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年之前，垣根帝督是學園都市僅有的幾位ＬＶ５之一，實際上我覺得他可能是最強的ＬＶ５，因為一方通行和御坂美琴是ＬＶ６的“絕對能力者”——不過平時只動用ＬＶ５的出力罷了，而我根本是靈能力者而非超能力者，只有他才是貨真價實的ＬＶ５“超能力者”。

一九九九年，天使之亂接著圣人來襲，給學園都市造成了三十萬人以上的死傷，而當時的ＬＶ５們自然首當其沖，在這些戰斗中損失慘重，等到一切塵埃落定，九位ＬＶ５里面全須全尾的已經就剩下了垣根帝督一個。

一方通行、鬼神、原子崩壞、心理掌握、量天尺、海市蜃樓，因為戰斗或者別的原因死去的ＬＶ５有這六位；活下的三個人里面，削板軍霸成了殘廢，需要修養相當長的時間，而御坂美琴一直把自己關在房間里面、什么人都不見。

這是我后來才知道的事情。

當時的學園都市，首領亞雷斯塔不知所終，秘書長結標淡希死亡，理事會因為這種那種原因基本解散，接管學園都市的近衛近右衛門光是清理廢墟、救治傷者就已經用盡了所有的資源，稻穗信等穿越者全部精力都放在對基因病的研究上……最后是垣根帝督拖著苦戰疲憊之軀出面，對照著浩繁的資料，和一個個合作伙伴談判，或者用言語、或者用武力，解決了各種合理和不合理的麻煩，總算是維持住了學園都市的大體穩定，沒有讓它因為政治或者經濟上的問題垮掉。

“說起來，還真是對不起垣根呢……”向我介紹當時情況的時候，美琴露出了歉疚的表情，“其實我應該幫幫忙的，可是我當時實在提不起精神，什么都不想做……”

我無言以對，只能將她緊緊地抱住。

故事里面，男主角為女主角犧牲，或者女主角為男主角犧牲，都是司空見慣的事情，很多人都覺得這是一種染血的浪漫——但當這種事情真真切切發生在自己身上的事情，能夠感覺到卻只有心痛。

逝者已矣，生者卻必須面對著痛苦活下來，甚至連放棄都不能，因為她的生命是用那個人的命換回來的。

連死都不可以，這就是浪漫背后的殘酷。

對于美琴，我愧疚甚多。

從十二年前回來之后，我本該第一時間就去看望她，但因為康布羅納送來的亞雷斯塔懺悔錄中那件驚天動地的秘密，所以不得不先整理一下情緒——否則肯定會被她看出來的！

我不想把那件危險的事情扯到她身上，能夠遮蔽天機的人物豈是善與！

等到心情稍稍平靜之后，我就趕回了學園都市，見到了十二年后的她。

這十二年里面發生的事情，大多是她告訴我的。

“大家以為垣根會就這么做下去，從理事一步步做到理事長，近衛老爺子也對他寄予厚望，誰知道幾年之后，他突然就失蹤了，一點征兆都沒，也沒留下任何線索。”

學園都市當然很花了一番精力尋找垣根，可正如美琴所說，這個人仿佛消失在空氣之中，沒有任何線索可尋。

現在我明白了，原來他也來到了這里。

“你說我來到了‘死后的世界’？”垣根神秘兮兮地笑了，“誰說我死了？”

呃……似乎……的確……沒聽說他死了。

“那你為什么會來這里呢？”

垣根臉上頓時露出得意的表情，仿佛一個爭強斗勝的小孩，終于勝過了他的朋友們，得到了比賽的冠軍一般。

“因為，這個世界就是我創造出來的！”

他如此宣告，神采飛揚。

事情的經過是這樣的：垣根帝督被學園都市各種各樣的雜務困擾，整天忙得不可開交，雖然感覺很充實，可未免充實得有些過頭。尤其是當他看到削板軍霸每天往來于研究所和訓練室的情景，聽到御坂美琴又在世界某處戰勝了一個山神水鬼之類的消息，他就更加郁悶了。

大家都是ＬＶ５，當初的待遇也都差不多，憑什么你們兩個可以當甩手掌柜，我就得累死累活啊！天理何在！

聽著垣根憤憤不平地回憶那些令他充實和憤慨的日子，我不禁連連點頭。

看得出來，他怨氣很重。

沒辦法，美琴當時滿世界在找“龍神真武”托體重生的地方，天塌下來都懶得理；削板軍霸——那家伙一向以單細胞而聞名，就算他愿意管事，垣根也未必敢把事情交給他去管。所以到最后，自然只有讓既有責任感又有辦事能力的垣根多幸苦嘍。

于是垣根就這樣一邊抱怨，一邊埋頭于案牘之間，連超能力的修煉都放下了。

某天早上，他一覺醒來，驚訝地發現，世界已經完全變了個樣，呈現出以前從未發覺的嶄新一面，充滿了無數的空隙，仿佛就在等待著他用自己所創造的“未元物質”填充進去，創造出一片嶄新的天地。

一直以來都停留在ＬＶ５的超能力，不知何時已經突破了極限。

不聲不響，沒有任何特殊的征兆，沒有任何特別的原因，他莫名其妙地成為了ＬＶ６，絕對能力者。

“我靠！你這也太扯淡了吧！”我憤然指責，“白發魔男和美琴的ＬＶ６可都是拿命拼的，為啥你的ＬＶ６就這么容易？”

“可能因為我好事做得比他們多。”垣根笑得很開心，“用網絡術語，這叫人品問題。”

“你這個混暗部、黑社會出身的家伙，有什么人品可言！”

“嫉妒和污蔑都是無濟于事的，鐵的事實不容反駁。”獲得勝利的垣根帝督并沒有在這個很打擊我自信心的問題上多糾纏，繼續講述這個世界的來歷。

在最初的狂喜之后，垣根發現了一個很嚴重的問題。

ＬＶ６的存在，遭到了整個世界的抑制力，有一股難以抵抗的沛然大力，正在瘋狂地將他“驅除”出世界之外。

問題在于，他對于多元世界并沒什么認識，不知道地球所在的主世界之外還存在別的世界可以去。

所以在被抑制力瘋狂驅逐的時候，垣根突發奇想，憑借“未元物質”構筑出一個獨立的世界來。

“其實也就跟白翼差不多，雖然工作量大了一些，可對于ＬＶ６而言倒也不是那么辛苦。”垣根輕描淡寫地說，“我花了大約二十分鐘，創造出了這個學校，然后就搬了進來。”

喂！那可是“創造世界”啊！別說得這么輕松好不好！

……或許就是因為垣根出身于科學系，不知道“創造世界”的意義，所以才能保有一顆平常心，沒有被一步登天成為神祇的狗屎運擊倒……

這個學校的原型，是垣根在學園都市里面的學校——當然，因為這里沒有超能力學生，也沒有什么高級刻的玩意，所以他把學校改建成了普通的校園。

站在空蕩蕩的校園里面，偉大的創造者一片茫然。

這也太冷清了吧！連只蚊子都看不到……

于是，他說。

“這里要有人，有老師，有學生，大家平靜地生活。”

垣根帝督在這個世界里面專心致志地當他的創世神，不斷增加新的版圖、創造新的建筑、新的居民……當他從創作熱情中清醒過來的時候，所見到的已經是一個繁榮的城市。

“用了幾天？”我問，“七天嗎？”

傳說中，上帝創造世界，就用了七天。

童年出身宗教學校的垣根當然明白我的意思，他搖搖頭，表示當時沒注意時間。

“真是失策啊！你讓成為上帝的機會白白從手指邊溜走了！”

話雖如此，但對于垣根的成就，我還是很佩服的。

無中生有，創造出如此一個獨立的小世界，實在是了不起的本事啊！

至于那些亡魂的來歷，其實一開始只是偶然……

“我在這邊忙著建造世界，突然來了一只冷冰冰的金發暴力蘿莉。”垣根說道，“她固執地認為我是敵人，在城市里面大打出手。我好不容易將她制服，才得知其實她已經死了……”

那個叫“菲特?泰斯特羅莎”的小女孩在地球上已經死亡，可出現在這個世界的她，不僅沒有像普通的亡魂那樣虛弱，反而依然保存著生前的武力。

疑惑的垣根還沒來得及深究原因，卻發現這個世界里面居然又來了一個亡魂。

那就是立華奏。

這算什么事呢？垣根放掉已經接受事實、卻陷入情緒低落的菲特，專心研究起發生這種事情的原因來。

經過一段時間的研究，他終于明白了：構筑這個世界的基石是違反常理的“未元物質”，所以這個世界雖然貌似正常，本質上卻和外界截然不同，“死亡”在這里根本不存在。

而穿透死亡，得以來到這個世界的契機，就是“心有不甘”。

凡是帶著遺憾而死的靈魂，有很大的可能會不前往死后的世界，而是被這個世界吸引，以不生不死的狀態，出現在這里。

“按說……死不瞑目的人里面，壞蛋應該很多吧？”裘卡突然想起了什么，疑惑地問，“為什么我們卻完全沒看到這樣的亡魂呢？”

垣根笑了笑，眼中寒光一閃。

我明白他的意思了。

“不生不死”也是相對的，在創造世界的垣根帝督面前，那種“不死身”并沒什么意義，而“未元物質”從來就不是什么善男信女！

“那么……靈界偵察隊也讓你給干掉嘍？”

“我可不想惹事。”垣根搖搖頭，“他們被我關了起來，菲特正看管著他們呢。”

太好了！事態看起來還不算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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