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討厭不能掌控的感覺。
哪怕是在夢里,有一次失誤,就夠了。
隨即,夢里的燭光熄滅,四周陷入黑暗。
不曉得具體是在哪個時辰,男人低啞的喘息聲響起,隱匿在月光下。
在天微微亮起時,謝珩玉已經自己穿戴整齊,出門上朝。
他走后,下人在管家的監督下,進入房中收拾。
在瞧見床上的痕跡時,年紀小的丫鬟尚不知情況,十七八歲的丫鬟悄悄紅了臉,為首的嬤嬤沒當回事,但在與管家相視一眼后,嚴肅地交代丫鬟們不能外傳。
丫鬟們謹慎地點頭,將床單換了之后,退下。
*
謝珩玉回來時,已經日上三竿。
有了昨晚的前車之鑒,他是不會再去東無院了,秉著平日該有的高冷,“讓她過來。”
說完又補充,“帶貓過來。”
不出片刻,白晝來回話,“小云說,趙小姐還睡著。”
在桌案前批閱奏折的謝珩玉,冷冷地將奏折拍在桌案上,“你去傳,再睡,報酬減半?!?/p>
“是?!卑讜冇秩チ?。
小云迫于壓力,進屋喊人。
站在床前,看見趙小姐衣裳破破的,驚訝地捂住嘴。
第一個想法,就是趙小姐被人非禮了。
很快,自己否定了,畢竟這里是王府。
看來,是小福抓破了趙小姐的衣裳。
“趙小姐,王爺說如果您再不醒,報酬就要減半了。”
酬勞減半怎么行!
福寧唰地睜開眼,不到一刻鐘功夫,梳洗穿戴完畢,摟著小福去了謝珩玉的居所——燕景園。
入園時,福寧抬頭看了眼大氣的匾額,小云當她第一回來好奇,便主動說起由來。
“圣上初登基時,封王爺為燕景親王,食邑萬戶,不論是封號還是食邑,都是本朝獨一份的榮寵?!?/p>
“整個大齊都知道,王爺是圣上最疼愛的弟弟,連這園子的匾額,都是圣上親自提的字。”
“三年前,王爺弱冠,被敕封為攝政王,燕景王府便成了攝政王府,這園子的名一直未改。”
小云滔滔不絕地說著,福寧不停地點頭。
直到兩人被侍衛攔住,小云的話音才停住、原路返回,獨讓福寧一人進去。
她抱著懷里仍睡著的小貓,踏進燕京園的膳廳。
還未入內,就瞧見鋪滿一桌的早膳,謝珩玉坐在圓桌前,他的朝服以紫色為底,袖口與前胸用金線勾勒出繁復的云紋圖案,既矜貴,又不失威嚴。
依稀記得,他上回穿得朝服是黑金色的,看來他的朝服還挺多的嘞。
正這般想著,正在咀嚼食物的謝珩玉抬眸,正對著門望了過來,而后便沒有移開目光。
福寧被盯著,頭皮發麻,加快腳步步入膳廳,“參見王爺,王爺有什么吩咐?”
謝珩玉微微抬了抬下巴,簡單地吐出一個字,“坐?!?/p>
她竟然還有座位?
福寧想尋個離他最遠的位子。
可最遠,不就是對面么,一抬頭就對上眼神,也不好。
她想著,最后小心翼翼地落坐在對面稍偏一點的位子。
謝珩玉沒說什么,下人上來將新的碗筷擺在她的面前。
桌上有好幾個州府的招牌小吃美食,香得福寧肚子都有動靜了,她單手抱著小福,右手緩緩拾起筷子,去夾面前的拇指煎包。
沒放進碗里,輕輕吹了吹,張嘴就要吃下。
站在邊上的白晝斥道:“趙小姐,是讓你喂小福用膳,不是你吃,你是什么身份,王爺要跟你一桌用膳?”
“……”
現實就像一瓢冷水,煎包瞬間不香了。
還抬著的手顫了顫,福寧垂著眸,尷尬地抿了抿唇,將煎包放到了碗里,“對不起,我以為小福還沒醒,這會兒不用吃?!?/p>
謝珩玉不語,抬眸瞥了她一眼,見她臉上閃過尷尬、驚訝、羞惱、無奈,所有情緒交織的最后,都化作了認慫。
“叫醒它?!彼l話后,再度垂眸,伸出筷子,夾了最遠的拇指煎包,嚼著咽下。
叫的醒嗎?
福寧不確定,她輕輕拍了拍小福。
白晝古怪道:“昨夜不是恢復了嗎,生龍活虎的,今天怎么又蔫了?”
福寧沒法回答這個問題,只能裝模作樣地多喚兩聲小福。
沒想到的是,小福真的睜開了眼睛。
雖然只是一條縫。
藍寶石的瞳孔對上她驚訝的雙眸,虛弱又親昵地發出聲音,“喵~”
小福真的醒了??
福寧喜出望外。
所以,小福恢復身體后,是可以擁有它自己的意識的!并不會因為她而死掉!
有了這個結論,她的嘴角肉眼可見地上揚,“小福醒了?真的醒了!”
她的愉悅忍不住,激動地抬頭,對上謝珩玉剛收起笑意的冷臉。
謝珩玉意識到了什么,犀利地問,“小福昨夜就醒了,你一直不知道?”
福寧笑不出來了,失了些底氣,“……知道啊?!?/p>
她當然知道,可昨夜醒來的不是小福,是她??!
那能一樣么。
她的回答,讓膳廳內的主仆兩人不滿,白晝氣憤道:“屬下看趙小姐根本是不知情,睡得那樣死,能知道什么?!?/p>
“行了,”謝珩玉無意扯這個話題,只吩咐她,“喂它?!?/p>
福寧低頭,見小福還很虛弱,顯然是沒法吃硬的東西,便倒了小半碗魚湯,一勺勺喂它。
每喂一口,還要用帕子擦擦它的嘴角,避免湯流下來。
謝珩玉余光見著她認真謹慎的樣子,偶爾抬頭監督地看一會兒。
她倒是心無旁騖。
她臂腕白皙,抬手的時候,總避免不了露出黃金鐲子的一角。
他忽然開口,“趙福寧。”
“嗯?”福寧下意識地應,仰頭對上他嚴肅的眉眼,立馬放低姿態,露出自認為狗腿的笑臉,“王爺有什么吩咐嗎?”
謝珩玉看著她漾起的笑,不自覺蹙了蹙眉,“你見過有貓喜歡黃金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