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許澤急得不行,起身來到處轉,走到傅栗身旁敲著他的案幾:“倒是說!方才不是口齒伶俐,咄咄逼人,為何這件事說不出來了!”
咣!
一聲脆響,那傅老面前的案幾直接被敲出一個洞來,這種指力把傅栗嚇得直接就站了起來。
“君侯君侯,這件事和我們可沒關系,也許是真的賊匪!”
“清河郡內素有賊匪,猖獗得很,都是袁政不明,未得民心,故此有很多豪族武裝自治不奉詔令,肯定是他們誤以為衛君這商隊是尋常商隊?!?/p>
“那你們是干什么吃的!??。??”
許澤直接就沖張葉而去,沖天的氣勢嚇得他直往后仰,甚至沒注意身后的仰倒在地。
“現在還和我說什么四族對清河卓有功績,有什么功績?把路給了你們,養出這么多賊寇,連我的放糧商隊都敢搶!”
許澤回頭問道:“死傷幾何?”
衛臻深吸一口氣,似是因為許澤發威終于出了點氣,答道:“未曾有損失,隊里還有雷澤騎舊部,配備百張弩箭,無懼這些賊子?!?/p>
“不過,貨物因此跌下山崖幾車,損失了幾匹馬,驚了十幾匹,糜君正在后押送而行,整隊休息,估計還有幾日才能到達?!?/p>
“君侯,某已發令,從江淮調三千人來,帶足糧草器械,非要剿滅這些山賊不可?!?/p>
“干什么干什么你要干什么?。 痹S澤滿面怒色,高聲呵斥:“三千人!還帶足器械,你要把三千張弩箭全部調過來嗎?”
衛臻愣了愣,哪有三千,全部身家就這一百嘛,君侯凈吹牛逼。
但他還是脫口而出:“否則某如何咽得下這口氣?!?/p>
“咽不下也得咽!我在清河城門已經殺了三千人!”許澤指向了當初血戰的方向,“殺得袁紹麾下將軍膽寒!你還要我殺多少!”
“君,君侯……”張葉聽得是心驚肉跳……你們兩人,左一個三千弩箭,右一個殺了三千人,這不都是說給我們聽的。
這伏擊到底哪個蠢貨干的?給人留下這么個把柄,估計沿途的百姓也知曉此事。
他再也忍不住了,若是不做點什么的話,恐怕這二人談笑之間就要分出個紅白臉了,到時候再來勸難如登天。
“君侯,聽在下說一句可否?”
“你知道是誰干的?”
“那在下不知道,真不知道……”
“不知道算了,”許澤擺了擺手,對衛臻道:“抓了多少活口?”
“差不多六十多人,我知道,我自己去審,遲早會有人撐不住說出來?!?/p>
“不是不是!”張葉急得不行,跑到了兩人中間,道:“聽在下一言,二位剛到清河,許多事或許還不清楚,此事可否由刺史府下令,我張氏來辦?一定給君侯,給衛君一個滿意的交代。”
“交代?”
衛臻看向了許澤,后者微微搖頭。
“你日后家族出行!若是在半路被人殺光了,千萬別來問我要交代!我不需要交代!”
衛臻眉頭一挑,猛然怒罵,嚇得張葉也是苦惱不已,直接哭喪著臉差點就哭求了:“衛君!你到底要如何?”
“道路歸刺史府所有,我衛臻買了!日后休要安插人手在道路附近?!?/p>
“買?!”許澤一個口型,臉色大變,你有錢你了不起,這還需要買?不給我直接派兵占了。
許澤在那邊擠眉弄眼,差點沒跳起來。
“衛君,這,這自然不行?!?/p>
好在張葉直接拒絕了。
“那就不必你操心了,回去給你們家族帶句話,我衛臻本來只打算送完糧餉便走,但現在不走了,這清河水陸通達,恰好行商,日后清河郡內不會再有你們四族的商賈,許子泓,這個面子我想你不會不給吧?”
“公振我——”許澤目光緊張,面有屈辱不悅,憤然低頭:“我很難辦?!?/p>
“難辦?那日后軍馬等事,我看就別辦了。”
“公振……”
許澤又說了幾句,看向周圍這些四族之人,怒罵道:“還不快滾!想看本君侯卑躬屈膝不成!”
“不不不,走,走!”
“多謝君侯,多謝君侯?!?/p>
“衛君還請息怒,在下回去定和族人商議?!?/p>
他們丟下幾句話,飛也似的逃走了,等人走遠后,衛臻噗通一聲匍匐在地:“兄長恕罪,方才阿臻無禮沖撞?!?/p>
“起起起,不搞這套?!?/p>
許澤拉了他一把,衛臻這人哪都好,就是在“讓利”許澤這種事上,經常做得讓許澤有愧疚。
“不過,”衛臻和許澤并肩進正堂,回憶起截殺之事:“這伙人大致六百余,都有刀很多都是流民之身,看起來像是臨時征召的人,還未動到多少訓練有素的死士?!?/p>
“一般的家族,起碼幾百死士應該有吧,那些擅刺殺、有勇武的高手,常為大族門客豢養操訓死士,恐怕這些就是崔氏的底氣?!?/p>
“衛公振是吧?”旁邊一直看戲的華歆插了句嘴:“本刺史問問,你家現在有多少死士?”
“六千多,”衛臻回答了一個較為中肯的數字。
實際上,他養的人遠遠不止這個數,畢竟是橫跨五州的大商,而且和許澤勾結極深。
他們倆的關系,連曹操也沒辦法阻止,因為當初是曹操介紹他們結識的。
“打擾了?!?/p>
華歆閉嘴不言,心里羨慕。
他當年為豫章太守時,門客一百多人,養了一千多死士,有甲胄數百,已經覺得自己非常的風光了。
竟不如這個年輕人。
“今年冬日,看看局勢。”許澤背手跨入了衙署,道:“唉,仁義,真他娘的累?。 ?/p>
他說出了一句六年前曹操跨入郯城衙署時憤然感慨的話。
那時許澤還在心里暗罵曹賊,得了便宜還賣乖。
得了便宜還說這種話,老師真是囂張,陸議心道。
……
張葉回了東武城,面色犯難的將今日之事全數告知,且懷疑是崔氏找人做的截殺。
想要拉四族一起下水,因為崔琰還在鄴城,他還在袁紹的麾下,所以暗中授意家族行事。
但是仔細一想又覺得崔琰做不出這種事來,一時間也犯了難。
同時也去打聽了衛臻是何人,這一打聽不得了……衛臻的父親衛茲,是當年反董時曹操起兵的資助者。
初代天使投資人。
是當初兗州的大富商,最早追隨張邈,而且衛茲在跟隨曹操追殺董卓的時候,遭遇徐榮,從而被擊潰。
然后衛茲為了保護曹操戰死。
這種關系,怪不得許澤也惹不起他。
那這種人在清河就算把四族殺光了,曹操最多也只會責罵幾句吧?
壞了,惹了個不得了的人物。
張葉想了很久又說道:“但是,但是……我回來之前,許君侯在幫我們求情,而且按照兩人的談話猜測,許君侯經常阻止衛臻橫征暴斂,為保全當地族群?!?/p>
“我們去求君侯,或許能將此事說開,諸位族老、兄長,阿葉覺得……不如棄崔而投刺史府,此乃是大勢所趨,況且許君侯身上可是有天子詔書方才治理、駐軍清河的?!?/p>
“你們看……可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