫子太滑了,要還是以前的劉根來,肯定會被他帶偏了,忘了是來干啥的。
“你什么意思?”孫寶根一怔。
劉根來上下打量著孫寶根,“看著也挺正常的,咋就放著家里這么漂亮的老婆不用,非要跟個能當你媽的女人胡來。”
“你……你……你知道什么了?”孫寶根說話都結巴了。
“我知道了什么不重要,村里人要是都知道了,那才重要,你說是不是啊,寶根哥?”
對這種油鹽不進的滾刀肉,只能要挾。
“我不明白你說的什么。”孫寶根還在嘴硬著。
“田桂花的滋味不錯吧?”劉根來干脆直接點了來。
“你怎么知道?”孫寶根終于慌了。
“我就想問問你,你答應我的事兒還算不算數?”劉根來不想再跟他廢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