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知知將它的退路斷了,長劍插在地上,靈氣瞬間蕩開,周圍的場景一陣變幻。
面前哪兒還有什么路,再往前,就是懸崖了。
它正帶著林知知往懸崖跑。
此時一人一鬼,就站在懸崖邊緣。
發(fā)現(xiàn)跑不了,鄭大丫變回了自己原本的模樣,眼神陰陰的看著林知知。
“你怎么知道是我?”
林知知指了指身后,剛剛鄭大丫帶著她離開的位置。
“巧了,我也是剛剛走到那兒,才想明白的,你是這個村里第一個受害者,說真的,一開始我還在同情你呢,現(xiàn)在你可以告訴我,為什么助紂為虐了吧?”
“唔,你應(yīng)該是覺得,那邊那個陣法用來殺我,有些浪費了吧?所以才迫不及待的變成方辰,用幻境想騙我跳崖,說實話?!?/p>
“我還抱著奶瓶的年紀,都已經(jīng)玩膩了這種幻境了,你用來對付我,太拙劣了?!?/p>
鄭大丫知道自己打不過林知知,一邊兇狠的盯著她,一邊眼睛四處亂看,想要找機會逃跑。
面上兇狠道。
“關(guān)你什么事情!勸你別多管閑事!”
林知知驚訝的瞪大了眼睛。
“你這過河拆橋的速度是不是有點太快了?昨天還想讓我?guī)湍惆焉裣裣葰Я耍裉炀驼f我多管閑事了?”
鄭大丫冷笑。
“我也沒有求著你,是你為了救她們,自己愿意這么做的。”
林知知手捏幾張符咒,符咒騰空而起,環(huán)繞在這四周,將一人一鬼牢牢圍住。
確定鄭大丫跑不了了,林知知坐到了一旁的石頭上。
“所以,那個道士做了什么?讓你本來這么恨他,現(xiàn)在居然愿意幫助他助紂為虐?!?/p>
鄭大丫舔了舔嘴唇,本來稚嫩的臉顯得有些猙獰。
“雖然他間接讓我父母害死了我,但是大師給了我永生!這是大恩!如果不是他,我早就魂飛魄散了!”
林知知詫異的看著她。
“你把現(xiàn)在這個,投不了胎,又怨氣濃重的鬼身叫作永生?”
鄭大丫身上冒著怨氣。
“你懂什么!你根本什么都不懂!就算能投胎又能怎么樣?女孩兒就是被嫌棄的命!你看看我們死的這些人,誰有什么好下場?!”
“現(xiàn)在這樣也很好,至少我不會餓著肚子,不會有人打我,不會每天一睜眼就害怕又會有什么理由挨打!而且,現(xiàn)在是他們怕我,而不是我怕他們,有什么不好的?!”
她聲音尖銳,死死盯著林知知。
“你根本不知道,熱水燙到身上是什么感覺,你也不知道,餓著肚子挨打是什么感受,我才不要投胎做人!那樣的生活太可怕了!”
林知知靜靜的聽著。
“你相信因果報應(yīng)嗎?”
鄭大丫微微一愣。
林知知看著她,聲音淡淡的。
“因果循環(huán),報應(yīng)不爽,在陽間做了壞事的人,就算活著沒得到懲罰,死后也會得到宣判,就像你父母,如今應(yīng)該也投了畜生道?!?/p>
鄭大丫嘴角下撇。
“照你這么說,如果我真去投胎,也會是畜生道,不是么?”
畢竟她現(xiàn)在也不無辜。
林知知笑出一對小梨渦。
“你還挺聰明的,唔,時間差不多到了。”
她活動了一下脖頸,站了起來。
幾只小紙人兒跑到她旁邊唧唧啾啾的說了一堆。
“哦,你們還挺厲害,這需要的十八對父母孩子的尸骸來做陣法,現(xiàn)在居然只差三對了,怪不得你們這么著急呢?!?/p>
鄭大丫怪笑了一聲神色之中帶著濃重的得意。
“你反應(yīng)的太遲了,現(xiàn)在,大師應(yīng)該已經(jīng)找夠了,說到底,還得多謝你,如果不是你讓我們在廟里把那些家伙殺了,剩下的還不太好解決呢?!?/p>
林知知卻一點也不慌不忙的。
“是嗎?怎么回事呢?我怎么一點兒也不緊張啊。”
鄭大丫笑容也逐漸淡了下去。
“你別太囂張,大師的陣法布置好,你也要死!這個村子里的人都要死!”
林知知輕嘆。
“到底還是死的時候年齡太小啊,就是好騙,你不會到現(xiàn)在都覺得,他這么對你,是為你好吧?小朋友,聽說過什么叫做養(yǎng)小鬼嗎?知道什么叫做養(yǎng)蠱嗎?”
“他養(yǎng)你,還讓你將這么多小鬼聚集在一起,不過是為了像養(yǎng)蠱一樣,挑選出來最強大的那個,然后把其他的鬼給吞噬了,再來掌控唯一的,剩下的那只?!?/p>
“而你,就是他現(xiàn)在最中意的那只蠱,不過,一旦能有強過你的小鬼,他會立馬拋棄你讓對方吞了你,懂了嗎?”
鄭大丫惡狠狠的瞪她。
“你別胡說八道!大師不會這么對我的!他說過,他是把我當成自己女兒的!”
林知知聽到這話都直接笑出來了。
“是嗎?你還是你爸媽親女兒呢,也他們都能那么對你,他說他把你當女兒你就信了?他真心疼你,會讓你像現(xiàn)在這樣,陷入險境?你要知道,我只需要動動手指,就能讓你魂飛魄散?!?/p>
“哦,對了。順便告訴你一件事,我剛剛讓我的小紙人做了點好事~”
鄭大丫突然看到背后的火光,臉色一變,甚至不管不顧身邊漂浮的符咒,直沖沖的朝著火光方向沖去。
林知知也不緊張,甚至還慢條斯理的將符咒收了起來,而后跟在她后面過去了。
剛剛埋著尸骨的地方,如今只剩下一把大火,能看到火光中那些尸骨逐漸燒成灰燼。
那火也并不是普通的火,鄭大丫剛過去,被火舌燎了一下,疼的哀嚎一聲。
林知知就在旁邊看著,臉上帶著小狐貍似的狡黠笑意。
“怎么樣?你想把我?guī)已拢梦乙蚕胝{(diào)虎離山。”
鄭大丫赤紅的眼睛看向她,嘴里喃喃自語。
“你,不可饒恕!你該死!你該死!!!”
林知知也不慌不忙的。
“你打不過我,也逃不走,放棄吧,不過,我還是有點好奇,為什么,你會針對鄭陽平呢?他做了什么事?”
鄭大丫聽到這個名字,恨意更深。
“你們都該死,你們都該死!都去死!”
她說著,沖著林知知攻擊過來。
林知知輕而易舉的就躲開了,隨后站到了一邊。
“別激動,都說了你打不過我,以卵擊石有什么意義呢?還不如你把那個什么大師告訴我是誰,現(xiàn)在在哪兒,還算你功德一件?!?/p>
“哦,你如果不說的話,我覺得他很有可能現(xiàn)在自己要跑了?!?/p>
“畢竟,你們最后準備用來填陣法的那三口人,我已經(jīng)讓我的小紙人拿著符咒保住他們了。”
幾十年的籌劃毀于一旦,鄭大丫的眼睛都氣紅了。
紅的像是要滴血。
林知知卻還氣死人不償命一樣。
“冷靜,冷靜點,都到這個地步了,咱們坐下好好談一談,不好嗎?”
鄭大丫卻聽不進去任何東西了,她瘋狂的沖過來想要攻擊林知知,全部被林知知躲了過去。
十幾個來回之后,林知知已經(jīng)逐漸沒了耐心。
她長劍飛起,直接釘著鄭大丫的肩膀,將它定在了地上。
“本來想跟你好好聊一聊的,但是我看你并不太想配合,那就沒辦法了?!?/p>
鄭大丫疼的扭曲著神色,卻詭異的笑了。
“你知道為什么,你那只狐貍,還有那個奇怪的小鬼,都不敢來嗎?”
鄭大丫手狠狠往地上一拍,下一刻,一群小鬼出現(xiàn)在了林知知和她周圍,將她們圍在了中間。
一道陣法沖天而起,鄭大丫得逞一笑。
“當然是因為,今天這個陣法,祭品是你??!”
林知知眸子一沉,想要召喚回自己的長劍,卻發(fā)現(xiàn)渾身靈氣都仿佛消失了一樣。
鄭大丫將長劍從自己身上拔出來,魂魄都淡了幾分。
“別白費力氣了,這可是大師特地給你準備的。”
她笑了一下,笑的很輕。
“聽說,準備了十幾年呢?!?/p>
林知知脖頸上的符文再次浮現(xiàn),她咬牙,一把將腰間的鎮(zhèn)墓獸扯了下來。
鎮(zhèn)墓獸瞬間活過來,圍著林知知轉(zhuǎn)來轉(zhuǎn)去。
“我嘞個乖乖,你這怎么回事?別急,別急哈,我給你死氣壓一壓?!?/p>
一股股死氣往林知知身上涌,卻瞬間被陣法吞噬,只有一點點到了林知知身上。
鎮(zhèn)墓獸驚訝的上下竄動著。
“這這這,這不行啊這!怎么回事?”
鄭大丫淡淡的看著,她身后多了一個身影。
林知知視線都有些模糊了,卻勾唇一笑,對著鎮(zhèn)墓獸道。
“夠了,謝了。”
下一秒,林知知周圍像是刮起了一陣狂風。
一道無奈的聲音響起來。
“又在胡鬧?!?/p>
道凌站在林知知身邊,手放在她頭頂,片刻后,她脖頸上的符文就暫且被壓制了下去。
道凌翻手間,陣法也瞬間坍塌了。
林知知松了一口氣,額角也出了點汗。
抬頭看到道凌護在她前面,一雙眼睛盯著鄭大丫旁邊的人,聲音微冷。
“我記得我警告過你了,不要試圖傷害知知?!?/p>
道凌抬起手,鄭大丫就隔空被扼住了喉嚨。
“用這么一個小鬼,也想算計我徒弟?”
他手一握,鄭大丫驚恐的瞪大眼睛,魂魄逐漸變得透明,下一瞬,連話都說不出來,就魂飛魄散了。
對面那個男人輕笑一聲,聲音有些陰柔,卻又有種聽不出男女的感覺。
“道凌大師,還是一如既往的無情啊,她死的已經(jīng)夠慘了,沒想到你下手還這么狠,連魂魄都不給留一點啊?!?/p>
“可惜了,這只小鬼,可是我養(yǎng)了很長時間,比較滿意的一只了?!?/p>
他抬起頭,一雙眼睛看向林知知。
林知知眉頭一皺。
那人眼睛,居然是豎瞳,像是貓科動物,又像是蛇。
“你把我養(yǎng)的小鬼都給處理了,把你徒弟賠給我,應(yīng)該也很合理吧?”
道凌不過一個閃身,就到了他面前,手掐住了他的脖子。
“你也配?”
那人被掐,也沒什么太大的反應(yīng),只是艱難的從道凌手里掙脫出來。
“我說,道凌,我們兩個,本體都不在這兒,有什么好打的?還有,你最好能時時刻刻看好你這個小徒弟,否則……”
他陰笑一聲,下一秒,直接自爆了這縷神魂。
道凌飛快的后退幾步,靈氣形成一道屏障,將林知知護在了懷里。
林知知重新看向道凌。
“師父?”
現(xiàn)在的道凌,是他留在林知知身邊的神魂,有他一部分的靈氣。
也能和他的本體共通。
道凌揉了揉林知知的頭發(fā),看向剛剛那個家伙自爆的方向,冷笑一聲。
“別擔心,這狗東西就算鉆洞,我也能掘地三尺給他挖出來,還想算計你?師父把他皮扒了?!?/p>
“這家伙一定還在這里留了什么東西,而且,他在這兒布局了這么久,不會一點兒后手都不留,你找一找,說不定能有意外收獲,注意安全。”
說完就想散了,卻被林知知叫住了。
“師父,等等!我還有事情。”
道凌停下來。
“嗯?”
林知知苦惱的皺巴起小臉兒。
“這個人讓村里人建了一座廟,廟里供奉著一尊很奇怪的神像,不是人類,而且,我進去之后,好像做了一場非常離奇的夢。”
林知知說著,將夢境里的事情和道凌說了一遍。
包括自己夢到的那道聲音,事無巨細。
“師父,為什么我突然做這種夢,而且,夢里特別真實,我甚至覺得,覺得,那些事情,我都親身經(jīng)歷過。”
修道者并不輕易做夢,如果真夢到什么,大部分時候都是一些預兆,而且十分準確。
道凌聞言,眼中異色一閃而過,隨后笑著道。
“你可能太累了,腦子胡思亂想的,才會有這些夢,你從小跟我在道觀長大,你經(jīng)歷過什么,我比你都要清楚,沒事,多注意休息就好了?!?/p>
說罷,拍了拍林知知,神魂也慢慢的消散了。
這縷神魂是道凌留給林知知的護身符,用過一次之后,就沒有效果了。
但是林知知覺得,師父剛剛走的時候,有些落荒而逃的意味。
師父一定知道什么,但是卻并不想告訴她。
而那些未必只是夢。
林知知突然想到,蔣言言之前跟她說的。幾百年前的那場,讓化形的精怪幾乎全部死絕了的天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