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跟人的來往,有時候就是這么神奇。
如果平日里岳峰跟牛師傅除了業(yè)務(wù)往來沒有任何別的感情基礎(chǔ)的話,貿(mào)然張嘴,哪怕允諾好處,人家也不見得愿意幫忙。
在礦上調(diào)整工作,聽起來好像說的簡單,其實也不是那么容易辦到的事兒。
人情社會,但凡稍微有點能力的,誰不知道跟相關(guān)的領(lǐng)導(dǎo)處好關(guān)系啊。
基于這種情況下,那又舒服待遇又好的部門,肯定是各種大大小小的關(guān)系戶居多。
用牛師傅話說的一個蘿卜一個坑來形容,絕對一點都不夸張。
但是,岳峰跟牛師傅倆人的交情,是從前面開始合作的時候,就一點點積攢加深了的。
岳峰這人做事兒拎的清,有啥好處什么的,也愿意主動拿出來給朋友分享。
再加上手里有一技之長,也算跟牛師傅互惠雙贏的關(guān)系,但凡有點操作空間,牛師傅非常愿意幫岳峰的忙。
就這,還沒算上,前幾天進山幫忙打豺狗子送狼皮褥子的人情呢!
“那這事兒!可就勞煩您多費心了!時間也不早了,我該回了,明天傍晚幾點?”
“六點之前過來就行,我得把食堂這邊的活兒干完,才能下班往回走!”
“好嘞!!”
……
說話的功夫,去稱蛤蟆的小學(xué)徒將稱好的分量報了過來,牛師傅二話不說給開票簽了字。
63斤半,三塊錢一斤,一百八十九塊錢!抹零一百八!這玩意兒如果論價值的話,比普通一頭野豬都貴不少呢!
岳峰見正事兒都聊完了,還惦記著早點回家吃燉的母豹子呢,就從座位上站起身來打招呼要走。
這個點了,再過會兒牛師傅也要上灶忙起來了,所以也沒留他,牛師傅一直將岳峰送到了門口,這才轉(zhuǎn)身回去。
從二食堂后門這邊出來,岳峰松了一口氣。
今天進城收獲不錯,家里獵隊兄弟要的票據(jù)搞到了,大哥大嫂的工作問題,大概率也搞定了,跟礦務(wù)局那邊副局長領(lǐng)導(dǎo)的飯局,也算敲定了。
這還不算完,一點母豹子還換了王虎給的茶葉跟特供的煙。
回頭吃了晚飯給老丈桿子送過去,負責(zé)基層村官組織選拔培訓(xùn)的領(lǐng)導(dǎo)看了蓋著軍管會印章的貨,肯定得高看老丈桿子一眼。
辦好了事兒的岳峰,哼著小曲兒騎著自行車就往回趕。
等回到村頭的時候,落日的最后一抹余暉正好消失,擦著夜色回了家,屋里已經(jīng)異香撲鼻了,時間上正正好好。
屋里,孝文孝武還有小濤哥仨,回家一趟送下東西之后,早就回來等著了。
這燉上一大鍋母豹子,再跟大哥大爺一家喝點小酒吹會兒牛逼,日子賊滋潤。
“哥!回來了!!快進屋暖和暖和!”小濤聽到院子里動靜,開門將岳峰迎進了屋里。
“老媽晚飯咋樣了,蛤蟆燉好了嗎?”岳峰進屋一邊脫厚棉衣一邊問道。
小濤回答道:“灶膛里停火了,剛才大娘給我撈了一只嘗了嘗,那味道絕了!
大娘說蓋著鍋蓋子燜一小會兒,等你回來咱就敞鍋吃飯!”
“飯先不急著吃!先去東屋,給你們把票分了!”
“啥票?上回你說幫忙問的自行車票啥的弄到了?”
聽到分票,在東屋坐著跟岳磊嘮嗑的孝文也探出頭來。
“嗯,兩輛自行車票,一臺縫紉機票,還有兩臺半導(dǎo)體收音機票!總共花了240塊!”
岳峰說話的同時,從懷里口袋,將這幾張緊俏的票據(jù)都取了出來。
這票據(jù)都是給他們哥仨倒騰的,岳峰家三轉(zhuǎn)一響已經(jīng)買齊了。
“我看看,我看看!我還沒見過自行車票啥模樣呢!”小濤立馬不嚷著吃蛤蟆了,舔著臉湊了上來。
岳峰進了東屋,隨后將幾張票據(jù)都拿出來分給幾個人看。
“草特喵的,咱也是有自行車跟收音機的人了!就這么一張小小的票子,難為死了多少人!”
小濤拿著自行車票據(jù)一邊上下端詳一邊感慨道。
“計劃經(jīng)濟,沒辦法的事情,咱們能通過熟人搞到票就行了!
后面再想買啥大件提前跟我說,虎哥那邊說了,只要咱們先張嘴,有了票就給咱們優(yōu)先留著,剩下的,誰都不好使!
對了,這趟去送蛤蟆,虎哥聽說曉娜他爸去參加組織學(xué)習(xí)了,還給拿了點東西,給伱們開開眼見識見識!”
說話的功夫,岳峰將夾在腋下的那個布口袋取了下來,從里面拿出煙跟茶葉來。
內(nèi)供煙的包裝很簡潔,如果不是蓋著軍管會的章,看起來平平無奇。
那一盒茶葉也是類似的風(fēng)格,軍綠色的素面牛皮紙材質(zhì),在底下的位置同樣蓋著軍管會的章。
“這就是內(nèi)供煙跟茶啊?看起來好像也沒啥稀奇的!”小濤拿在手里上下端詳了幾眼隨口說道。
孝文撇撇嘴:“你懂個屁!這些東西級別低了可見不到,有錢都沒地兒買的!”
“連個商標名字都沒有啊!不會作假嗎?”小濤又問。
岳峰笑著搖搖頭:“這玩意兒又不在市面上流通,要標簽名字干嘛?
甚至對外,都不會承認有這些東西存在!唯一的防偽標志,就是蓋的這個印章了!
誰膽子那么大,敢在這上面作假,逮到了嚴重點,那可是要吃槍子兒的!”
岳磊也將其中一條煙拿在手里,迎著油燈的光看了幾眼。
岳峰看到老爺子似乎感興趣,張嘴說道:“煙給了兩條呢,要不然咱自己留下一條嘗嘗!拿一條給曉娜她爸送禮也夠用!”
岳磊搖搖頭:“我抽這大煙袋鍋子就挺好,這種卷煙抽不習(xí)慣,你還是都拿給你老丈人吧!
這些東西拿出去送禮有大用,王虎給你的時候,應(yīng)該囑咐過你吧?”
“嗯,基層的事兒不值當?shù)乃デ罄蠣斪訌堊欤徒o拿了這茶葉跟煙,他說多少能給幾分面子!”岳峰據(jù)實說道。
“何止是幾分面子,我感覺,有這些東西,基本上,你老丈人那頭組織學(xué)習(xí)的事兒,應(yīng)該就穩(wěn)了!”岳磊非常肯定的說道。
“地窖里還有上回葉建軍送我的國宴茅臺呢!待會兒吃完了飯,我拿兩瓶一起給送過去,再給加一把火!”
“行!就得這么干!越是摸不清底細,對老王進步就越有好處!這事兒辦到漂亮!”
“你們爺們兒在屋里嘀咕啥呢,收拾下炕桌準備敞鍋吃飯了!”
這時候,廚房里傳來了孟玉蘭喊吃飯的聲音。
“哎!好嘞!!”岳峰應(yīng)了一聲,隨后立馬出屋去廚房端菜。
今晚上老媽可是下了狠手了,一大鍋至少燉了十來斤的母豹子,加上大醬跟部分作料,掀開鍋蓋的時候,一股濃郁的香氣就直沖天靈蓋。
別的小菜一概沒準備,今晚上主打就是醬燜母豹子管夠。
滿滿的兩大盆母豹子端上桌,然后是酒杯,筷子等小物件兒。
靜靜個小饞貓,從放學(xué)回來,就一直待在廚房鍋臺邊上幫老媽燒火,一傍晚的功夫,單單以試吃的名義,至少干掉好幾只母豹子了。
此刻她跟老媽也不上桌,就在廚房外屋的桌子上單獨盛了一大碗母豹子吃,小家伙根本就顧不上屋里喝酒的人了,吃的滿嘴流油。
這里特別提一嘴,可能沒有吃過林蛙的人會下意識的將這玩意兒跟后世的牛蛙之類的做法吃法聯(lián)系起來。
其實客觀點說,區(qū)別非常大。
最大的區(qū)別,就是冬天從流水的水泡子里掏出來的母豹子,肚子里是沒有任何臟東西的。
對,你沒看錯,是沒有任何臟東西。
從降溫林蛙回到水泡子里過冬之后,就徹底停止進食了,肚子里腸道中的殘渣啥的,用不了多久就能徹底排出體外。
基于這種客觀情況,做母豹子跟吃母豹子,都是不開膛破肚收拾的。
稍微講究的,會用開水燙一下體表的黏膜,然后清水沖洗之后下鍋,也有另一種方法,是抓一大把的鹽,將蛤蟆殺死再做。
吃的時候,也不需要吐內(nèi)臟啥的,挑剔點的,把膽挑出來不吃,更多的就是,除了骨頭,啥都不剩下。
滋溜一口,母豹子肚子里的籽兒跟油脂、嫩肉在舌尖炸開,再混合上一點醬料跟蒜末的香氣,那滋味兒簡直沒法形容了。
菜上桌了,酒也倒?jié)M了,岳磊一招呼:“都別端著了,開造吧!
這母豹子可是個頂個的肥!都多吃點,咱們爺們爭取給它一頓都造了!”
一聲令下,岳峰兄弟四個全都開磕,筷子夾著圓滾滾的蛤蟆肚子,美滋滋的一口下去,瞬間就瞇起了眼睛。
“我大娘這燉蛤蟆的手藝,簡直無敵了!好吃!”
小濤三兩口就消滅了一只母豹子,然后立馬又夾起第二只。
其他人吃相也沒強多少,整天在岳峰家里進進出出吃飯啥的,在長輩兒眼中,幾個孩子跟自家兒子也沒啥兩樣,根本就不見外的。
連續(xù)幾只蛤蟆下肚,孝文端起了酒杯來。
“大爺,峰哥,咱們大家一起喝一口!”
“整!!”
幾個人都端起面前的酒杯來,一口高度糧食酒下肚,蛤蟆的香味跟入口的酒味融合到一起,只覺得一股暖流從喉嚨一直流到胃里。
那感覺簡直了,舒坦!
一幫戰(zhàn)斗力巔峰的大小伙子,這頓吃,滿滿的兩大盆蛤蟆,到酒喝完的時候,愣是一只都沒剩。
吃完了蛤蟆喝完了酒,岳峰喊老媽上干糧的時候,一盆還冒著熱氣的手搟面端了上來。
把燉蛤蟆的湯汁往各自碗里一倒,再把熱乎筋道的手搟面條往里一挑,微微一攪拌,美美的滋溜一口,糧食的谷香跟醬香味完美融合,好吃的舌頭都恨不得吞下去。
一頓飯吃完,炕桌上包括岳磊在內(nèi)的五個老爺們,全都吃撐了!!
……
一頓飯吃到了八點四十多才撿桌子結(jié)束戰(zhàn)斗,小濤跟孝文他們幾個,幾乎都是仰著頭捂著肚子回的家。
岳峰比他們略微強點,但是也強的有限,送走了幾個小伙伴之后,他就掙扎著從地窖里,將茅臺酒給拿了兩瓶出來。
一桶最大號賣相最好的母豹子蛤蟆,一盒茶葉,兩條煙,再加上兩瓶茅臺酒。
除了蛤蟆用桶子拎著之外,其他硬貨全被岳峰塞到了尿素袋子里,溜溜達達就去了王建國家。
等走到老丈人家門口,東屋還亮著燈呢,岳峰拍了拍大門,很快院子里的狗子叫了起來。
“這么晚了,誰啊?”老丈桿子王建國披著棉衣打開了房門。
“老叔,我,小峰!”岳峰應(yīng)了一聲。
“小峰啊,等著,我給你開門!”
很快,大門打開了,岳峰拎著東西輕車熟路進了屋。
“這是啥東西?咋又往家里拿東西!上回拿來的肉還沒吃完呢!”
岳峰打了個酒嗝自豪的說道:“這回可不是過日子吃的肉!
小娜把您送禮辦事兒的事兒跟我說了,我把東西給您準備好了!不管是吃的,還是喝的,還是后面送的,都有!”
“桶里是母豹子蛤蟆,這個好,拿去招待肯定夠用,個頭還不小呢!袋子里是啥?”
“您自己打開看看唄!”
“你這小子,還跟我賣上關(guān)子了,我倒要看看,你給準備了啥!”王建國笑呵呵的就打開了尿素袋子。
最先掏出來的,是那兩瓶跟普通茅臺包裝有著明顯區(qū)別的國宴茅臺。
王建國不懂這玩意兒的稀罕,但知道茅臺是好酒,掃了幾眼放到了桌子上。
再掏出兩條素面的煙來,然后是茶葉。
起初還不知道啥東西,看清上面蓋的軍管會章之后,呼吸立馬急促起來。。
“這是從軍管會里倒騰出來的內(nèi)供茶葉跟煙?”王建國問道。
“嗯,我朋友他老子在軍管會里當大官!聽說你要組織學(xué)習(xí),他特意給我拿的!應(yīng)該是他老子那個級別用的!”岳峰淡定的說道。
“你啥時候認識的這么個朋友,我咋沒聽你說過!”
岳峰:“嘿嘿!認識一段時間了,關(guān)系一直處的還行!”
“這茅臺多錢一瓶?我咋沒見過這種包裝的!”
老丈桿子王建國平日里自詡見多識廣,在這國宴茅臺跟前兒,也漏了怯。
“這玩意兒沒價!飛天紫醬茅臺!國宴御用的酒,不在市面上流通的!
上回張大哥帶著那個葉小軍,他堂哥跟我朋友是發(fā)小,前幾天來我家玩,帶了一箱過來。
家里還有幾瓶,這兩瓶您拿去送禮用,肯定不掉面子!”
聽到國宴茅臺四個字,王建國徹底hold不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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