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情有點忐忑的岳峰,放棄從后門進林場去食堂吃飯的計劃,一擰油門換了個方向,朝著那只大鳥飛走的方向追了上去。
找鷹這活兒,最怕的就是完全沒有頭緒。
現(xiàn)在意外發(fā)現(xiàn)了這只大鳥的蹤跡,岳峰就像是抓到了關鍵點似的,必須要先落實一下再說。
就這么,岳峰騎著摩托車在林間柴積道上拐了好幾個彎兒,耐心的繞了小一個小時的功夫,總算又看到了剛才那只被木材落地聲音嚇跑的大鳥。
靠近到大概六七十米的距離,岳峰裝做沒有發(fā)現(xiàn)對方的樣子,用眼角余光看清了大鳥落在樹杈上的模樣。
短,粗,軀體輪廓極為粗壯,批著一身枯黃顏色的羽毛,碩大的腦袋,兩顆跟頭顱輪廓有點失去比例的大眼睛。
還真特么的是一只成年的雕梟。
岳峰在看清這只大貓頭鷹的瞬間,就只覺得火氣從小腹直沖頭頂腦瓜皮。
草他媽的,好好的井水不犯河水,你敢禍害老子家的鷹。
下一秒,岳峰肩膀一抖,56半就端在了手里,打開保險上膛,抬手就要開槍。
這只大家伙在岳峰瞇著眼睛觀察的時候已經(jīng)有了些許的提防,看到他端槍抬胳膊瞬間,立馬振翅起飛。
下一秒岳峰的槍聲響起,這只雕梟也飛離開了落腳的樹杈位置。
沒打中。
咕咕咕,咕~咕咕
被槍聲驚到了的雕梟咕咕叫了幾聲,很快穿越山林樹梢的區(qū)域,消失在了岳峰面前。
此刻岳峰心底有點小緊張。
雕梟跟蒼鷹屬于生態(tài)位高度重迭的競爭關系,地盤里遇到彼此肯定是會干仗甚至不死不休的。
林場周邊遇到它了,那奶鷹子失蹤九成九跟它就有直接的關系。
如果是白天的話,蒼鷹能看得清,雕梟就算跟它干仗,多半也占不到便宜,就算打不贏還能逃跑呢。
但是昨天晚上,奶鷹子在山林子里過的夜(假設還活著),夜間可就玄乎了,只要落腳點被雕梟認上,那奶鷹子幾乎沒有活命的機會。
罷罷罷!先去周圍找找痕跡再說!
岳峰找了個不礙事的位置鎖好摩托車,然后步行朝著第一次發(fā)現(xiàn)雕梟起飛的林場外圍圍墻邊附近溜達著找了過去。
騎著摩托車找鷹,靠吹口哨確定鷹在不在周圍相對比較寬泛,遺骸之類的東西大概率是看不到的。
岳峰想法很簡單,他自己先落實落實,如果奶鷹子真遇害了,那就悄咪咪的壓在心底別吱聲,就告訴老爺子可能鷹飛遠了找不回來了。拿著槍給兇手宰了這事兒就算完結(jié)了。
如果確定不了奶鷹子遇害,那就多下點功夫擴大搜索范圍,總要把鷹找到才行。
帶著這樣的目的,岳峰步行繞著林場周邊幾乎轉(zhuǎn)了幾個大圈,所有適合雕梟落腳棲身的區(qū)域,岳峰幾乎都轉(zhuǎn)了一遍。
這次的步行搜索,也不算沒有成果,一天尋找下來,岳峰發(fā)現(xiàn)了兩個雕梟就餐的‘案發(fā)現(xiàn)場’。
其中一個是野雞被吃剩下的殘骸,另外一個,是一只野兔,被雕梟啃的只剩下零碎的兔皮。
另外,在林場倉庫后面墻腳的位置,岳峰發(fā)現(xiàn)了許多雕梟吐出來的毛軸食團,從食團的數(shù)量來看,這只雕梟應該在周圍活動至少個把星期了。
中午飯岳峰都沒來得及吃,等搜索完畢察覺到肚子餓的時候,天色已經(jīng)微微變黑,林場白班兒的工人都快要下班了。
岳峰繞了一圈騎上摩托車,然后在林場門口門衛(wèi)室里烤著火耐心等了一會兒,老爺子跟其他工人下班出了單位門口。
“咋樣?有發(fā)現(xiàn)嗎?”
岳磊見到兒子第一反應就是詢問白天搜索找鷹的發(fā)現(xiàn)。
岳峰點點頭,指了指偏斗兒上收攏起來的遺骸跟食團。
“在林場后面露天倉庫墻腳那邊,發(fā)現(xiàn)了一只恨狐的蹤跡,這是我找到的進食遺骸跟吐出來的毛軸食團兒!”
“啥玩意兒?林場這邊真有恨狐??”
岳磊聽到這個消息臉色就有點難看,難道自己的鷹真被恨狐給禍害了。
“壞消息是真有恨狐,好消息是,我在你們護林隊小廣場院墻外面周圍林子溜達遍了。
您說的奶鷹子喜歡落腳的地方,都沒有發(fā)現(xiàn)尸體!
爸,天快黑了,咱們回吧!明天我再來找一天!”
老爺子情緒很低落,但也沒有辦法,上了摩托車的后座,然后爺倆騎著摩托車下山回家。
到現(xiàn)在為止,一切還都算是比較正常。
鷹沒找到,但是發(fā)現(xiàn)了可疑的痕跡,大致給鷹丟了的事兒有了個定性跟尋找方向。
直到,晚上七點半,一家人在吃過了晚飯之后,房后不遠的鄰居家老宅子墻頭上,傳來了一聲突兀的heng ~hu~~。
正躺在炕沿上聽收音機的岳峰,一骨碌就從炕上爬了起來。
還真倒反天罡了,白天開了一槍沒打中的那只雕梟,這是追到家里來了?
夜貓子這玩意兒,在東北可不招人待見,岳峰雖然不迷信,但也知道這玩意兒多少有那么點神神叨叨。
說它記仇也好,報復也罷,總之有那么點能力,從林場距離興安村這么遠弄呢,竟然能跟到家里來。
岳峰立馬就要從門后摘槍出門打,不等槍摘下來呢,蹲在隼臺上的大黑鷹,聽到恨狐在晚上的叫聲之后,立馬反應非常激烈的展開翅膀渾身羽毛蓬松,呈現(xiàn)防御姿態(tài)。
嘎嘎嘎嘎!
看到大黑鷹應激了,岳峰連忙安撫:“好了好了,不怕,有我呢!”
岳峰連續(xù)摸了好幾把鷹的后背,但是大黑鷹根本不買賬。
扣著帽子的腦袋不停的左右微微點動,好似在確定剛才恨狐叫時候所處方位似的。
這也就罷了,在外面又叫了一聲之后,大黑鷹開始低頭,用爪子撓自己的帽子。
岳峰親手做的鷹帽尺寸很合身,大黑鷹平日里是不抵觸扣帽子的,用爪子撓帽子更是從來沒有過。
區(qū)區(qū)一個帽子而已,真想往下抓,哪有抓不下來的道理,岳峰又沒有打死結(jié)。
這不,很快大黑鷹就將自己的帽子給摘了下來。
自己摘了帽子的大黑鷹,好似一只上了性的斗雞似的,頭上羽毛都立了起來,不停的朝著窗戶外面的夜空使勁。
“看啥看,外面天都黑了,你還能看清雜滴!”
岳峰抬手摸了摸大黑鷹的胸脯,想要讓這個家伙安靜些。
大黑鷹輕輕的叨了岳峰手指一下,然后作勢又要往外沖。
那意思就好像在說,別攔著我,讓我出去似的。
“我擦!帶著你去一趟圣女湖,你還漲了本事了?”
岳峰對這種不受控的表現(xiàn)有點抵觸。
大黑鷹抬頭看了岳峰一眼,還是死死地盯著窗戶外面。
岳峰見狀,直接將拴鷹的五尺從隼臺解開。
“走,帶你出去看看,出了屋你就是個瞎子,還較上真了!!”
岳峰帶著手套直接把鷹架上,將五尺在手上纏結(jié)實,架著鷹就出了屋。
岳峰想法很簡單,到了黑暗環(huán)境里,大黑鷹失去視力肯定就消停了。
矛隼是六邊形戰(zhàn)士不假,但術業(yè)有專攻,它一個日行性猛禽跟雕梟這種夜行性的猛禽在天黑之后對抗,這不是送菜嘛。
岳峰架著鷹推開屋門來到了院子里,原本想著鷹看不見看了能安穩(wěn)些,但是到了黑暗環(huán)境里,他突然發(fā)現(xiàn)個問題。
大黑鷹的眼睛,在朦朧的月色籠罩下,竟然像狗子或者其他野獸似的,發(fā)著光。
“咦???”
岳峰輕咦一聲,只覺得頭皮發(fā)炸。
下一秒,他沖著屋里老爸那屋喊道:“爸,媽,你們睡了沒?”
“還沒,大晚上的你不睡覺在院里咋呼啥呢!”
“您起來,把我屋里的小白矛架出來唄!咱家大黑鷹跟往常不太一樣!!”
聽到兒子提到家里的兩只寶貝獵鷹,岳磊心底有點不想動彈,但還是披上衣服進了西邊岳峰屋,將另一只老老實實的小白矛給架了出來。
“鷹咋了?”岳磊問道。
岳峰指了指大黑鷹的眼睛,說道:“您看大黑鷹的眼睛,在院子里天黑的情況下,竟然發(fā)著光!
我可以確定,之前大黑鷹晚上是睜眼瞎,眼睛不發(fā)光的!
您把小白矛的帽子摘了看一眼,他倆是一個品種,對比一下!!”
聽到兒子這么說,岳磊立馬將小白矛的帽子摘了下來。
確實,沒有對比還沒有概念,小白矛的眼睛跟以前一樣,在沒有光的院子里,睜眼瞎一個,看不清周圍的情況,蹲在岳磊手臂上一動不動。
再看旁邊的大黑鷹,這家伙眼睛放光,而且不停的沖著剛才雕梟叫的方向使勁。
岳峰幾次調(diào)轉(zhuǎn)站位方向,它都很快調(diào)整站立姿勢,保持眼睛看向那邊的姿態(tài)。
“大黑鷹看的那邊,好像有東西!”岳磊端詳了幾眼非常確定的說道。
岳峰撓撓頭:“剛才我在屋里,聽到幾聲恨狐的叫聲!
白天在林場沖著那恨狐開了一槍沒打到,這玩意兒不會跟到咱們家里來了吧?”
“草!那還墨跡啥,有這恨狐在,咱們家里拴著的鷹,都得被它禍害了!
等我進屋拿槍去,出去崩了這逼養(yǎng)的!”
岳磊聽到恨狐跟到家里來了,顧不上大黑鷹眼睛看不看得見了,轉(zhuǎn)身就要進屋拿槍。
“您先別激動,家里的鷹不是在鷹棚就是在屋里,恨狐叫也沒卵用,威脅不到家里的鷹。
咱們先研究研究,這大黑鷹咋有夜間視力的呀?在圣女湖的時候,晚上還不這樣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