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穿萬穿,馬屁不穿,趙大山在岳峰跟前兒確實說過他的這個朋友有個外號叫活地圖。
但至于只有他行,其他人都差點意思這種話,肯定是沒說過的。
不過這不重要,求人自然要有求人的姿態,恭惟人的便宜話說幾句又沒啥成本,岳峰又不是真的愣頭青,肯定是要撿對方愛聽的說。
“嗯呢!我師傅以前教我拖狗的時候,就提到過,他在鐵城這邊有個好兄弟。
正好趕上有個進山的事兒,第一時間就想到您了!
按照輩分,我該喊您一聲吳大爺!”岳峰姿態很低的規矩說道。
“瞧你小子,歲數不大,倒是挺機靈!
趙老倔不是要跟他婆娘死也死山上嗎?怎么會收了徒弟,現在他在哪落腳,人過的咋樣?”
老吳對岳峰的馬屁頗為受用,耐著性子詢問起趙大爺的近況來。
岳峰據實回答道:“我師父去年冬天,帶著紅狗子巡山,意外被一頭大爪子撲了,狗幫都被老虎給禍禍了,他受了重傷但撿了一條命!
正好我們上山給他送物資碰上了,就給他拉到山下醫院救治。
等治好了外傷,我就跟他商量,讓他在我家留下,我給他養老,然后他就答應了!
我們一起合伙把那頭大爪子宰了,幫他報了仇,然后老爺子就踏踏實實在我家過的年!
等開了春兒,我在林場那邊一片靠近柴積道的全伐林區選了個地方蓋的養殖場,養點原麝、紫貂梅花鹿啥的,我師傅現在在山上養殖場待著呢!!”
在正事兒上,岳峰是一點水分都沒摻,原原本本的將最近這一年時間的近況都告訴了吳爺。
“遇到大爪子撿了條命?還有去年豐城那頭下山的老虎,最后是被你帶人打死了??”
吳克己聽完這番話微微瞇起了眼睛。
去年冬天豐城那邊老虎下山傷人的事兒他是有所耳聞的,但是他聽到的版本,跟市面上傳的版本有不小的出入。
岳峰點點頭“嗯呢!我帶人打死的!
為了搶這頭老虎,可費了不少勁,喬三爺歸攏了人,然后……最后我們……”
岳峰將其中的關鍵點挑緊要的提了一嘴,尤其是如何考量,如何投食圈地方跟蹤獵物等都提了一遍。
“聽你這么一說,還真是趙老倔的手筆!!
行,既然你是他徒弟找到我門上來了,說說吧,去圣女湖真實目的是干嘛,跟官衣兒的人又是啥關系?
如果你能讓我信服,那這一趟,老頭子接了!”
得,吳爺戒心還挺重。
剛才岳峰明明提過一次動機訴求了,但是對方根本就不信。
“剛才我說的,一個字兒都沒騙您!
我們打算去圣女湖,就是為了找醫書古籍上記載的金線雪蛤,給我朋友家的孩子救命用!
王家血脈幾代單傳,好不容易有了血脈,卻早產體弱,這事兒對普通人來說可能不值當的,但是對他家來說,這是一件大事兒!
我這個朋友家里關系有點特殊,他父親在燕京那邊軍隊系統工作,這外面的解放大卡車,就是他幫忙協調的,還派了兩個好手過來協助!”
岳峰又詳細些的重復了一遍。
“這么說,你屬于跟娃的父親有交情,接了人家的委托,然后幫忙進山找藥?”
“對!他這個孩子,也是我幫他打鹿,用一個方子泡酒升陽備孕才懷上的!
對方承我的情,才愿意拉我一把認我這個朋友!
也不怕您笑話,我家里農村出身,無權無勢,唯獨會點訓鷹打獵放山的手藝,能抱上京城的大腿,自然是不愿意放棄機會的!”
吳爺性格頗為謹慎,面對岳峰的解釋,似乎每一條可疑的地方都要問出個結果來才行。
岳峰知道這些老輩兒人做事兒的顧慮,所以也沒有避諱,大大方方的解釋,反而更省事兒。
聽完岳峰的解釋,吳爺點點頭:“那望月蛙的傳說我倒是也聽說過,但從來沒聽說誰見過實物!
圣女湖距離鐵城這邊可不近,從城區外面算,接近兩百公里的山路!
你們沒有高海拔生活的經驗,需要準備的物資可不少!”
聽到望月蛙三個字兒,岳峰心底微微一動。
甭管叫金線雪蛤,還是望月蛙,應該都是一個東西。
吳大爺既然也聽過類似的傳說,那去找到這玩意兒的可能性,無形中又大了一分。
“我們這邊提前張羅籌備了一部分進山的物資,具體情況我還沒去跟那邊對接來了鐵城,先來您家里拜訪了!
您如果愿意幫這個忙,那用大卡車拉著您,咱們去看看準備的物資合用不合用唄,有啥缺漏的,讓人抓緊時間去籌備!”
“行,等我換件衣服,跟你去看看準備的物件兒!!你這個忙,我幫了!!”
“哎哎,好!”岳峰聽到對方松了口,懸著的心立馬放松下來。
趙大爺是有面子呀,盤問歸盤問,但問明白緣由之后,老朋友是真給力,來之前趙大爺就說了提他名兒肯定能幫忙,還真答應了。
很快,吳爺進了隔壁屋換了衣服,等從里面出來的時候,居家的棉服已經換成了進山的貼身短打的利索裝扮。
頭頂一件火紅色的狐貍皮帽子,上身一件外面灰白色棉布,里面襯了黑色紫貂皮的夾襖,腳上穿著一雙不知名皮毛縫制的加絨筒靴,靴子口接近到膝蓋高度,幾次抽拉之后,就猶如纏腿似的裹得緊緊地。
原本吳爺體型削瘦,身材也不高大,但穿上這身衣服之后,羸弱的氣質消失的無影無蹤。
這么一身行頭,只是站在那里,山林老客的感覺就出來了。
這樣的款式,岳峰還是第一回見,就比如那雙靴子,哪怕走在幾十公分厚的雪地里,雪都灌不到鞋子里面去。
“走吧,先去看看準備進山物資,回頭我再回來收拾自己貼身的行李!”
“好的!”
就這么,岳峰跟吳爺出了門。
岳峰帶著吳爺走到卡車跟前兒沖著副駕駛上坐的馬亮說道:“馬亮,你下來把副駕駛的位置讓給吳爺坐,你坐我的摩托車!”
“是!”馬亮應了一聲,立馬跳下車來。
吳爺也不矯情,身手矯健的扶著扶手上了副駕駛座位,沖著岳峰擺擺手,示意他前面帶路。
岳峰載著馬亮在前面,朝著鐵城某物資儲備庫的位置開了過去。
物資儲備庫距離吳爺住處也不算太遠,前后只用了不到二十分鐘車程而已。
等到了地方,岳峰下車去跟守衛交涉,很快對方一個隊長級的兵哥領著岳峰等人,來到了物資儲備庫大院里。
院子里,靠近南墻根一側的位置,三匹目測看起來狀態還不錯的馬正拴在那里,地上不少馬屎蛋兒,應該栓在這里一兩天時間了。
在栓馬的旁邊棚子里,堆著幾個箱子,外加一部分軍綠色的大包。
岳峰只是簡單檢查打開物資堆兒掃了幾眼,壓縮干糧,罐頭、藥品、防身器械、帳篷,睡袋、照明器具等東西,基本跟王虎提到的物資都齊全了。
“吳大爺,這是給咱們準備的進山物資,這三匹馬也都算上!您看看,還有啥遺漏的沒?”岳峰很謙遜的說道。
吳克己點點頭沒說話,沒有看地上的物資,而是先朝著拴著的三匹馬走去。
這三匹馬,其中兩匹比較常見的棗紅馬,另外還有一匹周身黑色,四蹄踏雪的黑馬,馬匹目測都挺壯碩的,應該經過特意的挑選。
吳大爺走到馬匹跟前兒這里看看,那邊摸摸,拴著的馬感受到了陌生人的氣息,微微有點按耐不住嘶鳴起來。
吳大爺看了一圈,又摸了摸黑馬的馬頭,在馬張嘴的時候,很自然的掃了幾眼馬的牙齒。
“這兩匹棗紅馬可以用,這匹四蹄踏雪黑馬不行,這馬歲數有點大了,雖說老馬識途,但去圣女湖海拔躍升太高,它體力不好,有可能掉鏈子耽誤事兒!”吳大爺很淡定的說道。
“嗯吶,接著協調溝通更換!您再看看其他物資,有沒有遺落的,或者不合用的!”岳峰應了一聲,繼續讓老爺子查看。
吳大爺倒背著手,又挨個細致的檢查了一遍其他物資。
“這些基礎物資,都夠用!再準備至少五捆繩子,十斤高度白酒,三把冰鎬、另外,信號彈信號槍、上品野生黃芪半斤!再準備幾個軍用望遠鏡!”
“額,別的物資我都知道用處,這野生黃芪是干嘛用呀!”岳峰好奇的詢問道。
“野生黃芪燒水喝,可以緩解高山反應!咱們在到達圣女湖下面的山根地底下,至少要呆兩天的時間逐步適應海拔變化,要不然容易出問題!”
“行,您說的這些我都記下來了!時間有些緊,據說那個金線雪蛤只在十五十六兩天夜間出現!
咱們從出發到目的地,大概要幾天呀?”岳峰繼續問道。
“來得及!按照我的路線,全速趕路,最多三到四天就能趕到!
先去準備吧,進深山不是過家家,馬虎不得!
其他幾樣別的東西,我手里有,你們就不用管了!”
“那行!”
岳峰應了一聲,將剛才提到的東西都記錄下來,交給了跟他對接的那個隊長兵哥。
短暫電話溝通過后,兵哥給出了答案,將所有物資準備完畢,最快也要明天。
別的都好準備,但能進深山的優秀馬匹,需要從外面調過來,當天肯定是來不及了。
這下,岳峰也不糾結了,老爺子說不耽誤時間,那就耐心等著唄。
一行人在軍用招待所里臨時住下。
而看完了物資儲備以及載具的吳大爺,打了個招呼回到自己家,在東屋偏房門口招呼一聲,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小伙開門走了出來。
吳大爺在小伙耳邊耳語幾句,對方連連點頭,隨后很快就騎著一輛自行車出了門,直奔興安村村后的山上養殖場。
吳克己當了一輩子參把頭,刀口舔血幾起幾落都沒翻車,靠的就是做事兒從來都是雙保險乃至三保險。
岳峰的回答在他那里過了關,但是從來謹慎的活地圖吳克己還是不放心。
這不,故意挑了個不是毛病的毛病,將行程多耽誤一天,安排人去找山上的趙大山核實情況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