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小濤的詢問,岳峰端起桌上的水杯灌了一口水下去,這才慢條斯理的笑著搖了搖頭。
“連釅豆黃是啥意思都不知道,能是什么高手!可能確實玩了幾十年的鷹,但對這一行的學(xué)問,只能算懂點皮毛而已,差得遠呢!”
小濤得到正確答案之后頓時有些上火,憤憤不平道:“釅豆黃到底是啥意思啊?
既然他說的不對,那你剛才聽完還對他那么客氣,直接懟他多好。
訓(xùn)個跳拳還在那裝起來了,不知道的還以為多高深的技術(shù)呢!”
岳峰解釋道:“釅豆黃是比豆黃色深半個號,但是又比紅鷹羽色淺半個號的鷹!
說起來其實跟普通豆黃色的鷹是一個亞種,只不過是身體素質(zhì)略強一些的個體!
之前我不是跟你說過么,鷹的本事跟能耐,都在身上明明白白的寫著呢!
在窩里食物充足,吃得好發(fā)育好的鷹,羽毛質(zhì)量會更好一些,從外表上看,顏色相對也會比同類略深一點!
釅豆黃顏色的鷹,本事一般比普通豆黃鷹要略強一些,具體還要看其他骨架身形頭臉等!”
聽到岳峰這么一解釋,小濤恍然大悟點點頭繼續(xù)問道:“剛才那只大鷹,連普通豆黃色都有些淡呢!這老小子吹牛逼你咋不戳穿他!”
岳峰咧嘴一笑:“咱們連對方姓甚名誰都不知道,戳穿他有啥意義呢?
不管他是真傻還是假傻,讓傻逼繼續(xù)傻下去,總好過告訴他真相是啥!
就算你告訴他正確答案,對方也不見得會認可的,到時候反而容易得罪了他,又是一堆口水戰(zhàn)浪費時間跟心情!
再說了,咱們出門在外,沒有利益沖突的情況下,干嘛要跟別人交惡。
中午吃飯那會兒軍哥不是說了,這倆人是他領(lǐng)導(dǎo)的什么親戚,萬一人家門子硬,咱們再出言不遜得罪了,犯不上!!”
換成別人,在耳朵旁邊講這些長篇大論大道理,小濤還真不見得能耐著性子聽完。
但是岳峰不一樣,小濤這個家伙那么混不吝的性子,在岳峰旁邊,讓干嘛干嘛,給他說其中的道理,也能很虛心的聽著,并且很當回事兒的往心里撿。
老話說鹵水點豆腐一物降一物,用在岳峰跟小濤的日常相處上,也非常貼切。
“你要這么說,好像確實沒必要戳穿他!
還有剛才他說一天能逮兩麻袋跳貓跟野雞,肯定也是吹牛逼吧?
去年冬天下了雪,我用咱家那只鐵背紅大鷹上山放鷹,一天下來也只逮了二十多只兔子野雞啥的而已!”
岳峰撇撇嘴:“別說鐵背紅了,就算是咱們獵隊的大黑鷹,獵物排著隊等著它逮,兩麻袋的獵物也能把鷹累死!
這爺倆就是個夯貨,本事不見得傳下來幾分,吹牛逼的毛病肯定是遺傳了!”
“哈哈哈哈,你這么說我不跟你犟嘴!!”小濤頓時咧嘴笑了起來。
哥倆在招待所里躺著閑聊休息了一會兒,五點多的時候,軍哥開著車從外面回來了。
從車上取下兩個裝雞的籠子,里面大大小小塞了十幾只瓦灰色的鴿子。
聽到動靜,岳峰跟小濤迎了出來。
“這么快就買回來了!”
葉建軍:“咋樣,夠用不?不夠用我再去找人買!人家賣鴿子的說這玩意兒白天不是太好捉,費了不少勁搞到這些,再用的話,最好是晚上過去!”
岳峰點點頭,隨手從籠子里取出一只鴿子來看了看肚皮底下又塞了回去。
看完岳峰心中暗道:“軍哥做事兒就是霸道呀,這鴿子肚皮底下的毛都是半脫的狀態(tài),一看就是在窩里趴窩孵蛋的鴿子,這都被買回來了!”
“夠用,運氣好的話,折損少,用不了這么多!”
“那就行!休息咋樣了,待會兒帶你們?nèi)コ酝盹垼砩蠜]啥事兒了,我能陪你們喝點!”
岳峰咧嘴一笑:“嘿嘿,去后面小廣場蹓跶一圈,看到你說的那倆訓(xùn)鷹高手了!
閑聊了會兒,又回來躺了會兒,等晚上睡一覺就啥毛病都沒了!”
“那倆人你感覺水平咋樣?”聽到岳峰提到訓(xùn)鷹高手,葉建軍立馬來了興致。
“聽真話還是假話?”
“當然是真話了,跟我賣關(guān)子,小心我收拾你昂!”
岳峰笑著說道:“真話就是挺能裝逼,但是訓(xùn)鷹玩鷹的本事,挺一般的。
我估摸著,大概就跟小濤差不多水平吧!”
“行,那我就有數(shù)了!既然他們沒啥真東西,那這回喊你們來,就算請對了!
最開始,我們領(lǐng)導(dǎo)對這個訓(xùn)鷹驅(qū)鳥的項目其實挺不屑一顧的,人家美國佬都在用,他偏偏挺抵觸!
你跟小濤多上點心,爭取通過評估驗收,往后我就能在單位這邊正大光明的擺弄鷹了!”
“就為這個啊?”
岳峰聽完多少有點無語,葉大少的追求也太過樸實無華了些,不太像他的作風呀。
“不全是,如果這個項目能通過驗收,那我就能把主管方向轉(zhuǎn)移到驅(qū)鳥隊領(lǐng)導(dǎo)這個職務(wù)方向上面來。
這玩意兒清閑,時間多,到了冬天我業(yè)務(wù)忙的時候,四處出去溜達也方便!
你們不知道,我家里老爺子管的可嚴了,還得在這邊掛職,還得擺弄點皮毛啥的維護點關(guān)系人脈,我容易么我!”
越說,軍哥越委屈,畢竟也只是比岳峰大不了幾歲的年紀,再老成穩(wěn)重能穩(wěn)重到啥地步。
現(xiàn)在屋里都是自己人,借著機會吐吐苦水也就可以理解了。
談完了正事兒,哥仨在屋里又吹了會兒牛逼,到了晚飯時間,軍哥帶著岳峰哥倆又來到了餐廳。
相比午飯四菜一湯空軍灶,晚上這頓飯吃的就更舒服了。
也不知道軍哥跟后廚那邊咋安排的,飛龍湯、鹿唇、細鱗魚、個頭更大的對蝦等滿滿一桌子的硬菜。
飛龍湯這玩意兒岳峰不算稀罕,秋冬打圍,幾乎每天都跟它打交道,家里基本上也沒斷過溜,隔三差五饞了就做一次。
鹿唇就頗有說法了,犴達罕的嘴唇,這可是正兒八經(jīng)的山珍之一,地位跟熊掌不相上下甚至還略高一籌。
再說這細鱗魚,哪怕在當時也絕對算得上河鮮了,蒜瓣肉,肉質(zhì)勁道,廚子做的也好吃,比家常做法有不錯的提升。
這些山珍河鮮也就罷了,當對蝦上桌的時候,小濤再次被震驚到了。
啥叫對蝦,就是一斤稱一對兩只的蝦。
一只半斤重,想想個頭得多大。比中午吃的海蝦又大了兩個號。
小濤這個土鱉跟著岳峰出來,可算是長了大見識了。
相比之下,見識過后世物質(zhì)充裕年代的岳峰,表現(xiàn)的倒是蠻淡定的,吃飯時候的沉穩(wěn)狀態(tài)讓葉建軍頗為意外。
有話則長,無話則短,晚上哥仨干了一斤半高度白酒,回招待所宿舍又喝了會兒茶,軍哥跟小哥倆就各自分開了,明天一早就出發(fā),逮鷹去。
等葉建軍走了,岳峰拿著他帶來的紙質(zhì)地圖研究了起來。
松江主河道、鷹屯、洄灣平原濕地、機場駐地、周圍地勢略高的山頭兒等地方,好似電子版地圖似的,在岳峰的腦海中慢慢的完善浮現(xiàn)起來。
經(jīng)過一番研究,岳峰心中有了初步的計劃,跟小濤哥倆打水洗了腳丫子,隨后就各自上被窩,拉燈休息。
另一邊,距離岳峰住的招待所不遠的另一排招待所宿舍里,燈火通明。
訓(xùn)鷹‘高手’李文哲,正蹲在床邊的椅子上,架著鷹照燈花呢。
照燈花也就是熬鷹,想要訓(xùn)大鷹的話,熬鷹屬于必須要走的流程,這架普通豆黃大鷹從下網(wǎng)到現(xiàn)在,已經(jīng)熬了七天了。
看到這可能有人會疑惑,之前岳峰熬大鷹的時候,熬七天過去,鷹早就能跳拳甚至溜子都喊十米遠了,為啥這個李文哲,擺弄一架普普通通的豆黃鷹,一周了鷹卻還那么生。
這里就不得不說了,核心技巧就那么多,影響結(jié)果的,好多時候都是其中的細節(jié)。
李文哲雖然喜歡吹牛逼,但確實擺弄鷹的年頭不短了,當初跟著他爸學(xué)訓(xùn)鷹的時候,就學(xué)了個一知半解,根本就沒有把手藝學(xué)透。
這熬鷹期間,晚上照燈花,白天也是不能偷懶的。
最好的策略是白天去架著大鷹闖臉,晝夜不停,人歇鷹不歇,早些年某些訓(xùn)鷹的狠人,更是單人架鷹,鷹不出活,不下胳膊。
而李文哲呢,白天架鷹闖臉的強度,明顯低于正常水平。
晚上確實沒偷懶,但白天闖臉不當回事兒,偶爾懶得出去,就在家里甚至屋里坐著椅子架著鷹。
這一個小細節(jié),就導(dǎo)致同樣一架鷹,經(jīng)李文哲的手訓(xùn)出來鷹的時間進度,要比其他人至少慢兩到三天。
闖臉闖不透,鷹干活兒就會滑頭,只能通過更狠的摳膘(降低出獵體重)來尋求平衡。
出獵倒是也能勉強出獵,但是這樣訓(xùn)出來的鷹體力儲備差,實戰(zhàn)發(fā)揮出來的能力要打明顯的折扣。
就這么一個小細節(jié),就讓李文哲的訓(xùn)鷹手藝,只能馬馬虎虎算個二流。
岳峰開玩笑說他水平都不如小濤,這可一點沒吹牛逼,單論訓(xùn)鷹各個環(huán)節(jié)的手法要點,小濤跟著岳峰耳濡目染學(xué)到的本事,都比李文哲這個訓(xùn)鷹‘高手’要強不少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