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天上午,被動員起來進山挖坑干活兒的村民們,按照昨天王宴聲的安排,繼續給沒完工的陷井挖土干活兒。
大早上的天剛亮沒多會兒,村民們就坐著解放大卡車浩浩蕩蕩的進了山。
昨天已經干過一整天了,所以大家精神都放松了許多,相熟的村民打打鬧鬧,開著玩笑在坑底干活兒。
前面也提到過,在這個季節,想要用洋鎬鐵鍬之類的工具挖坑,難度非常大,凍硬了的土層洋鎬掄下去只有一個白點,根本就刨不動。
想要加快挖坑效率,必須要在坑底下生火。
要想生火,就必須要搜集樹枝柴火。
昨天坑邊周圍比較近的枯樹枝啥的已經搜刮的差不多了,坑還沒挖完呢,柴火不能缺,只能安排人去更遠些的位置收集。
昨天王宴聲給大家安排活兒的時候,就提醒過注意安全不要單獨行動的事兒。
但是昨天啥事兒沒有,村民們就慢慢的放松了警惕。
在靠近一處跳石塘的那個陷阱坑位置,三個村民按照小組長的指派,去周圍收集點火的木頭。
“你們倆去南邊山梁子陽坡?那我去東邊轉轉,那邊應該有死掉的松樹,我砍幾棵回來應該就夠了!”村民甲手里拿著手斧沖同伴說道。
村民乙有點遲疑道:“孫書記跟王把頭說不能單獨行動呢!你跟我們一起去南邊吧?爬一道山梁子而已,也不遠!”
“大白天的,還能被老虎叼走?。磕銈內ツ銈兊?,我就在跳石塘底下不走遠,肯定沒事兒!”
“那行吧,你小心啊!”
“放心!”
簡單寒暄幾句,村民甲拎著小手斧就朝著昨天觀察過的枯死松樹位置走去。
在松樹林里,一頭黑虎懶洋洋的側躺在冰天雪地里,突然間耳朵微微動了動,立馬從側躺狀態,起身調整成了正面趴臥狀。
按道理說,冰天雪地的環境里,一頭顏色漆黑如墨的老虎非常顯眼才對。
但是這頭黑虎往地上一趴,好似柔若無骨似的,身形跟深色的樹干等幾乎融為一色,根本就不起眼兒。
擅自行動的倒霉蛋村民甲哼著小曲兒往前走呢,感覺到有點尿意,隨手解開褲腰帶就放了個水兒。
這邊打了個激靈,還沒提褲腰帶呢,只覺得身后一陣腥風襲來,好似被人用大鐵鉗子掐住了后脖頸似的,直接被偷襲的黑虎人立起來一把按倒在地。
說起來,這個哥們兒也是命不該絕,黑虎第一時間想要叼他的脖頸要害,但這個村民穿著一件老羊皮襖,搭配著狗皮做的帽子。
黑虎一口沒有咬結實,而是叼到了羊皮襖的領子上。
驚慌的村民手里拿著小手斧呢,被偷襲的瞬間,條件反射般的拿著小手斧胡亂的掄,恰好敲了黑虎一下。
這山牲口極為謹慎,一擊沒得手,還挨了小手斧一下攻擊,立馬放棄獵殺,扭頭就朝著遠處山林逃跑。
在鬼門關走了一圈兒的村民甲看著老虎逃跑的背影,嚇得腿兒都軟了。
足足過了五秒鐘之后,他才帶著哭腔的喊道:“臥槽,救命?。∮欣匣ⅲ。。 ?/p>
跳石塘挖坑的位置,距離這個村民被偷襲的地方最多不到兩百米,聽到有人大聲求救,眾人立馬拿著洋鎬鐵鍬等工具就趕了過來。
村民甲尿了自己一棉褲,扶著樹干都站不穩,徹底被嚇麻了。
很快,帶隊的小組長按照約定點燃了報信兒的炮仗,聽到信號動靜的王宴聲帶著獵隊眾人,最快速度趕了過來。
……
另一邊,岳峰帶著小濤跟孝武哥仨,今天沒有跟王宴聲以及錢學剛的獵隊隊員們一起行動。
這些人當面的時候,看著跟岳峰挺客氣的,但是背后里并不覺得是一路人。
岳峰早上帶著哥倆過來的時候,他們獵隊已經兵分兩路提前上了山,根本就沒留人等著岳峰他們。
不等正好,岳峰本身也不指望能沾他們多少光,昨晚上周圍的地圖環境已經初步了解差不多了,只需要親自來山上到相關的地形轉悠一圈就行。
岳峰他們哥仨騎著摩托車三輪侉子進了山,按照昨天進山的路線停在了停車的位置,隨后步行朝著山林前進。
今天來的主要目標,就是為了去閻王崴子轉一圈兒。
哥幾個在山里都能輕松的確認方向,還帶著鷹跟頭狗以及三條56半,并不怕老虎可能的偷襲。
“哥,你說這黑老虎,如果被咱們碰上了,它會不會轉身就跑?。俊?/p>
小濤肩頭背著槍,手里還拎著一把剛打造好的獵叉,隨口的問道。
岳峰笑呵呵的看了小濤一眼。
“老虎的聽力可比咱們要強多了,它如果不想露面,以咱們的速度可碰不上它!怎么,你有點緊張???”
小濤揮舞了下手里的獵叉笑著說道:“緊張倒是不緊張,就是要求活捉,可供咱們發揮的地方太少了!
如果生死不論就好了,直接讓蒼龍跟著蹤跡追上去,到時候狹路相逢勇者勝,它只要敢不跑,咱們幾槍就給老虎蹦死!”
“拉倒吧那是老虎,不是狍子野豬!
現在嘚瑟無所謂,待會兒去了閻王崴子你可小心點,別不留神踩空,掉到雪窩子底下去了!”孝武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這邊哥仨牽著狗子,正不緊不慢的往前走呢,岳峰突然停下腳步。
“停,面前三點鐘方向!好像有幾頭狍子!”
岳峰一邊從肩頭往下摘槍,一邊壓低嗓子說道。
小濤跟孝武哥倆一聽,也顧不上斗嘴了,立馬摘槍開保險,搜索岳峰說的狍子。
在靠近正西的方向上,大概不到兩百米的位置確實有幾頭狍子在陽坡的半腰上采食樹枝。
兩者的相對關系與山風方向接近平行,所以狍子沒發現幾個人。
狍子對岳峰哥仨來說,可算不上啥稀罕獵物,但進山碰上了,能打一下總不會舍棄機會。
哪怕幾人對狍子肉需求不多,但還有獵犬跟熊呢,打回去就不用讓服務員幫忙準備下水了。
“我鎖上了,左邊第一頭!”
“我右側第一頭!”
“我打中間的!三個數一起開槍!
3、2、1摟火!!”
岳峰一聲令下,三把56半幾乎同時開槍,朝著遠處的狍子就扣動了扳機。
再看那四頭狍子組成的一個小群,在槍聲響起的瞬間,左側一頭直接跳了個高就摔倒在地。
右側第一頭,腳邊跳起雪花飛沫沒有打中,尾巴的心形白毛外翻,朝著遠處倉皇逃竄。
至于中間岳峰鎖定的那兩頭,一頭被子彈穿胸而過跑了沒幾步就被放倒在地。
等岳峰再去調整槍口位置找下一只的時候,很機警的小狍子竟然從半腰幾個縱躍跳到了溝底。眨眼間的功夫脫離了槍手的視線。
槍聲就是命令,天上一直跟隨著的大黑鷹跟小白矛,第一時間就俯沖了下來,朝著逃跑的兩頭狍子追蹤而去。
小濤沒打中嚇跑的那頭狍子鉆進了林子里,后續幾次補槍都沒有打中,林子密集,鷹也落不下去,只能去追在溝底逃跑的另一頭狍子。
這頭當年春天生的小家伙,沒跑出多遠,就被小白矛俯沖下來照著后腰踢了一腳。
小狍子奔跑中失去平衡,還沒等重新站穩爬起來呢,大黑鷹勢大力沉的又一腳補刀而來,直接踹在了耳朵后方的后腦位置。
這一腳踢到了要害,小狍子直接一頭悶在了雪殼子里,耳朵流血,眼看活不成了。
“草了!我剛才一槍打低了一點點!”小濤忍不住懊惱道。
“嘿嘿,我的打中了!”
“我的也打中了!”
岳峰跟孝武哥倆嘿嘿一樂,端著槍就往前面追。
一直拴著繩子的蒼龍,聽到槍響之后,更是極為興奮,狗鏈子都繃直了,岳峰愣是不撒手。
狗子看到鉆到林子深處的那只狍子,恨不得掙脫繩子繼續追,被岳峰照著腦門兒敲了一下。
“你給我老老實實兒的!不許追!”
好嘛,狗子頓時不敢嘚瑟了,乖乖的跟著主人先去打掃戰場。
四只狍子的小隊,兩槍打死兩只,鷹又踢死一只小狍子,只跑掉了一只個頭中等的青年狍子。
非要追的話,大概率也有機會把那頭幸運兒再給留下,但岳峰知道今天上山主要目的并不是打狍子,再追下去多逮一只狍子,沒啥大意義。
于是,岳峰吹了幾聲口哨,將又升空的黑白兩只獵鷹,都喊了回來。
給獵物開膛放血,然后切下新鮮的內臟喂給鷹跟狗子。
一通忙活下來,三頭狍子的內臟,剩下的全都沒要,掛到了樹上祭拜山神。
哥仨用包里的繩子,一人拴住一只狍子的后腿兒,就這么拖著扣了內臟的狍子繼續前進。
另外一邊,聽到一連串槍響的錢學剛跟王宴聲,幾乎齊刷刷的扭頭看向槍響的方向。
“老錢,怎么回事兒?誰開的槍?”王宴聲面色凝重的問道。
錢學剛回答道:“應該是豐城來的那幾個年輕把頭的吧?今天他們沒跟隊,自由活動的!”
“干活的村民差點被老虎拖走了,他們還有閑情逸致打獵呢!心真大!”絡腮胡子劉姓中年獵人忍不住吐槽了一句。
王宴聲眼神里有點凝重,沉思幾秒說道:“老劉,你帶著三個兄弟,牽上狗子,去找找小岳把頭他們!
告訴他們,剛才有村民被老虎襲擊的事兒,讓他們注意點!”
“如果他們不回來呢?”
“提醒到了就行,不回來也不強求!”
“好!”
王宴聲繼續說道:“其他人,也別閑著,沿著老虎留下的腳印,繼續追尋逃跑的蹤跡!看看它朝著什么方向跑了!
這家伙太狡猾了,咱們獵人有提防了沒有機會,竟然把主意打到干活兒的村民身上去了!”
“王把頭,我帶著人去追!”錢學剛說道。
“行,注意安全!”
……
另一邊,岳峰哥仨,拖著打到的狍子,沿著既定的方向,朝著閻王崴子前進。
連續翻過了兩道山梁子之后,很快一大片面積非常大的峽谷出現在面前。
這峽谷間兩道山梁子之間的距離,比前面幾道山梁子至少寬了兩倍以上。
放眼望去,陰坡一側下面,粉雕玉琢,宛若平地一般。
“下面應該就是閻王崴子了!小濤你把獵叉給我,我下去試試看!”岳峰招呼道。
“要不然,我來?。俊毙龁柕馈?/p>
“不用,栓一根繩子在我腰上,如果踩空了你們就拉我!”
“好!”
岳峰拿一根繩子拴在腰上,然后小心翼翼的沿著陰坡一側下了山梁子。
往前走幾步,就用獵叉小心的探路試試。
起初還算平穩,只有三四十公分的正常雪殼子厚度。
等到了臨近溝底平面兩米左右位置的時候,把獵叉往下一探,兩米長的獵叉桿兒竟然差點沒了頂。
岳峰沒有試探雪殼子的承載力,橫著挪動位置換了個方向,再次進行了測試。
下面的積雪深度從一米半到兩米不等,因為沒有什么動物或者人類活動那個,雪殼子保持的相對比較完整。
岳峰俯身下去,用手扒開表面的雪殼子,大概觀察了一圈兒,對陰坡化雪的狀態,有了初步的了解。
情況比預期還要稍微樂觀一些,雪殼子表面看沒啥情況,但是扒開看,已經能看到原本片狀的結構,經過升溫化凍又冷凝之后的粉末狀不規則雪粒子。
只要溫度再上升回暖幾天,雪殼子會進一步融化,陷老虎的日子指日可待。
“走吧,拉我上去,咱們回了!”岳峰招呼道。
很快,小濤跟孝武哥倆拉著繩子將岳峰拉到了上面。
“咋樣啊峰哥?趙大爺跟吳大爺他們研究的那個招兒能行不?”小濤好奇問道。
“應該問題不大,雪殼子下面的雪沫子,已經明顯疏松了不少,再升溫幾天,肯定會開化!”
“還有**天的時間,夠嗎?”孝武也問道。
“應該能夠,底下已經開化了,咱們再換個方向,去沒踩點的另一片山場子轉轉!”
“好!”
幾個人換了個方向,拖著打的狍子,沿著另一處陌生的山塘,直奔而去。
另一邊,劉把頭帶著幾個小伙伴,全副武裝的沿著方向追了過來。
很快,他們就找到了槍獵狍子的第一現場。
看到三具還沒凍硬的狍子內臟整套下水大部分腸子肚子啥的幾乎沒動就掛到了樹上,劉把頭忍不住心底感嘆。
這幾個年輕獵人,槍法倒是不錯,但這也太浪費了吧?下水都不要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