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陳大神,出事了!”
尹浩風風火火的在圖書館中找到了陳輝,把手機放到陳輝面前,“這條新聞在圍脖已經上熱搜了,我是在一個學習群看到的,大家都在轉發。”
“我肯定沒轉發啊,我看到了第一時間就來找你了。”
《淺談……》
“我艸!大一新生發一區SCI,他怎么敢的啊?但凡抄一篇二區三區也沒那么容易被發現。”
“建議嚴查,我不信他一個大一新生能做得出來這種事,就算是抄襲,后面沒有人幫忙,也抄不出來。”
“附議!”
“是時候該整頓一下學術圈了,華夏想要崛起就應該先打掃干凈屋子。”
“等等,大家有沒有覺得,這個人的名字有點眼熟,前幾天才拿到IMO金牌的那位奧賽選手,好像也叫陳輝來著?該不會是同一個人吧?”
“不可能吧,如果是那個陳輝的話,我記得他之前以二作的身份發過一篇二區SCI來著,那現在發一區,好像也不是不可能哦。”
“你懂個屁,二區跟一區的含金量差了十萬八千里,我現在博五了,二區也發了好幾篇,一區的門檻都還沒摸到。”
“有沒有可能,是因為你菜?”
看完文章,掃了一眼已經熱火朝天的評論區,大家討論得很是激烈,不過這一次也并不是完全一面倒的在批判他,更多的還是在批判整個學術圈,一些極端的甚至提議使用大清潔術,比如滅霸打響指什么的。
對于陳輝本人,倒是毀譽參半,有人認出了他是IMO金牌選手,還有之前方文發表的那篇二區SCI論文,倒是有不少人為他辯護。
但這些在評論區發言的,竟然沒有一個人去把文章中提到的兩篇論文下載下來做個對比,就算他們看不懂,至少,他們甚至都從來沒想過要去做這件事。
這才是讓陳輝感覺離譜的事情。
或許阻礙華夏崛起的不止是學術圈亂象。
當然,也可能不管是學術圈亂象,還是評論區這些人,都阻止不了華夏的崛起,因為還有不少像他一樣的人在認真做事。
陳輝把手機還給尹浩,對于這條新聞他已經沒什么興趣了,打開郵箱,看到了杜克數學雜志的錄用回復。
他有些失望,果然,繼續發表同層次的論文不會獲得自由屬性點,他沒有得到面板的提示。
也不知道四大能不能拿到自由屬性點。
“大神,我們肯定是相信你的,但現在同學們都在討論這件事,我建議你去找一下導員。”
尹浩關切的問道。
藍方都市報!
陳輝看著發布這條新聞的藍V,一時間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除了藍方都市報,還有很多有影響力的媒體也都轉發了這篇文章,比如鑫晶報什么的,如果不是他們助力,這篇評論也不會這么快沖上熱搜。
當然,這件事也的確有成為熱點的潛質。
抄襲的確是很多人對華夏學術圈的刻板印象,再加上文章最后那句,華夏為什么出不了愛因斯坦、牛頓這樣的大科學家,更是戳中了網友們的G點。
有時候他覺得,教員的主張還是很正確的,那些學文科的,比如什么學新聞的,學經濟的,至少文科專家,就應該去基線鍛煉一下,不然也不會有那么多脫離實際的發言,也不會連消息的真實性都不核實就亂發新聞。
藍方都市報,可不是什么個人自媒體,這種擁有巨大影響力的平臺,能亂發新聞嗎?
相比來說,很多工科生就好很多,因為很多工科生一畢業,真的會先去工廠一線干活……
“我知道了。”
陳輝點頭,他準備先聯系一下老師,卻也并沒有太將這件事放在心上,已經經歷了太多網絡風暴的他,現在他也沒有什么軟肋,已經能淡然處之了,時間能證明一切。
更何況,這篇論文不巧人證物證都有,鐵證如山,總沒什么好討論的空間了吧。
唯一遺憾的是,到時候率先發起這波狂歡的藍方都市報和一眾媒體大概率會選擇裝死,他們不僅不會得到任何懲罰,甚至還能因此獲得一大波流量。
然后等這件事過去后,再次興風作浪,這個世界上大概是沒什么管得了他們了。
給老師發了個消息后,陳輝就繼續埋頭寫起論文來,他倒是想看看,等過段時間,這些人發現他又發了兩篇一區SCI后,會怎么評價。
總不能說他水論文,是學術毒瘤吧?
陳輝不在意,李澤翰卻是不干了,拿出手機頓時就是一陣輸出。
可惜,在網絡的海洋中,一個人的力量是渺小的。
但這一次,陳輝不是一個人,李澤翰也不是,除了他,蓉城二中許多同學也都加入了這場討論,他們雖然同樣沒有下載論文去研究,但他們選擇無條件的相信陳輝。
蓉城大學數學院307教研室,方文和師兄弟師姐妹們再次瘋狂敲起了鍵盤。
燕北大學,
田陽最近心情很不好,遭到學生的背叛,對于一個老人來說,無疑是巨大的打擊。
但他也不是普通的老人,并沒有因此影響到正常的工作生活。
早上來到辦公室,泡上一杯濃茶,打開書桌上最新訂閱的期刊研讀起來。
雖然他已經六十多歲了,但依舊在努力的跟上學術前沿的視角。
咚咚咚……
還沒看多久,辦公室門就被敲響。
邢繼廣從門外走了進來,“田老,有個事兒得跟你說一下。”
田陽有些奇怪,他跟邢繼廣的交集也并不是很多,不知道邢繼廣來找他做什么。
邢繼廣也沒有廢話,拿出手機,遞到田陽面前。
他也知道田陽如今跟袁新毅的關系,但這不止是袁新毅的事情,他不想那個有靈性的小家伙受到外界的影響,還不知道陳輝最近情況的他認為,這個時候,如果田陽這位老牌院士能夠站出來振臂一呼,應該能起到很好的效果。
“豈有此理!”
田陽一拍辦公桌。怒聲說道。
不過他也很快冷靜下來,打開電腦,下載兩篇論文認真研讀起來。
“這些米國的學者真是越來越沒底線了。”
半個小時后,田陽冷哼一聲,新聞報道沒說錯,這的確是抄襲,但誰抄襲誰,他們卻是搞錯了。
那場研討會他就在現場,已經是幾個月前發生的事情了,陳輝不可能是抄襲,那自然只能是對方抄襲了。
“老邢,你去聯系藍方都市報,算了,我現在不相信他們了,多聯系幾家媒體,把會議錄像給他們,燕大官網也發個聲明,然后聯系《數學物理通訊》,要求他們把那篇論文下了,再給我們發個道歉聲明,還有杜克數學雜志,讓他們協助我們與數學物理通訊編輯部溝通。”
“還有埃德里安教授,看看他怎么說吧。”
田陽有條不紊的做出安排,隨后不等邢繼廣去行動,他自己就登上自己的圍脖,直接艾特藍方都市報,嚴厲的批評了一句,并堅定的站在了陳輝這邊。
當然,他在學術界影響力巨大,圍脖粉絲卻只有幾萬,這還是因為偶爾一些新聞采訪會帶上他的緣故。
這幾萬粉絲雖然是真人,但也并不是活躍粉,他這條圍脖影響力實在有限。
邢繼廣這才發現自己的考慮是多余的,田老竟然沒有一秒的猶豫就站出來了,那他也沒什么顧慮了,有田老出頭,接下來這些動作可以說是順理成章,不會有任何阻礙了。
清華大學,
邱成梧看著電腦上的網頁,臉上滿是冷笑,他二十多年前就知道了,這些新聞媒體,就像是餓狼一樣,根本不會在乎事實真相,為了吃一口熱乎的屎,他們什么都干得出來。
想了想,他撥通了云偉的電話。
“我給你發了兩篇論文,你看看。”
沒有多說,他相信云偉能明白他的意思,畢竟他沒有參加那場研討會,具體的判斷,還得讓云偉來做,他相信云偉。
果然,只是十幾分鐘后,云偉就拿著打印好的兩篇論文出現在了他辦公室中。
“邱老,我就不做太多評價,燕北大學已經放出會議錄像了。”
云偉回了邱成梧一條鏈接。
“嚯!”
“那小家伙竟然還愿意為自己的徒孫出頭,倒是稀奇啊。”
邱成梧看到燕大官號發布的聲明,輕笑一聲,陰陽怪氣到。
云偉不置可否,只當做沒聽見。
邱成梧卻已經在認真的觀看會議錄像,看著那個在白板前侃侃而談的小家伙,當真是越看越喜歡。
這要是自己學生該多好!
錄像不短,足有兩個多小時。
邱成梧中途還起來活動了一下身體,這才回去把錄像看完,上了年紀之后,想要一連坐好幾個小時也是沒那么容易的,想要連續保持幾個小時的專注就更不容易了。
但他看得很認真。
結論自然沒什么疑問,“抄襲肯定是成立的,不過是那個家伙抄的我們的,竟然還倒打一耙來找我們算賬,真是有意思!”
“也未必就是對方抄襲,可能只是撞課題了。”
云偉剛才只是大致掃了一眼論文,兩篇論文做的東西的確很接近,甚至可以說是一模一樣,但他也還是能看出一些不同的,這些細微的不同代表的是兩種思維方式,只有經過長時間的探索之后才能形成的,所以比起抄襲和被抄襲兩種極端的判斷,他倒是有些不同的看法。
邱成梧卻是輕笑一聲,“你再好好看看!”
云偉沒有多問,就在辦公室沙發上坐下,拿著兩篇論文仔細研讀起來。
很快,他就知道邱老讓他看什么了。
對于任意具有Cn旋轉對稱性的二維分數陳絕緣體,其分數陳數的分母n必為對應模形式級數N的素因子,即存在素數 p使得p∣N且p=n。
兩篇論文中都用到了這個引理,利用這個引理推出了后續的內容,這個引理非常關鍵,如果這條引理不成立,那么后續的所有結論都將是錯誤的。
但這并不是一條眾所周知的引理,甚至之前都沒有出現過,所以大概率是陳輝在寫論文時自創的。
這種事情在很多數學家的論文中都是很常見的,他們會把某些引理直接拿來用,一句顯然、易知就能讓其他同行們撓破腦袋也想不明白。
這顯然也是一條這樣的引理,模形式級數N常與系統對稱性相關,直覺上n應與N的因子有關,但實際上這個結論并沒有那么顯然,需要建立晶體對稱性與模形式參數的嚴格對應,并證明分母的素數性約束。
思考了幾分鐘,他暫時還沒什么思路。
他雖然不擅長朗蘭茲綱領,但以他這個級別的數學家,大多數領域都至少是一流數學家水平,他都一時半會兒沒有思路的問題,又怎么可能真的顯然呢。
對方竟然就敢直接拿來用?
還真是膽大包天!
這下沒什么好說的了,他可以肯定,這必定是抄襲!
邱成梧點點頭,拿起手機撥通了一個號碼。
“Professor Qiu?”
等了很長時間,電話才接通,話筒中傳來一道蒼老的女聲,聲音帶著疑惑和興奮。
華夏人有一種非常奇怪的習慣,總是對身邊熟悉的人習以為常,對更遠距離的人則是帶有一種莫名其妙的濾鏡。
比如大家會推崇霍金,卻對楊振寧指指點點,渾然不知,以學術成就論,楊振寧比霍金高了不止一層樓。
大家會熱烈討論威騰、格羅藤迪克……卻總是忽略了,華夏也是有大數學家的。
雖然邱成梧比起那些人稍微遜色,但能同時拿到菲爾茲和沃爾夫獎,當世比他強的也就屈指可數的幾個人而已。
同為沃爾夫獎得主的多貝西接到這個電話,還是很開心的。
“我郵箱給你發了篇論文,你或許會感興趣。”
邱成梧的態度可說不上好,通常來說學者們之間的交流更多是通過郵件,而不是電話,因為郵件是被動提醒,不會打擾一個數學家的思路。
更何況杜克大學處于米國東部的北卡羅來納州,與京城足足有十三個小時的時差,此時已經是深夜。
但邱成梧本來也不是跟多貝西交流,他是來興師問罪的,陳輝的論文發在杜克數學雜志,那篇抄襲的論文作者也是杜克大學的人,多貝西必須給他個說法。
多貝西有些興奮的打開郵箱,她還以為是邱有什么重大的發現。
然后,她就看到了奧利弗那篇論文。
只是粗淺的看了下,她就明白發生了什么事,因為陳輝的論文她是看過的。
“bull**!”