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歷了張文山之死帶來的慘痛教訓后,秦天誠深刻認識到一個道理,要想真正掌握自己的命運,就必須在體質內有自己的人。
光有錢和道上的兄弟還不夠,真正的保護傘只能來自權力本身。
余健的出現讓秦天誠看到了希望。
這個年輕人有文化,有野心,更重要的是已經被他徹底改造過。
現在需要做的,就是把這顆種子種到合適的土壤里,然后耐心等待它生根發芽。
秦天誠首先安排余健參加考公。
通過一些關系運作,加上余健本身的文化水平,他順利通過了考試。
秦天誠動用了自己僅有的一些關系,讓余健被分配到了團市委工作。
團市委雖然不是核心權力部門,但對于一個剛畢業沒多久的大學生來說,這已經是相當不錯的起點。
更重要的是,團市委是培養年輕干部的地方,在這里表現出色的人往往會被重點關注,有更好的發展前景。
但秦天誠的布局遠不止于此。
他深知在體質內單純靠能力往上爬是不夠的,還需要有合適的關系網絡。
于是他開始為余健的婚姻操心起來。
通過精心安排,秦天誠讓余健在一次文藝晚會上認識了市委宣傳部長的女兒張慧。
張慧比余健小兩歲,剛從師范學校畢業,在市里的一所小學當老師。
她長相清秀,性格溫和,更重要的是家庭背景優越。
余健很快就對張慧展開了追求。
他利用在團市委工作的便利,經常參加各種文化活動,在這些場合中表現出了良好的文化修養和組織能力。
張慧對這個戴著眼鏡、談吐不凡的年輕干部印象很好,兩人的關系發展得很順利。
一年后,余健和張慧結婚了。
婚禮辦得很隆重,市里的很多領導都到場祝賀。
從那一刻起,余健不再是一個普通的基層干部,而是有著深厚背景的潛力股。
有了岳父這層關系,余健在團市委的工作如魚得水。
他負責青年工作和宣傳工作,表現出色,經常能接觸到市里的主要領導。
秦天誠在背后默默支持著他,有時候是提供一些有價值的信息,有時候是幫他解決一些棘手的問題,但從來不留下任何痕跡。
余健的仕途之路開始平步青云。
三年后,他從團市委的一般干事升為副科級干部,之后成為正科級,再之后被提拔為團市委副書記……
每一次提拔,背后都有秦天誠的暗中助力,但表面上看起來完全是余健個人能力的體現。
在這個過程中,秦天誠表現出了驚人的耐心。
他從來沒有讓余健為他做過任何具體的事情,從來沒有向余健提出過任何要求。
他只是默默地投資,默默地支持,等待著收獲的那一天。
余健當然清楚自己和秦天誠的關系。
他知道自己今天的一切都離不開這個男人的支持,也知道自己已經徹底和秦天誠綁在了一起,無法掙脫。
但他并不為此感到痛苦,反而開始享受這種生活。
權力帶來的快感讓余健沉醉。
他發現有了地位之后,以前那些高不可攀的東西變得觸手可及。
別人對他的恭敬,下屬的忠誠,各種利益的交換,這些都讓他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滿足感。
更重要的是,余健發現自己在這個游戲中表現得相當出色。
他學會了如何在復雜的人際關系中游刃有余,學會了如何在利益交換中獲得最大化的收益,學會了如何在權力斗爭中保護自己。
這些技能讓他在衙場上越走越遠,地位越來越高。
金錢也隨之而來。
他住上了大房子,開上了好車,妻子張慧也過上了闊太太的生活。
這一切都讓余健更加堅信當初的選擇是正確的。
直到多年后,他開始反省,開始后悔,開始痛恨自己曾經的所作所為,可世上沒有后悔藥,時間不可能倒回。
……
一輛黑色的奧迪緩緩駛進別墅的院子。
車門打開,一個五十多歲的男人走了下來。
這就是余健。
三十多年過去了,當年那個戴著眼鏡、斯斯文文的年輕干部已經變成了一個威嚴十足的中年男人。
他身材保持得很好,沒有那種發福的跡象,穿著一套剪裁得體的深藍色西裝,腳上是一雙擦得锃亮的皮鞋。
歲月在他臉上留下了痕跡,但那種從容不迫的氣質卻更加明顯了。
最大的變化是他的眼神。
當年那種青澀和迷茫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種深不可測的沉穩。
這是長期在高位上歷練出來的氣質,舉手投足之間都透著一種不怒自威的威嚴。
許雅早就在門口等候。
看到余健下車,她立刻迎了上去。
“干爹,您來了。”許雅恭敬地說,聲音里帶著明顯的敬畏。
余健點點頭,沒有多說話。
他習慣了這種被人恭敬對待的感覺,也習慣了保持距離的冷淡。
到了玄關,許雅熟練地從鞋柜里取出一雙拖鞋,蹲下身子幫余健換鞋。
“不用,我自己來。”余健說。
但許雅還是堅持幫他換好了鞋。
然后她接過余健的西裝外套,小心地掛在衣架上,動作輕柔得像在對待什么珍貴的文物。
“秦爺在客廳等您。”許雅說著,又從茶幾上端起一杯剛泡好的茶,“這是您愛喝的鐵觀音。”
余健接過茶杯,喝了一口。
茶的溫度剛好,不燙不涼,顯然是掐著時間泡的。
“好了,你去忙你的吧。”余健對許雅說。
許雅點點頭,輕手輕腳地離開了客廳。
她知道接下來的談話不是她應該聽的,也不是她能夠聽的。
客廳里只剩下余健和秦天誠兩個人。
秦天誠依然坐在那,看著余健走過來。
多年來,他看著這個年輕人一步步成長,從一個普通的大學畢業生變成了省里舉足輕重的人物。
如今的余健已經是省里的重要人物之一,雖然不是最高層,但在他分管的領域內有著巨大的影響力。
更重要的是,他還有進一步上升的空間。
“坐吧。”秦天誠指了指對面的沙發。
余健在沙發上坐下,姿勢很端正。
即使已經位高權重,但在秦天誠面前,他還是會不自覺地保持一種學生對老師的敬畏。
“身體還好吧?”秦天誠關心地問。
“還行,就是工作比較忙。”余健說,“最近省里的事情比較多。”
“年紀大了,要注意身體。”秦天誠說,“有些事情可以交給下面的人去做,不必事事親為。”
“我明白。”余健點頭,“不過有些事情還是要自己把關才放心。”
兩人閑聊了幾句,都是一些日常的問候。
但余健知道,秦天誠不會無緣無故地叫他過來,肯定有重要的事情要談。
果然,聊了幾分鐘后,余健主動問道:“你這次找我過來,是有什么事情嗎?”
秦天誠放下茶杯,表情變得嚴肅起來。
“殺志耀的兇手回來了。”
這句話像一顆炸彈,在客廳里炸響。
“回來了?”余健努力保持冷靜,“誰?”
“一個叫楊鳴的人,現在在江城。”秦天誠的聲音很平靜,但余健能感受到其中蘊含的怒火。
余健沉默了一會兒,腦子里快速轉動著。
他知道這意味著什么,也知道秦天誠想要什么。
“需要我聯系執法隊那邊嗎?”余健小心地問,“如果有確鑿的證據,可以讓他……”
“不。”秦天誠搖頭,打斷了余健的話,“這樣太便宜他了。”
“你想怎么做?”余健問。
秦天誠沒有直接回答,而是反問:“現在江城那邊,衙門里有沒有你信得過的人?”
余健思索了一下:“有。有一個我曾經的部下,現在在江城市里工作,我們一直有聯系。”
秦天誠滿意地點點頭。
他從茶幾旁邊拿起一張名片,遞給余健。
余健接過名片,看了一眼。
上面印著“眾興公司副總經理趙華玲”的字樣,還有電話號碼和地址。
“這就是那個人的公司。”秦天誠平靜地說。
余健看著名片,眉頭微微皺起。
他明白了秦天誠的意圖,但還是有些疑慮。
“如果只是一個商業公司的話,能用的手段有限。而且……”余健停頓了一下,“如果動靜太大,可能會引起不必要的關注。”
“我知道。”秦天誠說,“所以需要你來掌握分寸。”
余健猶豫了一下,將名片收進口袋里,點了點頭。
雖然沒有明說,但他清楚接下來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