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建國:“就剛才沒多會兒的事兒,局里給林場這邊調度打電話核實清楚,然后直接去家里拉的人!
你上山干嘛了?前腳老孫剛幫你拉了趟腳兒,后腳帽子叔叔就去家里逮人了,啥事兒這么巧!
有事兒提前說,現在還來得及!再耽誤會兒,可就不好說了!”
“先進屋再說!”岳峰聽完直接將王建國拉進了正房西屋。
“我們今天上山偷摸摸的把那頭傷人的老虎給打死,然后拆分開給拉回家了!下午孫師傅幫我拉的老虎肉跟骨頭!!”
岳峰跟老丈人也沒啥好遮掩的,立馬說了真話。
“怪不的呢!那老虎呢?在家里?”
“嗯呢,皮子繃上了,肉都放地窖了!天黑前剛忙活完!”
王建國:“這事兒有點棘手!你跟我回村部,咱找幾個人打聽打聽再決定下一步咋做!”
“行,我穿好大衣!”岳峰立馬將厚實的棉大衣穿好,去東屋跟老爸打了個招呼,這才跟王建國去了村部。
老丈人家有電話,王建國跟岳峰回來之后,一連給熟人打了幾個電話。
這時候,平日里各種走動關系的好處就體現出來了,跟老丈人熟識的那個執勤的帽子叔叔聯系上了,很快就從側面了解到了事情的原由。
這下,岳峰感覺有些難受了。
費了不少功夫吃到嘴里的肥肉,讓他痛快的吐出來,肯定是一萬個不愿意。
但是,這事兒如果上綱上線的話,孫師傅那邊借著酒勁兒拖延點時間沒問題,一旦明天上班了醒了酒兒,各種心思一考量,面對訊問很難保證能守口如瓶。
到時候,這私自打虎隱匿的罪名,可就結結實實扣在岳峰頭上了。
“要不然,給張大哥打個電話,看看能不能把事兒壓下來?”岳峰沉思許久,嘆了口氣說道。
王建國:“這事兒如果只是跟老虎有關系,壓下來不難,頂了天就是拿出一部分好處來上下打點罷了!
但是這事兒牽扯著黑槍案呢!上面打了招呼的,張宏斌就算想幫忙,能起多大作用,也不好說!”
一瞬間,岳峰就感覺心情煩躁起來。
這特喵的周援朝這個狗日的,自己干蠢事兒,還得害的老子跟著倒霉。
要不然,直接把周援朝給點了?
岳峰只是在腦海里猶豫了半秒,就立馬pass掉了這個不理智的想法。
這時候點了人,可就把仇結死了,沒有漏出任何風聲還好些,一旦消息漏了,那可就是不死不休的大仇了,為了一只老虎,犯不上。
另外,就算點了周援朝,也只是一個猜測而已,沒有掌握任何實質性證據,實質意義多大有待商榷。
“還是,給張大哥打個電話吧!聽聽他的意見也是好的,這個點兒,他應該還睡不著!”
岳峰權衡過后,還是決定穩一手,能不沾這點因果,就盡量避開點,省的吃瓜落。
“行,那就給張宏斌打個電話,聽聽他的看法!”
很快,王建國給張宏斌那邊又打了電話,一通寒暄之后提到了正事兒,并且毫不遮掩的說了岳峰帶著獵隊兄弟把傷人雄虎打死帶下山的事兒。
按照岳峰跟岳父王建國的預計,張宏斌夠嗆能答應幫這個忙的,幫人辦事兒也是有規矩的,總不能讓幫忙的人自己承擔風險。
上面對黑槍案給了壓力,現在有了線索卻要舔著臉讓帽子叔叔當沒發現,這得欠多大的人情呀。
可是,在聽完了整件事兒的來龍去脈之后,張宏斌卻沒有推辭,而是說道,負責這事兒的大隊長是他的戰友,可以幫忙‘溝通協調’。
對方既然愿意幫忙,岳峰跟王建國自然是非常高興的,當場就掛了電話,等張宏斌的消息。
十五分鐘之后,張宏斌的電話打了過來,給出的答復是,這黑槍案跟老虎的事兒并不是一個事兒,只要岳峰不是打黑槍的人,老虎的事兒可以另案處理睜一只眼閉一只眼。
得到這個答復,岳峰跟王建國明顯松了一口氣。
哪怕把這打老虎的利益,最后分出一部分去,也是劃算的,剩下的部分再怎么少,也終歸是比靠山屯那邊的幾百塊懸賞要強得多。
掛斷電話,岳峰揉了揉因為喝酒而有些發熱的臉蛋子。
“老叔,您覺得這事兒有幾分勝算?張哥那邊給的答復,能穩當不?”
王建國咂著牙花子說道:“靠誰也不如靠自己!咱們最好弄個兩手準備!!”
“嗯?怎么說?”
“他們不是抓了孫師傅么,孫師傅在家里喝多了,走的時候一灘爛泥,夠嗆能問出啥有用的信息來!
等明天醒了酒兒,再問今天的事兒,中間至少有一晚上的時間!
咱們既然不想把老虎交出來,那索性就把尾巴,打掃干凈!”
“您是說,家里的老虎皮跟肉啥的?”
“對,不光這些,還有孫師傅開的那輛車的車斗子里!留下的血跡氣味啥的,都要處理一下!”
“行!那還得請郭隊長幫忙!”岳峰聽完點點頭,老丈人這建議非常老道。
爺倆商量完了,立馬又忙活起來,給郭隊長打電話,沒有提關鍵問題,只說了讓他幫忙趁著晚上刷車斗,確保不能留下血跡跟痕跡。
郭劍鋒對這古怪的要求倒是比較淡定,甚至都沒多問,就痛快答應下來。
安排好了外面,岳峰又回到了自己家里。
老虎皮自然不能放在家里了,這玩意兒太扎眼,萬一帽子叔叔來家里溜達一圈,藏都不好藏。岳峰直接將老虎皮送到了老丈人王建國家里來,讓岳父岳母幫忙給藏起來。
至于地窖里的虎骨跟肉,岳峰倒是沒有額外收拾,地窖里炮卵子野豬下水啥的味道極重,這玩意兒放在里面毫不顯山露水。
一通忙活下來,時間到了半夜,岳峰回到自己家,爸媽都已經睡了,但是趙大爺跟陳大爺倆人屋里還給岳峰留著燈呢。
面對兩個亦師亦友的大爺,岳峰也沒藏著掖著,將大致情況又說了一遍。
在聽岳峰將如何處置,又如何應對的方案提了一嘴之后,兩個老獵人也感覺問題不大,畢竟這頭老虎是上綱上線的,頂了天算,也就是個私自藏匿的罪名,而且如何界定操作空間挺大。
半夜十二點半,岳峰吹燈躺到炕上迷迷瞪瞪睡了過去。
這一覺睡得極不安穩,中間醒了幾次,各種光怪陸離的夢哪跟哪都不挨著,說到底,岳峰這家伙心理承受能力還是有限,生怕面前好好的日子,再出點幺蛾子過叉劈了。
…………
第二天一早,局里留置室內,孫師傅迷迷瞪瞪醒了酒兒。
看到完全陌生的環境,孫師傅有些傻眼了,這是咋回事兒?記憶里是在家里跟朋友喝酒吃肉呢,咋還一覺起來啥都想不起來了。
這邊吆喝醒了值班的帽子叔叔,隨后進行了例行的訊問,清醒了的孫師傅將大概的經過提了一嘴,將自己摘了出來。
岳峰跟王建國的預判非常準,平日里就是一點點的私交,孫師傅不可能也沒有那個動機去給岳峰保守秘密,簡單一詢問,就把昨天幫岳峰拉肉下山的事情給說了出來。
負責做記錄的帽子叔叔將得到的情況給隊長進行了上報,隨后就沒了后續動靜。
人家幫忙拉個活兒,既沒有額外牟利,也沒有明知故犯,問清楚之后,當即派車送回了家,后續不了了之沒了下文。
昨天發現細節的小唐跟小王倆人有些意外,不知道隊長葫蘆里賣的什么藥,但是隊長不讓繼續跟進,這條線索只能暫時擱置沒了下文。
體制內的活兒不同位置有不同的考量,這兩個隊員倒也沒有過分的追究。
只不過在同事跟前兒吃飯的時候私下里嘀咕了幾句而已,事情就算過去了,該去蹲坑執勤,繼續執勤,別的一切好像都沒變。
不過這個年代,各種規范還不是那么嚴格,什么保密條例啥的,還停留在很原始的階段。
發現疑似老虎的事兒,被另一個同事聽去,很快消息就傳到了喬三爺的耳朵里。
第二天的中午,孫師傅正在單位小車班辦公室里待命呢,喬三爺坐著自己的大卡車浩浩蕩蕩進了林場。
好似來之前做過功課似的,喬三兒直接來到了小車班辦公室,點名要找孫師傅。
“您是?找我有事兒啊?”孫師傅并不認識喬三兒,面對這陌生的面孔有些迷惑。
“孫師傅是吧?昨天局里應該跟您了解了一些情況,現在有點事兒需要繼續跟您核實一下!”
喬三兒還算客氣,掏出香煙散了一圈,隨后自己點上。
“該說的,我都說過了,你們是干嘛的啊?我也不認識你,你是哪個單位的?”
孫師傅看著面前的人面色不善,又沒穿制服,所以下意識有些警惕。
“我叫喬牧舟,賞臉的喊一聲喬三爺!放心,我不耽誤您多長時間,問幾句話我就走!
咱們外面說話吧,請!”
說話的同時,喬三兒旁邊的老紀跟王宇飛倆人就一人拽著孫師傅一根胳膊,直接將他從辦公室架了出來,徑直來到了辦公室外面的角落里。
幾分鐘之后,喬三兒親自問到了具體的信息,就這么堂而皇之的帶人上了車。
“三爺,咋辦?咱們直接去家里找人?”身材高大的王宇飛夯聲夯氣的問道。
喬三兒瞇著眼睛道:“老虎十有**是被那個叫岳峰的小比崽子給悄咪咪的打回家了?興安村不聲不響這是出了個能人呀!走,咱們去會會他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