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漸濃,曼德勒的街道上人流漸稀。
劉永福花了一天時間,把阿貌去仰光的消息透給了幾個關(guān)鍵人物。
果然,下午就聽說有不少人已經(jīng)往仰光方向追去。
晚上九點,一輛越野車停在賓館后門的小巷里。
這是劉永福準(zhǔn)備好的車,他們打算今晚就出發(fā)離開曼德勒。
劉永福上車后笑著說:“從這里到邦烏山區(qū)要走六七個小時,估計天亮之前就能到。”
邦烏山區(qū)在曼德勒邦最偏僻的地方,群山環(huán)繞,道路崎嶇。
劉永福的小型礦場就藏在那里的一個山谷里。
平時很少有外人去,正適合暫時藏身。
楊鳴看了看手機(jī):“再等半個小時,等阿軍過來就出發(fā)。”
朗安往后備箱放了些水和干糧,又檢查了一下油箱。
劉永福坐在駕駛室四下張望,確保四周沒有異常。
小巷里只有一盞昏黃的路燈,在夜風(fēng)中搖曳,投下?lián)u晃的影子。
“邦烏那邊沒什么問題吧?”楊鳴問。
“放心,”劉永福壓低聲音,“那邊就十來個工人,都是我的老人了,守口如瓶。”
似乎快要下雨了,空氣中彌漫著潮濕的氣息。
“來了。”朗安眼尖,率先發(fā)現(xiàn)阿軍的身影。
阿軍穿著一件深色外套,從巷子另一頭快步走來。
他的右袖空蕩蕩的,左手提著個黑色帆布包。
“沒人跟著吧?”楊鳴問。
“沒有。”阿軍輕聲道,“我轉(zhuǎn)了好幾圈,確定沒有尾巴。”
劉永福發(fā)動車子,熄了大燈。
越野車在昏暗的小巷里緩緩駛出,像一頭潛行的黑豹。
直到出了市區(qū),他才重新打開車燈。
“東西給我。”車開出半小時后,楊鳴突然開口。
劉永福會意,從座位下摸出一個皮包遞給他。
楊鳴拉開拉鏈,里面是兩把黑星手槍和幾盒子彈。
后座的朗安探頭看了一眼:“鳴哥,我還沒用過這玩意。”
“希望用不上。”楊鳴取出一把,熟練地檢查槍膛,“阿軍,你呢?”
“在江城的時候用過幾次,”阿軍搖頭,“不過準(zhǔn)頭一般。”
楊鳴點點頭。
他跟著嚴(yán)學(xué)奇那段時間雖然不長,但讓他的槍法突飛猛進(jìn)。
車子駛?cè)肷絽^(qū),月光透過云層灑在盤山公路上。
劉永福輕車熟路,在急轉(zhuǎn)彎處也開得很穩(wěn)。
“前面有情況。”阿軍忽然開口道。
遠(yuǎn)處的路面上,幾個黑影正在設(shè)置路障。
“能繞過去嗎?”楊鳴問。
劉永福搖頭:“這條是必經(jīng)之路。”
車速慢了下來,發(fā)動機(jī)的轟鳴聲在寂靜的山路上顯得格外清晰。
楊鳴握緊了腰后的黑星,夜色中看不清那些人的表情,但他們手里明顯拿著家伙。
“停車!”幾個持槍男子圍上來,其中一個高個子用手電筒照進(jìn)車?yán)铩?/p>
劉永福搖下車窗,露出笑臉,用緬語和他們說了幾句話,然后他掏出一包金馬,遞過去幾支。
高個子接過煙,用緬語問了幾句。
劉永福也用緬語回應(yīng),聲音輕松自然。
但那人似乎不太滿意,又說了什么。
“他們要搜車。”劉永福回頭小聲對楊鳴說。
一個瘦子已經(jīng)拉開后車門,黑洞洞的槍口對著車?yán)锏娜耍蒙驳闹形牡溃骸岸枷聛恚 ?/p>
眾人只得下車。
夜風(fēng)中帶著潮氣,遠(yuǎn)處傳來幾聲蟲鳴。
楊鳴能感覺到,自己后腰別著的手槍正貼著皮膚,冰涼刺骨。
他們粗暴地搜查著車子,掀開座椅,檢查后備箱。
楊鳴注意到,這些人雖然穿著便裝,但動作很專業(yè),顯然受過訓(xùn)練。
眼看搜查快結(jié)束,一個矮個子突然指著阿軍手里的背包:“那個,打開!”
氣氛瞬間凝固。
阿軍下意識看向楊鳴,手按在包上沒動。
夜色中,所有人的呼吸都變得粗重起來。
就在這千鈞一發(fā)之際,高個子的電話突然響了。
他接起來,表情突然變得嚴(yán)肅,用緬語快速說了幾句。
掛斷電話,那人朝著同伴揮了揮手,然后說了幾句什么。
劉永福翻譯說:“好像另外一邊出什么事了……”
幾個人迅速收起路障,快速上車,消失在夜色中。
車子重新啟動,劉永福的后背已經(jīng)濕透了。
“好險,”他長出一口氣,“要是讓他們搜到那個包……”
“開車吧。”楊鳴打斷他的話,目光依然警惕地盯著后視鏡。
山路蜿蜒,四周漆黑一片。
十幾分鐘后,劉永福熟練地在一個急轉(zhuǎn)彎處踩下油門,車子穩(wěn)穩(wěn)地貼著山路前行。
“有車跟上來了。”阿軍突然開口。
后視鏡里,兩道刺眼的車燈正在快速接近。
“這些人也是進(jìn)山的?”劉永福看了一眼后視鏡,“有些不太對……”
后面的車越靠越近,大燈不停閃爍,照得車廂忽明忽暗。
“會不會是沖我們來的?”阿軍道。
楊鳴的手已經(jīng)按在了腰間的槍上,朗安也繃緊了神經(jīng)。
“靠邊,讓他們先走。”楊鳴說。
劉永福點點頭,減速靠到了路邊,把路讓了出來。
就在這時,其中一輛車突然加速,猛地超過他們。
那是一輛改裝過的豐田霸道,車身漆黑,車窗貼著深色防爆膜。
霸道一個急剎,橫在他們車前,揚(yáng)起一片塵土。
后面的車也迅速貼上來,把他們夾在中間。
刺眼的車燈照得人睜不開眼。
車門打開的聲音接連響起,六七個持槍男子快速下車,動作整齊劃一。
黑洞洞的AK槍口在燈光下閃著寒光,將楊鳴一行人團(tuán)團(tuán)圍住。
“都別動!”一個持槍男子用生硬的中文喊道。
腳步聲由遠(yuǎn)及近。
一個留著小胡子的男人從霸道上下來,手里夾著根煙,正悠閑地吐著煙圈。
他穿著一身筆挺的深色西裝,與這荒郊野外格格不入。
小胡子在燈光下仔細(xì)打量著每個人,目光在阿軍身上多停留了幾秒。
忽然,他咧嘴笑了,露出一口金燦燦的牙:“梁老板想見見你們。”
車燈的光芒在山壁上投下巨大的影子,夜風(fēng)吹過,帶來一絲不祥的預(yù)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