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過去黑道的層級序列中,王偉如今的身份可以稱之為“紅棍”,這個看似顯赫的位置卻暴露出他與前任趙國之間的巨大差距。
這種差距不僅僅體現(xiàn)在拳腳功夫上,更深層的是對局勢的理解和掌控。
那個命運轉(zhuǎn)折的夜晚,王偉犯了一個致命的錯誤:他用短淺的目光去丈量楊鳴的布局。
在他認為對方已經(jīng)走投無路的時候,殊不知自己早已落入對方精心設(shè)計的棋局。
這種過于簡單的思維方式,恰恰反映出他與楊鳴之間的鴻溝。
在黑道世界的規(guī)則里,要動搖一個勢力的根基,首先要瓦解其武力支撐。
如果趙國還在,以他對局勢的敏銳把控,楊鳴絕不可能如此輕易地完成這場巨變。
但命運總是眷顧那些有準備的人,趙國的缺席,成就了這場完美的布局。
楊鳴讓王偉陪著自己在執(zhí)法隊門口守了一整夜的舉動,表面看來是一場無謂的等待,實則暗藏玄機。
這不僅為他自己編織了一個完美的不在場證明,更重要的是將翰海僅存的武力支柱牢牢釘在了原地。
然而即便事過境遷,王偉仍然在困惑那個夜晚的意義,他的目光始終停留在表象的疑惑上,無法窺見那背后深埋的陰謀。
這種局限的視野,正是他永遠無法企及趙國高度的根本原因。
在這個處處暗流涌動的黑道中,格局的差距往往就是生死的分界線。
“你就打算這樣算了?強哥的仇就不報了?!”王偉從真皮沙發(fā)上猛然站起,西裝下結(jié)實的身軀因憤怒而微微顫抖。
他死死盯著對面那個衣著考究的女人,眼神中帶著質(zhì)問。
張靜端著茶杯,目光平靜地掠過王偉急躁的表情。
她纖細的手指輕輕摩挲著杯沿,這個細微的動作暗示著她內(nèi)心的波動,但聲音依然保持著一貫的從容:“現(xiàn)在最重要的不是報仇,而是穩(wěn)住翰海的根基。”
“你現(xiàn)在不報仇,要等到什么時候?”王偉的聲音里帶著一絲粗糲的怒意,“他就那么幾個人,根本不是我們的對手。只要你一聲令下,我馬上召集兄弟們,讓他給強哥陪葬!”
張靜將茶杯輕輕放在桌上,抬眼直視王偉的目光,聲音里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和無奈:“那你想過之后的事嗎?”
她停頓了一下:“如果現(xiàn)在不惜一切代價殺了他,翰海也將土崩瓦解。到時候,我怎么向我哥交代?更重要的是,你、我,還有那些跟著你出生入死的兄弟,他們又該何去何從?”
這番話如同一盆冷水,澆滅了王偉心中的怒火。
他重新坐回沙發(fā),語氣緩和了許多:“那你打算什么時候動手?”
“先等公司穩(wěn)定下來再說吧。”張靜疲憊地揉了揉太陽穴,起身朝樓上走去。
王偉注視著張靜消失在樓梯轉(zhuǎn)角的背影,眼神陰晴不定。
張志強的死,讓翰海的各方勢力蠢蠢欲動,他也不是沒想過趁機脫離。
但他要的遠不止這些。
現(xiàn)今,張靜之所以能穩(wěn)坐翰海掌舵人的位置,全賴她掌控著公司的資金命脈。
這是她唯一的,也是最后的底牌。
但在當下這個混亂的局勢中,很多問題已經(jīng)不是金錢能夠解決的了。
而王偉手中的王牌則是人,翰海所有的戰(zhàn)斗部隊都在他的掌控之下。
這種微妙的平衡,讓他們不得不維持著一種略帶尷尬的共生關(guān)系。
張靜有錢,王偉有人,任何一方的缺失都可能導(dǎo)致翰海的崩潰。
他們必須相互利用,保持著脆弱的平衡。
……
在經(jīng)歷了一番深思熟慮后,王海最終選擇了中立。
這個決定既不會得罪楊鳴,也不會與張靜結(jié)下死仇。
四海律師事務(wù)所依然每天準時開門,仿佛這座城市的動蕩與他毫無關(guān)系。
而在納市執(zhí)法系統(tǒng)里,新上任的執(zhí)法隊局長卻在經(jīng)歷著一場意想不到的考驗。
原本他的任務(wù)本該簡單而明確,處理好翰海五號案件的善后工作,給上級一個完美的交代。
然而當涉案核心人物離世,翰海公司陷入停滯,整個納市的地下秩序隨之崩塌。
每天堆積如山的案件報告壓在他的辦公桌上,猶如一座無法逾越的高山。
若不是有任杰這位經(jīng)驗豐富的副局長從旁協(xié)助,恐怕這位新官上任就要面臨著燒斷第一把香的危機。
在這個節(jié)骨眼上,任杰那種老道的處事方式,反而成了穩(wěn)定局勢的關(guān)鍵。
而在另一邊,楊鳴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拿下嘎南倉庫的舉動,讓所有人都看到了這個年輕人的手腕和魄力。
那座坐落在城郊的龐大建筑群,不僅是一處戰(zhàn)略要地,更是他東山再起的根基所在。
納市的天氣就像這座城市的命運一般變幻莫測。
一場突如其來的驟雨洗刷過整座城市,又迅速退去,留下一片晴朗的天空。
楊鳴站在辦公室的落地窗前,看著雨后的陽光穿透云層,灑在這片他將重新掌控的土地上。
這一刻,他內(nèi)心的陰霾仿佛也隨著這場雨的消散而漸漸退去。
雖然前方的路途仍然充滿未知,但此時此刻,他終于感受到了真正的自由——那種可以掌控自己命運的自由!
過去的所有努力、謀劃、甚至背叛,在這一刻都有了它存在的意義。
這或許不是最好的結(jié)局,但對于一個從不奢望完美的人來說,已經(jīng)足夠了。
一陣輕巧的敲門聲打破了辦公室內(nèi)的寧靜。
朗安推門而入,他那張總是波瀾不驚的臉上帶著一絲難以察覺的疲憊。
這些天的奔波和清理善后,顯然給這個忠誠的執(zhí)行者留下了些許痕跡。
楊鳴從窗前轉(zhuǎn)過身,目光落在這個為他出生入死的兄弟身上:“人都送走了吧?”
“嗯,都送走了。狄明已經(jīng)動身去瑞市了,其他人也都離開了滇南。”
狄明那晚的露面雖然只是短暫的一瞬,卻足以讓他成為眾人的眼中釘。
讓他暫時投奔麻子,既是為了保護這個得力干將,也是為了日后可能的布局預(yù)留一枚重要的棋子。
“鳴哥,”朗安補充道,語氣中帶著一絲欣慰,“大勇他們都表態(tài)了,說要留在倉庫繼續(xù)跟著你。”
楊鳴微微點頭,步伐沉穩(wěn)地走到辦公桌后坐下。
朗安也在他示意下在對面落座。
“目前下面能用的人有多少?”楊鳴雙手交叉放在桌面上。
朗安略作思考,回答:“差不多四五十人,大多是四眼以前的班底。”
這些人大多是在四眼倉皇出逃后,被楊鳴暗中收編的。
倉庫里的老人們,雖然表面上恭順,但都帶著翰海的烙印。
要收服這些人心,還需要時間的考驗和精心的經(jīng)營。
“江北街道那邊,四眼不是還有幾個場子在開著嗎?當初他可是說過,那些場子里有我的分成。”楊鳴停頓了一下,“這幾天你正好可以召集人手,把那些場子收下來。”
那些場子不僅是一筆可觀的收入來源,更是在江北站穩(wěn)腳跟的重要資本。
“好!”朗安鄭重地點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