能把許澤累到一動不想動的,現在除了曠世大戰,恐怕就是天災了。
許澤在淮水上游搭建了一個主營地,和典韋等常住其中,且令哨騎傳消息到青徐,告知衛臻分出商隊運送財資至壽春。
今年這天氣很怪,四月接連大雨,以至水流暴漲,因此淮水漫至兩岸,毀去了不少支流。
長時間的水漫讓山地不堪重負,亦是滑塌出了新的路來。
賈詡都開始埋怨許澤烏鴉嘴了。
“都怪州牧說什么水會自己尋找去路,這下好了吧,尋找到官道上來了!”
許澤看著大雨里的老賈,他知道此刻乃是緊急關頭,可是聽見這話不知為何沒繃住“噗”了一聲。
他們搶了一整個白晝,和村民救了十幾個困在對岸孤山的婦孺兒童,許澤和典韋是腰間掛著繩親自下的河,拉著竹筏橫趟激流,把賈詡真嚇壞了,故而失態大罵。
“可嚇死我了!!”
兩個混賬憨貨,這他娘的也敢去裝!要是上游再來點激流,水中怎么擋得住。
這不比戰事,這是天災。
“好了好了,仲康沿著河岸去尋,看是否還有困在對岸山里的人,若沒有就引沿岸流民到營中安置。”
“子義,你帶人再多搓粗麻繩,沿著方才固好的繩索去對岸,每隔一段距離下釘。”
“仲康,典韋跟我走。”
許澤大步向前走著,一把將賈詡攬了過來,甩去臉上雨水后大口喘息,線條分明的胸膛隨之幅度夸張的起伏。
周圍軍士、百姓此刻已將許澤當做神人看待,一往無前的氣勢足以震撼所有人。
賈詡亦受感染,聽著許澤粗重的喘息聲都覺得莫名安心。
“老賈,不用為我擔心,我以前在老家的時候,和我爹下水救過人,我水性很好。”
更何況,現在三百多點體力,在水里更顯優勢,在水中時其實最擔心的就是體力和水下那些不知道什么玩意兒的沖撞。
但許澤韌勁鋼骨,橫練體魄。只要體力充沛便可免除大部分危險。
況且下游還有子龍準備了舟楫在隨時照應。
【你砥水而行五百米,體力 1】
你瞧,我還有獎勵呢。
其中樂趣不足為外人道也。
“那也太危險了。”
還水性好,淹死的都他娘是會水的,你像老朽不通水性根本不下水,怎么淹死呢?
“我向來是享受危險的,”許澤咧嘴一笑,又說出了這句經常掛在嘴邊的話,用于讓賈詡閉嘴,他抓著老賈的手肘道:“你先行回營,讓人準備吃食、生起火堆,準備好干爽的衣物。”
“等這里救完,要回去清算損失了。”
“好好,小老一定準備妥當,君侯請放心!”賈詡鼻頭都有點酸了,他以前從來不信世上有這種人。
就算有,他也覺得這種人定是蠢貨。
沒想到真遇到這種蠢人,還挺讓老年人動容。
許澤和典韋、許褚三個猛人沿著岸邊逆流而行,身后所帶之人皆是以一敵百的猛士,個個龍精虎猛。
說來亦是奇怪,許澤身后那些人,每一個體型都像鐵塔一樣,肩寬腰厚,可還是精壯的許澤最有氣勢。
走了一圈不見什么人,于是帶隊回淮水大營,到營門口時候有些老婦帶著自家女童在營寨邊站著。
見到他們來了撲上來跪倒在地,作勢就要大哭謝恩。
許澤直接把人扶起,干脆的道:“現在沒空聽,別哭了,先把事干完你們再來謝。”
“哦,哦……”
那老婦人都懵了,她還是第一次遇到這種官吏。
“老人家,”許澤咽了咽口水,“你去告知營里的婦孺、孩童,找幾個有威望的,分成數隊,編草袋、生炊、縫補、煮姜湯,告知壯丁隨軍去挖渠引水流。”
“好好,老身這就去。”
話傳到營里,很多男丁聽聞此話,全都踴躍來登籍報名,女子更是準備編草鞋,曬衣物。
火頭營里拿了包子饅頭這些面食出來,飽腹之后便不計代價的勞作,整個營寨很快活躍了起來。
許澤回來換了干爽的衣服,讓人傳令到另一條支流的陳重、陳到處,命他們沿用此法。
下午,劉曄差一千軍士到來,用背簍運來糧食和衣袍、布匹,那些女子又更為充實的忙于成衣。
如此協力之下,似乎孩童都有了興致,已能結伴到岸邊去撿東西了。
三四日之后,雨水漸停,第一支馬隊趕到了壽春,許澤很意外,乃是張葉所帶的商隊。
“君侯,君侯安好!在下緊趕慢趕,總算趕到了!”
“你怎么會來?”
許澤看他身后馬匹肥壯,拉的貨物也多是布匹、挖掘的器具,心中亦有暖意。
“得商盟消息的時候,在下的馬隊剛到廣陵,卸船后在廣陵休息。”
“聽聞此事,日夜兼程而來,愿為君侯驅策。”
“好,把你的布匹運到營中,我想將水匯入長江,你的這些挽馬都給我運材。”
挽馬吃苦耐勞,堪比水牛,腳程緩慢但是耐力和承受力都非常強。
“沒問題,全部送給君侯,在下榮幸!”張葉也不敢遲疑,二百里路都跑了,這么危險的地方也過來了,還有什么好猶豫的。
“你帶人,伐竹、伐木,準備好材料,制埽工、鹿角杈、木龍,隨時聽令跟我去堵決口。”
臨時堵決口所用的工造之器,在許澤腦海中的神機百煉里皆有答案。
“好!!”
小胖子張葉胡須一抖,他其實不敢去,但是站到這了不敢說不。
回到主帳休息片刻,諸葛亮亦從外和張遼同行趕來,為許澤調遣了糧草和五百軍士來。
這段時日也真是顧不得其他,許澤下多少命令,下面的人立刻就去籌謀,再聚壯勇、軍士前來,人心前所未有的凝聚。
許澤在這一段時日內,真正達到了金口一開,全壽春都會調動起來的地步。
只是大家都心甘情愿。
“文遠,來得正好。”
許澤拿出了圖紙,招他們至身前,指著一條線路道:“我準備開芍陂,引水入沘湖,而后向東南拓儒須口,分洪入長江。”
“好,”張遼仔細看完,點頭應下,接著道:“帳外五百軍士,乃是周、蔣二位將軍請我調換帶來,都是善泅的好手,說君侯肯定用得上。”
“很好,那就不必再等了。”
早點穩定局勢,堵疏引流,我好回家去和夫人們快樂的玩耍。
許澤馬不停蹄又帶隊去上游,找到了決堤處開始下舟、制袋先抑流,而后加緊趕工埽工去堵,在更上游的地方則是下龍木分流,在側面挖一條小溝渠引入另一條入山的支流。
辛辛苦苦勞作半日,結果不知道是不是許澤的“鴻運當頭”又發作了。
讓他發現了一個華點,而在華點里又能聞到金錢的氣息,這不禁讓許澤嘴角瘋狂上揚,暫時忘記十幾日連軸轉的勞苦。
這也算是福禍相依了。
上游堤壩用的是夯土版筑法,層間是有草筋加韌的,但是現在潰口卻有腐味。
許澤和陳登干了好幾年的水利,在那他里得到了大量的學識,而且夯土城墻也用此法,草筋就像是鋼筋一樣,增大拉力所用。
新草抗拉如麻繩,腐草潰爛似膿瘡。
這腐味,他立刻猜到定是用的腐草,所以吸水后逐步潰爛為泥漿,等于堤壩里面有內鬼,這當然會潰。
“這下就有事干了,”許澤面色凝重的喃喃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