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刻,望著面前聽燭,李十五只覺得似有一座磅礴山巒,其威嚴不可冒犯,正與自己投來淡漠目光。
“我只尊爻帝爻后,不尊國師。”,李十五冷眼與之對視,又朝著虛空俯身作了一揖。
聽燭見此,渾身氣息不由為之一泄。
“李十五,我真沒辦法了。”
“但是對你而言,無論師父乾元子,又或是自己發生的一切,如你口中的種仙觀,你身上那無邊重的業力,這一切的一切,你就不想弄個明白?”
李十五身后,老道扯住他道袍一角,伸出個腦袋來:“徒兒,你只要將種仙觀讓給為師,一切都明白了,何必與這小子啰里吧嗦個沒完。”
“李十五!”,聽燭猛地質問一聲。
“你在怕什么?你又在逃避什么?”
“與人族對賭連贏五局的你,連窺探真相的勇氣都沒有嗎?”
李十五:“我這人啊,只聽爻帝的。”
說罷,轉身朝著來時路而去,打算慢慢走下卦山。
聽燭見這一幕。
身前一張供桌出現,接著是黃紙,朱砂,紅香……,最后則是一滴殷紅鮮血。
指尖冒出一縷紅光,將黃紙,紅香點燃,而后口中開始念誦:“黃紙燃,朱砂焦,孤魂野鬼快來到……”
另一邊,李十五只覺得周遭多了一道道陰冷氣息,讓他忍不住打了寒顫,回頭冷聲道:“聽燭,你?”
聽燭停下手中動作,神色淡然道:“今日,本國師一時技癢而已,你待如何?”
“還有,以本國師如今之修為,再給你下咒,可不是當初那般的簡單了,明白?”
這一刻的聽燭,似又回到了曾經那般模樣。
他接著道:“李十五,若是我告訴你,乾元子有可能還活著呢?”
瞬間,李十五眸中陰霾密布,整個人仿佛擇人而噬一般。
“聽燭,你有種再說一遍?”
“我說有可能,你師父還活著。”,聽燭依舊是這一句。
片刻后。
兩者再次于斷崖邊盤坐。
“你最好別是誆我!”,李十五咬牙重重吐出句話,“說說吧,你這話依據是啥?”
身后,老道滿眼興奮道:“徒兒,用不著依據的,你快回頭啊,回頭看為師一眼……”
一旁,聽燭緩身道:“我師父懷素老道講過,你師乾元子,道號起得真的很好。”
“這算什么狗屁理由?”,李十五呸了一聲,極為不客氣。
聽燭卻只是這么望著李十五,什么話也不說,就這么定定盯著。
“啞巴了?”
“聽燭,別玩兒這一套,也別裝什么高深莫測……”,李十五蹙眉愈深,話語中怒意也是愈盛。
身后老道更是喋喋不休個不停,擾得他愈發心煩意亂。
漸漸,聽燭收回目光,低聲道:“李十五,還記得當初綺羅城戲臺上時,那些詭異木偶看了你演的一場場大戲后,給你下的評語!”
“它們稱,你得這臺戲,可能才剛剛開始。”
李十五重重吐出口氣,忽道:“你卦宗只有你一人,我倒是看看,你到底要如何為人族開新天。”
說罷起身,俯身恭敬行了一禮。
“大爻山官李十五,謹遵國師旨意。”
見這場景。
聽燭只是在身旁放置了一張黑木矮桌,接著,又取出一根臂長白蠟,他凝視了這根蠟燭許久,才是指尖一抹火苗出現,將之點燃。
“國師大人,敢問您準備何時開新天?”,李十五面色冷淡,又是站在一旁行了一禮。
“快了。”
“快了?”
天地昏暗,蠟燭火焰隨風不停搖晃,發出陣陣‘噗噗’聲響,可即使風勢再猛,其始終火光綻放,并未熄滅。
聽燭望著火苗,突然道:“落陽那小子被封存的記憶是啥,你講給我聽聽,還挺好奇的。”
李十五眉尾挑了挑,還是一五一十緩緩講了起來,且加了各種措辭,描述的極為生動。
片刻之后。
聽燭搖頭:“哎,這也難怪他記憶被封了。”
“其實,我并不可憐落陽,他有可恨之處,倒是挺可憐寄養在他家那個,與他有一紙婚書約定的繁夕染。”
“這姑娘性子極堅,甚至下得去手,一刀刀將自個兒毀容,只可惜遇人不淑,終究是被落陽給害了。”
“李十五,你身上還有一只賭蟲,我曾經見你把玩過,你可是打算走這一條路?”
聽這番話,李十五將那一只漆黑骰子取出。
在手中掂量幾下,開口道:“你說說,這玩意兒真修到高深境界,比如渡過七八次必輸局后,會有何等之修為?”
聽燭眉間一沉:“李十五,你果然心中有這想法。”
接著道:“這一條路完全有別于仙途,屬于是令一種難以窺見層次,若是修賭修到那般境地,怕是敢與天賭命!”
說著,又是盯著身旁這一襲道袍如墨身影:“我得了你血,你好像并無親人在這世上,你怕是第一局‘靈堂陽壽局’都過不了!”
李十五呵呵一聲,一把將骰子‘賭蟲’握在手中。
笑容有些意味深長,又道:“勸我別修賭,落陽講過,星官府邸那位白晞同樣講過,甚至紙道人都說過,思來想去,不就是欺負我無父無母沒親人嘛!”
聽燭眼角一抽:“他們這意思?”
“還有你既然知道如此,又為何一直將‘賭蟲’一直保留,你知不知道,這玩意兒一旦涉足,便是再無回頭路可走了。”
一旁,李十五抬頭望了望天:“我啊,只是怕老東西未死透,或是某一日突然就活了過來,而我到時候呢,難以將他弄死。”
“要知道李某人向來尊師重道,對于自己師父……嘖嘖!”,他呸了一聲,重重吐出四字:“雖遠必誅!”
聽燭:“所以呢?”
李十五唇角一勾,緊緊將骰子‘賭蟲’握在手中,饒有深意道:“你應該聽過……師父也是父!”
“我拿他命去賭局上梭哈,沒問題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