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納市道上的版圖中,賭場始終是一塊令人垂涎的肥肉。
翰海在這個領域的布局可謂精妙,三家賭場各據(jù)要地,形成了一個利潤豐厚的金三角。
其中兩家低調(diào)地藏身于嘎南工業(yè)園區(qū)的腹地,另一家則巧妙地依托著盛源商務會所,與玉石市場遙相呼應。
工業(yè)園區(qū)的兩家賭場走的是草根路線,七八張賭臺之間圍滿了尋??腿?。
百家樂的喧囂聲中夾雜著麻將機的脆響,構(gòu)成了一首永不停歇的賭資交響曲。
這里的氣氛平實而熱絡,正如它的定位,為中產(chǎn)提供一個既不顯眼又充滿活力的賭博空間。
而盛源商務會所的賭場則完全是另一番光景。
八張賭臺的配置經(jīng)過精心設計,兩張德州撲克桌專門服務于那些熱衷于智力較量的商界精英,一張二十一點桌為尋求刺激的富豪預留,五張百家樂桌則是場子的主打,承載著最大的賭資流動。
這里的每一個細節(jié)都在彰顯著它的高端定位,從荷官的站姿到籌碼的擺放,無不透露著精致與講究。
在這三足鼎立的賭場格局中,盛源無疑是當之無愧的龍頭。
每月六百萬的總利潤中,盛源獨占四百余萬。
場子抽水5%的規(guī)矩看似簡單,實則暗藏玄機。
一場動輒數(shù)百萬的賭局中,僅抽水就能獲利數(shù)十萬。
即便扣除抽水的分成、發(fā)牌員的提成等各項支出,剩下的利潤依然可觀。
盛源的優(yōu)勢不僅在于賭場本身,更在于其完整的娛樂生態(tài)鏈。
雖然其商務KTV的檔次不及老八的招牌場子,但這里自有其獨特的魅力。
納市的富商們趨之若鶩,不僅為了賭桌上的輸贏,更是為了這里獨特的社交氛圍。
在這里,商業(yè)談判可能在一局牌之間改寫,一個重要的合作可能在不經(jīng)意的碰杯中達成。
當倪功進出事后,盛源僅僅暫停營業(yè)一天就重新開張,這種雷厲風行的處置手法背后,是董永瑞多年來積累的經(jīng)營智慧。
這位曾經(jīng)在夜場經(jīng)營上折戟沉沙的老板,在負債累累之際投靠了倪功進,沒想到卻因此找到了人生的第二春。
他用幾年時間將盛源打理得井井有條,讓倪功進能夠安心享受每月七八十萬的分紅。
這種利潤分配的背后,折射出的是翰海內(nèi)部精密的利益平衡機制。
張志強的股份劃分看似簡單,實則暗含著對各方勢力的精準把控。
而這個平衡,隨著近來的劇變,也將面臨新的洗牌。
周末,黃昏時分,盛源商務會所正在進行開場前的例行準備。
服務生們熟練地打掃衛(wèi)生,調(diào)試著音響設備,空氣中彌漫著淡淡的清新劑香氣。
這個時間點,往常會陸續(xù)有零星客人來訂座,接待們會在門口諂笑著迎接。
然而今天的節(jié)奏被一場突如其來的造訪打破。
十幾輛面包車整齊地停在會所門前,車身在夕陽下投下延長的陰影,仿佛一把懸在盛源頭頂?shù)睦麆Α?/p>
楊鳴從為首的車輛中跨出,他西裝筆挺,面容沉靜,舉手投足間卻透著一股不容置疑的威壓。
身后跟著的人群雖默不作聲,但那種蓄勢待發(fā)的氣勢卻在無聲中充斥著整個場地。
會所的工作人員頓時噤若寒蟬,空氣中彌漫著一種詭異的緊張。
沒有人去通報,也沒有人敢阻攔。
楊鳴帶著他的人馬長驅(qū)直入,熟門熟路地穿過鏡面般光亮的走廊,徑直朝頂層辦公室而去。
他的皮鞋在大理石地面上敲擊出沉穩(wěn)的節(jié)奏,每一步都仿佛踩在這座會所的命脈上。
推開辦公室厚重的實木門,讓辦公室內(nèi)曖昧的氣氛戛然而止。
董永瑞正在沙發(fā)上摟著一個妝容精致的年輕女秘書,兩人的姿態(tài)親密,顯然沒料到會有人在這個時候闖入。
看到楊鳴的瞬間,董永瑞的臉色瞬間由曖昧轉(zhuǎn)為驚恐,那種變化就像是一場精心設計的舞臺劇被突然拉上帷幕。
女秘書察覺到氣氛的異常,慌亂地整理著衣衫,眼神閃爍地在楊鳴和董永瑞之間來回逡巡。
門外的走廊上,楊鳴帶來的人馬已經(jīng)默契地封鎖了各個要道。
董永瑞僵硬地站起身,臉上勉強擠出一絲比哭還難看的笑容。
“鳴哥,您怎么來了?也不提前打個電話?”
辦公室里還彌漫著女人殘留的香水味,襯得這場突如其來的會面愈發(fā)尷尬。
楊鳴沒有理會這番寒暄,徑直走到寬大的紅木辦公桌后,在那張真皮座椅上坐下。
董永瑞立刻像個馬仔似的湊上前,恭敬地站在一旁,眼神中既有畏懼,又帶著一絲小人物特有的精明。
最近納市黑道的地震,他再清楚不過。
花雞手刃張志強的傳聞沸沸揚揚,而楊鳴這個幕后推手的名字,更是讓人聞風喪膽。
連他的頂頭上司倪功進都折在了這位年輕人手里,更遑論他這樣的中層管理者。
如今的楊鳴,儼然已經(jīng)成為道上令人談之色變的殺神,尤其是他那位神出鬼沒的兄弟花雞,威名已經(jīng)不亞于嚴學奇。
“廢話我就不說了。”楊鳴點燃一支香煙,煙霧在他的臉龐前繚繞,“從今天開始,我接管盛源。所有盈利全部打到我指定的賬戶上,法人也會有新人接替?!?/p>
他停頓了一下:“你現(xiàn)在有兩個選擇,要么收拾東西滾蛋,要么繼續(xù)在這里幫我做事?!?/p>
在翰海的產(chǎn)業(yè)布局中,像盛源這樣的場子向來是用小弟來擔任法人。
這種安排自有其深意,一旦出事,法人就是現(xiàn)成的替罪羊。
而那些愿意擔此“重任”的小弟,每月都能領到一筆可觀的“風險金”。
楊鳴很清楚自己此刻的處境。
嘎南倉庫的資金已經(jīng)完全與翰海脫鉤,除了基本的倉儲費用外,運輸方面幾乎沒有任何收入。
最近他大舉擴張,招兵買馬處處需要資金,已經(jīng)讓他的現(xiàn)金流陷入了窘境。
拿下盛源,對他而言不僅是擴張勢力,更是解決燃眉之急的關鍵一步。
“鳴哥……”董永瑞舔了舔干澀的嘴唇,聲音有些發(fā)顫,“這個我可做不了主,得請示一下張總?!?/p>
“行吧,那你就滾蛋?!睏铠Q的聲音沒有絲毫波動,“以后別讓我在納市看到你。如果讓我看到,我就打斷你的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