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差不了,金剛老人的成名功法,常人引靈入體,不過是十三個暗竅發力。
修星云霸體訣,穴竅開張如星云,七十二個暗竅皆能同時引靈入體。
此法引靈淬體,還有鍛煉肉身的奇效,故名,霸體訣。
但,煉成難度極高。
你自己先前說了,不在乎難度,只重視效果。”
“師兄萬歲。”
他確實說過不在乎難度,只要功法好的話。
他已經瞄上文院的那卷圣賢畫像。
再難的功法,到時候,再開一把靈域回光,不就齊活了?
………………
離開九分山后,他徑自返回綏陽鎮,第一時間找來尋四洲,將西側廂房,改造成了煉房。
護陣,是他在綏陽渡口,一個攤位上買的,有些殘缺。
但,攤主當場試驗過,護陣的效果還湊乎,護陣范圍內,至少刀劍傷不著墻體,門窗。
得簡易護陣加持,他的家用丐版煉房便落成了。
才得了星云霸體訣,薛向心中火熱,便和柳眉招呼一聲,若有人來找,暫時勿擾,萬事去找王安世。
避入煉房,薛向盤膝坐定,通讀兩遍星云霸體訣,便有了基本思路。
他照著功法開始修煉,才試煉開頭部分,便因行靈失控,終結了試煉。
正如謝海涯說的,此等神功,修煉難度極高。
頭兩個穴竅之間的行靈,都沒走通,薛向大受打擊,立時熄了修煉的心思,只能指望文院里的那張圣賢畫像。
薛向收了玉玨,便開始引靈入體。
文氣淬體后,引靈的效率雖有所提高,但還不是遠不如有福澤靈域的時候。
豈料,引靈訣才催動,星云盒中的靈石便肉眼可見的氣化,靈力盡數灌入文宮。
薛向大驚,他意念才沉入文宮,便見文氣團化作一道白光,嗖地一下將他裹入其中。
霎時,漫天亂光,炸雷爆鳴,仿佛要將他的意念碾碎。
薛向不明就里,趕忙誦讀《論語》的“學而篇”。
這是他跟文氣打交道以來,形成的經驗。
不知是他的誦讀起了作用,還是異變本來就到此終結。
他被籠罩入一片白光后,心神漸漸安穩。
就在薛向文宮中文氣激變的同時,滄瀾學宮,星河觀中的星河鐘激烈鳴響。
宮觀使倪全文,宮觀副使賀長青,督學使鄧芳宗、司經使孔有容,弘文長老魏范、星河觀主裴偉,以及六藝院六位院尊,幾乎同時閃現。
他們這波人上次齊聚,還是城考結束時。
這才過了多久,原本一年都見不了幾回面的諸位學宮大佬,就又見面了。
眾人面面相覷,齊齊看向星河觀觀主裴偉。
裴偉廣袖飄飄,神情激動,大袖一揮,一枚玉玨插入陣壇的陣眼中,忽地,整個觀星室的天花板忽然化作萬里星河圖。
耿耿星河,盈盈如水。
裴偉急速揮手,星河圖迅速放大,一道流光,耀于西南。
裴偉掐指,飛速推算坐標,“中州,渤海郡,有文墟現世。”
此話一出,眾人瞬間全變了臉色。
文墟,乃是圣人以文脈合天道時,東南天傾,圣人摘星為石補之。
后遺一百零八顆補天石,化作文墟福地,亙古相傳。
無數小人物曾于漫長的歷史長河中,偶然得之,一躍名垂青史。
然則,天道無情,一百零八座文墟福地,湮滅大半。
但傳承下來的文墟福地,造就無數傳說級別的人物。
“文墟,當真是文墟么?上次出現文墟是什么時候?六十年前了吧,這次文墟再現,我滄瀾學宮決不能坐視。”
“是啊,且不說文墟福地中的破境臺,乃無上至寶,單是躲三災,避六厄的奇能,也足以讓任何一家勢力紅眼。”
“圣人至圣無情,視天下萬物如芻狗,文脈合天道以前,煉氣士哪個不是壽元悠遠。
圣人合天道后,筑基也不過堪堪百余歲,結丹也不過兩百歲之壽,元嬰也難活過三百年。越往上走,越是天劫狂飆,行路難,行路難吶。”
“我看這才是圣人有情,我輩妄竊天機,渴望長生不朽,說穿了,不過是一個貪字,貪生而已。若個個大修士壽元悠久,無有窮盡,這天下怕不早被我輩啃食一空了。”
“魏老又上綱上線了,那這文墟,咱惦記還是不惦記?”
“當然要惦記,老夫說圣人有情,并不就是說老夫該早死,能得文墟,說不定老夫也能成就元嬰,多活上百年,東興樓的狗肉,綠萼館的美女,老夫還沒享受夠呢。”
“都別叨叨了,老裴,你動作能不能快點,星河之路再開得慢些,黃花菜都涼了。”
“別催,文道碑都毀損成這樣了,能打開星河路走捷徑就不錯了。”
星河觀觀主裴偉一通操作后,天花板上的星空圖忽然放出一道耀眼的白光。
嗖地一下,眾人消失不見。
下一瞬,滄瀾學宮眾人出現在一望無際的大海上,碧海藍天,波濤洶涌。
眾人還未落定,便見海面一剖兩瓣,驚天水幕如利劍一般呼嘯而來。
倪全文輕揮羽袖,一道無形氣墻擋住水汽,遮天水幕狂飆呼嘯,激蕩在一座百丈崖壁上,打得懸崖崩裂,巨石橫飛。
無人說話,眾人御空飛行,至水汽呼嘯而來處,便見上百人立在一處千丈高的崖壁附近。
那崖壁狀若座佛,巍峨聳峙,坐佛左目處放出一道奇光。
一人騎跨一條百丈青龍,將上百人與崖壁隔絕開來。
“鐘離眛!不是傳說他隕落了么?”
“這元嬰老怪都來了,早知道該把張太上請過來,不讓鐘老怪獨美。”
“遠水不解近渴,誰能爭過他!”
“…………”
滄瀾學宮眾人立時意興闌珊。
便見鐘離眛沖著奇光閃爍地方拱手,朗聲道,“晚輩鐘離眛,于今叩問文墟,還請前輩現身,指點一二。”
“鐘老怪在做什么?挑戰文墟之主?”
射藝院院尊潘偉杰剛過不惑之年,在滄瀾學宮眾人中是名副其實的少壯派。
對這些古老傳說,他還真是所知不多。
弘文長老魏范道,“文墟現世,通常是兩種情況。
一種,原主人隕落太久,文墟因奇遇被發現。
另一種,是原主人隱在文墟躲避天災,衰弱將亡,難以挪窩,被人發現。
第二種情況較多,這個時候,正是奪取文墟福地的絕佳機會。”
“前輩既然不答,休怪晚輩無禮。”
鐘離眛高聲喝罷,雙手一個合抱,一個璀璨光圈生出,靈氣直沖霄漢。
天上頓時烏云漫卷,狂風大作,暴雨傾盆,雷霆隱耀,好似天劫降臨。
鐘離眛面上閃過一抹青氣,一咬牙,雙手平吞,光圈激射,正中坐佛左目。
忽地,海面猛烈下沉,千丈山崖猛烈晃動,海面上卷起數十丈高的巨浪。
坐佛左目處,忽然垮塌下來,露出一個洞口,金光爆閃,祥云繚繞,洞口碧綠的葫蘆藤下,赫然書著“明德洞玄”。
“是明德洞玄福地,有記載的上任主人,正是含谷老人。”
“莫非含谷老人道隕后,這明德洞玄福地,就一直沒有人傳承?”
“…………”
霎時間,議論聲如潮。
“我怎么覺得不對勁兒,含谷老人遺跡才崩潰,這十方金光文墟福地就現世了,莫非含谷老人的殘念破滅,便是這十方金光文墟福地現世的契機?”
魏范拍著大腿道,“早知如此,老夫拼死也要抽煉到含谷遺跡的一縷文脈。”
“這是為何?”
潘偉杰低聲問。
魏范道,“文墟福地,也講文脈傳承。
含谷老人若真是這上任明德洞玄之主,他道隕后,最容易得到明德洞玄文墟認可的,便是曾在含谷遺跡中抽煉文氣的儒生們。
畢竟,含谷老人畢生所修的文氣,早已在明德洞玄文墟福地中打下深刻烙印。
而含谷遺跡中抽煉所得的文氣,無不是源自含谷老人遺留文氣形成的文脈天心。
所以,那些儒生們才是明德洞玄文墟福地繼承人的有力爭奪者。”
潘偉杰點頭,“我明白了,想必從含谷遺跡中抽煉到文氣,誰說從含谷遺跡中抽煉到文脈,那就更不得了。
前者是干兒子,后者就是親兒子。
可惜了,咱也沒帶上次參加含谷遺跡試煉的儒生來。”
倪全文嘆息道,“帶來又如何?還能爭得過鐘老怪?
我看他是志在必得了。”
“明德洞玄之主,晚輩鐘離眛斗膽請叩問真墟福地!”
鐘離眛依舊不曾輕動,立在距離洞口百丈外,高聲喝道。
他喝聲如滾滾驚雷,直直炸得薛向耳朵嗡嗡亂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