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來了官面的人之后,岳峰給狗子下了口令,四條狗很快撒開了錢二,心滿意足的沖著主人不停的搖尾巴。
那意思也很簡單,主人看,我們幾個這活兒干的還不錯吧,分工明確就給這個家伙收拾了!
這個節骨眼,岳峰來不及跟自家的狗子互動,走到跟前兒端詳了一眼錢二。
只見錢二有些凄慘,屁股跟手臂上的傷勢隔著衣服看不真切,但是左臉的腮幫子被小花咬了四個血洞,幸好這家伙見事兒不好沒有掙扎,否則臉皮都能被狗子撕開。
“你看看,好好的人不當,非得自己當山牲口,害的我家狗子都忙活了半天!這是何苦呢?”岳峰不咸不淡的揶揄了一句。
“岳峰!今天的事兒我們錢家跟你沒完……”
錢二臉上有傷,說話都有點漏風了,血漬呼啦的,身上還滾了不少土,看起來賊凄慘,但是嘴巴依然硬,都這個逼樣了還叫囂呢。
岳峰聽到這家伙還嘴硬,正想蹲下給他一耳光來著,突然聽到背后有人喊道:“誰是岳峰同志?”
岳峰起身回頭:“我是,您好,怎么稱呼?”
“我姓孫,你喊我孫干事就行!這邊人都歸攏起來了,你跟你們獵隊的隊員,要跟我去一趟保衛部!”穿著制服的孫干事很客氣的說道。
“行,需要我們怎么做,無條件服從配合!
對了,我們家里的證物要搬著嗎?這么多人聚眾搶劫我們辛苦逮到的**紫貂,這事兒可不能便宜他們!”
岳峰點頭答應,隨后提到了固定相關證據的問題。
“好攜帶嗎?可能會需要取證拍照,如果不太方便的話,我們來的人里帶了相機,在家里拍照取證也是一樣!”
“那還是在家里拍吧!這些小家伙剛逮回來還沒養熟呢,膽子??!”
“好!那就在家里拍照取證!你們手里的56半步槍都有手續吧?”
“有,手續都是全的,可以提供相關的登記槍號!”
“妥了!”
兩個人就這么當著錢二的面兒毫不掩飾的交流,連固定證據這樣的詞兒都說出來了。
錢二原本以為來了官口的人了,他們肯定就得救了,但是沒想到,自家這邊的人全都用銬子給上了背銬,而岳家的這幾個年輕人,人家問明白身份之后,那都是相當的客氣。
一通忙活之后,現場開槍的彈殼被撿走、屋里裝在籠子里的**紫貂以及掛在倉房里的紫貂皮筒子,都拍了照片固定證據。
一切都處理好之后,所有錢家這邊被逮住的人,全都被押上了大卡車。
而岳峰他們幾個當事人呢?舒舒服服的坐著小汽車就一起回了保衛部。
當看到開了槍,還用扎槍見了血的小濤跟岳峰他們上了保衛部的小汽車之后,被本家侄子掐著人中掐醒的錢大富,感覺天都要塌了。
一車人擠在解放卡車里就拉著出了村,浩浩蕩蕩的去到了鄉保衛部。
在保衛部這邊大院里面靠邊的位置,一臺掛著林城牌照的小汽車前腳剛到,看到人都抓回來了之后,很快從小汽車里下來一個四十出頭的中年人。
這個中年人梳著大背頭,國字臉,丹鳳眼,看起來非常精神,還算細嫩的臉龐下,上嘴唇留著一抹胡子。不說話的時候,給人一種好似臉上帶著笑似的感覺。
很快,岳峰他們下了車,在孫干事的帶領下進了臨時接待室。
而錢家那些人就沒有那么好的待遇了,有傷的先拉去鄉醫院處理傷口,沒傷的在控制室暖氣管子上拷了一溜。
這銬子那是上的極為講究,想站站不直腰,想蹲又不能完全蹲下,姿勢要多別扭多別扭。
“小孫,張班長電話里說的弟弟是哪個?”中年人進屋之后就沖孫干事打起了招呼。
“林哥?。∵@就是老班長電話里說的小岳,岳峰!小峰,這是市武裝部的林主任!”孫干事連忙彼此介紹。
“給林哥添麻煩了!”岳峰急忙起身,不卑不亢的跟對方握手。
按道理,林主任比岳峰大至少二十歲,喊叔都夠份了,但是岳峰卻沒有這么喊。
既然走的是張哥的關系,那喊哥肯定是沒毛病的,這些人整天都是跟人打交道,喊錯了稱呼反而容易讓他們多想。
“小事兒而已!咱們自己人沒人受傷吧?”
“沒有,我開槍把人都鎮住了,要不然可就不好說了,至少二十多口子沖我姥姥家,我這是正當防衛!”
“放心就行,后面的事兒你就不用管了!
證據確鑿,抓的現行,豐城那邊還給你們出了一份協助捕捉紫貂引種的官面手續,這事兒就算翻到燕京去,那也是鐵案!”林主任慢聲細語的說道。
“那就好!客氣的話我就不說了,咱們慢慢處!弟弟不是太會說話,后續咱們看行動!”
“哈哈,好!!”
……
岳峰這邊跟幾個人在接待室里喝著茶水兒聊天的時候,錢大富這邊的人,卻都糟了老罪了。
被拷在暖氣管子上的人,挨個被拎到審問室里友好交流,除了幾個嘴硬又拎得清的之外,基本上該說不該說的證詞兒都說了。
相比之下,反而是錢家這幾個有傷在身的人,沒有吃什么苦頭。
該縫針的縫針,該包扎的包扎,處理完了之后拉到一個只有幾平米的小單間里關著。
鐵門鎖好之后,好似就像進入了另一個世界似的,再也沒人搭理,那簡直就是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好似被徹底遺忘一般。。
當天中午,孫干事在內部食堂張羅了一頓‘便餐’招待林主任跟岳峰幾個小兄弟,因為張宏斌在背后早就下了功夫,所以這頓飯吃的那叫一個輕松愜意,有用的話一句沒說,全程都在吹牛逼了。
這邊吃飽喝足在招待室喝茶呢,大柳樹屯的村支部李書記騎著自行車來到了鄉保衛部。
基層的不同部門之間因為定期開會的關系,頭頭腦腦都認識。
李文忠原本想著來撈人來著,在他看來就是村里很常見的打仗嘛,又沒有造成什么惡劣的后果,打完了批評教育一頓,頂了天罰點錢就放出來了。
但是這次來跟這邊的工作人員簡單一交流,李文忠瞬間眉頭擰成了疙瘩。
現場人員的筆錄基本都做好了,定的性質可不是普通的打架斗毆那么簡單。
主犯錢大富,私自占據山上獵場武力威脅阻礙公務、手持一桿非法改裝的大威力獵槍率本家族親沖擊公辦人員臨時駐地企圖搶奪珍貴的**紫貂、還偷盜一頭兩百多斤公野豬,豬下水十套。人員極多,性質極為惡劣。
這罪名如果砸滿的話,作為主犯的錢大富,在笆籬子里蹲個十年八年的,那是一點都不冤枉。
李文忠跟錢大富有私交,得到信兒了想要來這里撈人不假,但是嗅覺極為敏銳的他,單單從工作人員嘴里透露出來的部分信息,就察覺到了其中的反常。
啥叫上綱上線,這就叫上綱上線!
這老孟家的外甥,能量竟然這么大,這是要辦成鐵案啊!
當天下午,岳峰兄弟三人坐著小汽車被送回了大舅家,而參與今天鬧事兒的錢家人,看事兒不好跑了幾個,剩下的十幾個人逮了現行的,全都被臨時控制了。
這下好了,平靜的小山村里,頓時猶如風暴的漩渦,村民們說啥的都有。
被抓了當家勞力的錢家族親親屬家人,背地后里把錢大富這個惹禍精的脊梁骨都戳爛了,自家的勞動力如果因為打架被判了刑蹲了笆籬子,那往后的日子可咋過?。?/p>
當然,所有人全都判,肯定不至于,岳峰這人雖然有仇必報,但也不是那種占理就咬死人的性格。
幫兇的錢家族親壯丁確實有錯,但不至于毀了人家的家庭,罰點錢蹲幾天意思意思放出來就得了。
在孫干事跟岳峰簡單的交流交流下,這邊認罪的普通參與人員,治安拘留五天,罰款五十元。這事兒就算輕飄飄的翻篇了。
當天,處罰結果就出來了,跟處罰結果一起傳出來的,還有岳峰這邊放棄追究部分相關人員責任,這才給他們從輕處罰的消息。
在消息放出來的當天,孟家人在村里的地位,瞬間從默默無聞的小透明,一躍而起成了村里地位數一數二的大家門。
前兩天分肉的時候,大舅孟凡秋是那個和和氣氣的老實人,錢大富帶人打到家里去了卻變成了另一番樣子。
孟家的外甥,門子是真硬啊,打群架開了槍,還捅傷了好幾個人,結果一點事兒沒有,去做了筆錄當天坐著小汽車就送回來了。
誰能想到普普通通打個群架,就能把主事的錢家人給逮了呢,在村里橫行霸道的錢家三兄弟,短時間里是出不來了,等待他們的,是后續的追責跟嚴懲。
……
當天晚上,大舅孟凡秋家里燈火通明。
大舅媽跟二舅媽兩個人都帶著圍裙,在廚房里一通忙活。
明堂大飯桌上,是滿滿的一大桌子好菜。
兩大蓋簾的餃子也已經準備完畢,等水開了就下鍋。
孟家人今天算是揚眉吐氣,在村里徹底站起來了。
岳峰的姥爺手里拎著兩瓶包裝都泛黃的鳳城老窖從屋里走了出來。
“今天晚上高興,我得加點量!這兩瓶老酒還是當年你二舅結婚的時候存下來的,今天咱們必須給它喝了!”
換做平常,上了年紀的姥爺最多配額就是一缸三兩酒,多喝一口姥姥跟大舅他們都不帶給的。
但是今天不一樣,外孫撐起了孟家的家門,干脆利索的收拾了呲牙找事兒的錢家人,老爺子高興,將珍藏好多年一直沒舍得喝的存酒都取了出來。
姥姥跟大舅二舅他們沒有阻攔,老爺子很麻利的打開了方瓶鳳城老窖的鐵蓋兒。
高度酒特有的陳香味兒瞬間彌漫不大的房間,因為時間比較長的關系,酒微微泛黃猶如琥珀,打開之后倒在杯子里,都高出杯沿一截。
這輩子的岳峰不是個好酒無度的人,平日里在家喝酒,也基本上以上山打圍,下了山晚上一起喝點小酌解乏為主。
不喝也不饞,不是場合事,也不上山的時候,在家里自己從來不喝酒。
但是今天聞著濃郁的酒香味,岳峰竟然很沒出息的被勾起了肚子里的酒蟲來。
“姥爺存的這酒好啊!”岳峰忍不住低聲感嘆了一句。
“咱們孟家人出了你這個有出息的,我跟你姥就算死,也閉上眼了!菜上齊了,姥爺今天敬你一杯??!”姥爺穩穩地端起面前的酒杯,非常鄭重的說道。
“嘿嘿,姥爺您可別瞎說,什么死不死的,你跟我姥姥健康的很,日子好了,我還得多孝順你跟我姥姥幾年呢!”
岳峰笑瞇瞇的端起了酒杯,在姥爺杯底的位置碰了一下,隨后抿了一大口。
可能是心頭懸著的事兒落了地的關系,一口酒下肚,岳峰感覺渾身舒坦。
大舅二舅以及其他小伙伴都端起了杯子,很快一家人酒杯撞到了一起。
兩瓶老酒,桌上八個老爺們喝,一人只能分到一杯而已,喝完了存酒,還是散酒當家。
今天晚上就連大舅跟二舅都放了量,一人至少干了一斤高度散白進去,一家人熱熱鬧鬧和和氣氣的吃著飯,講著白天干仗以及去保衛部的細節,時間過得飛快。
酒過三旬,熱氣騰騰的餃子上了桌,黃毛子野豬肉攙上大蔥剁餡兒包出來的餃子,熱乎乎的咬一口薄薄的面皮里面都是肉蛋兒。
素嘴吃兩個,再蘸著村頭打來的老陳醋吃兩個,不同的滋味在舌尖炸開,親情跟幸福,好像在這一刻有了具象化的表現。
一頓慶功的家宴從七點吃到了接近九點才撤桌兒,今天不光姥爺性情了,就連平日里比較沉默寡言的大舅跟二舅,都被引動了情緒。
一個村里過日子,誰愿意當那個默默無聞的透明人?有花都知道往頭上戴,還不是被這清苦的日子逼的。
現在不一樣了,外甥有本事,讓兩個老實了半輩子的舅舅也看到了家族崛起的希望,今天這場慶功家宴,美中不足是二舅家的兒子上初中住校沒能回來。
趁著酒意,岳峰也給大舅二舅做了初步的規劃。
這趟岳峰帶著人來,逮的大皮跟紫貂就不給大舅分紅了,打的野豬跟那頭熊瞎子,包括那枚熊膽在內,全都留給家里,肉油吃,值錢的部分賣掉,得來的錢當做置辦獵人家伙什的本金。
憑二舅上山的經驗跟手法,只要有了趁手的獵槍跟獵狗,組織幾個人一起插幫進山打大圍,大舅在家坐鎮大后方張羅著后勤,兄弟倆齊心協力把日子過好不在話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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