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巷日常[八零] 12 剃光頭

“大驚小怪。”蘇亞梅瞥了一眼蘇三嫂，一副不屑的樣子，“就是幾只小虱子。我女兒在鄉(xiāng)下住那么久，不像你們是城里人，從小生活在城里，不長虱子。你們精貴！”

“……”蘇三嫂努力平復(fù)自己的情緒，“你們都已經(jīng)回城了，頭上的虱子還是得抓一抓，處理一下。去了學(xué)校，她是上幼兒園，還是上一年級？不管是上哪個年級，頭上有虱子，那些虱子很容易跑到別的同學(xué)的身上。”

蘇三嫂盡力讓蘇亞梅感覺她不是嫌棄衛(wèi)姍姍，衛(wèi)姍姍還小，他們也都來到城里。那就應(yīng)該想想以后在城里的生活，而不是在鄉(xiāng)下的生活。

“家里有白酒嗎？”蘇亞梅道，“度數(shù)高一點的，還有剪刀，我給她剪一剪頭發(fā)。”

衛(wèi)姍姍的頭發(fā)有點長，長頭發(fā)不容易打理，現(xiàn)在又是夏天，蘇亞梅想著還是把衛(wèi)姍姍的頭發(fā)剪短一點，虱子也能少一點。

“有的，有的。”蘇三嫂道，“爸有時候喝兩口白酒。”

蘇三嫂去把白酒拿過來，還有半瓶，“夠嗎？”

“要是不夠呢？”蘇亞梅道。

“不夠的話，我就去買。”蘇三嫂道，這點錢不能說省，一定得處理好衛(wèi)姍姍頭發(fā)上的虱子。

蘇雪晴準(zhǔn)備回去學(xué)校了，她看到了蘇亞梅往衛(wèi)姍姍的頭上倒白酒。蘇亞梅打算多給衛(wèi)姍姍的頭抹一些白酒，再用毛巾包著一下，等那些虱子暈頭轉(zhuǎn)向了，再處理。

蘇亞梅心里清楚蘇三嫂說的沒有錯，蘇家人跟衛(wèi)姍姍是親戚，他們的容忍度會更好，而學(xué)校里的那些學(xué)生就不一定了。就怕那些學(xué)生的頭上也沾染了虱子，有家長說衛(wèi)姍姍的不是，那就十分不好。

“是要回去了吧。”蘇母連忙把蘇雪晴拽到旁邊，他們昨天不知道衛(wèi)姍姍的頭上有那么多虱子，而現(xiàn)在，他們知道衛(wèi)姍姍的頭上有很多虱子，自然就不能讓蘇雪晴靠近衛(wèi)姍姍。

那些虱子很會咬人的，還會繁殖，別說幾只虱子，就是一只虱子，頭上就會癢癢的，有很多點紅紅的。

蘇雪晴住在學(xué)校宿舍，自然不能把這些虱子沾去。

蘇母拽著蘇雪晴出門，蘇亞梅瞧見了她媽的舉動。蘇亞梅認(rèn)為這些人全部都是在嫌棄她，她要是她沒有下鄉(xiāng)，她待在城里，她的女兒頭上也沒有這么多虱子。

“剪短頭發(fā)也沒有什么用，干脆剃光頭得了！”蘇亞梅故意提高音量。

蘇雪晴想要回頭看一眼，被蘇母拉住往學(xué)校的方向走。

“你甭管，那是她的親閨女，她要給親閨女剪什么樣的頭發(fā)，那都成。”蘇母道，“頭發(fā)，又不是不能長出來。”

“這……”蘇雪晴不知道該說什么好。

“長了那么多虱子，頭發(fā)留著……也不是不行。”蘇母道，“就是還有可能有虱子。光頭，可能會被同學(xué)說幾句，頭上有虱子，會得罪更多同學(xué)。”

“……”蘇雪晴不得不承認(rèn)蘇母說的話很對。

“你呢，最近也不要跟姍姍靠得太近，先讓你大姐把姍姍頭上的虱子也弄了。”蘇母道，“你有沒有覺得頭皮發(fā)癢，有沒有虱子跑到你的頭上？”

“暫且沒有。”蘇雪晴道，“我買把篦子梳一梳。”

“嗯，行。”蘇母點頭，“你大姐這邊，姍姍這邊，都不用擔(dān)心。”

“爸能給大姐大姐夫找到工作嗎？”蘇雪晴問。

“兩個人都找到工作，那不可能。”蘇母道，“你爸算是技術(shù)工，工資還行，也不可能把工作讓給你大姐夫。只能想辦法給他找一份臨時工，他從鄉(xiāng)下來，也沒有什么本事。你爸剛剛問他，他說了不會木匠的活，也不會其他技術(shù)上的活，就是會種地，種稻子種蔬菜瓜果……城里哪里有地給他種……”

蘇母忍不住嘆氣，衛(wèi)大山也就是就是力氣大一點。

“還有，你大姐跟你大姐夫給孩子取名也不大用心，爸爸叫‘山’，女兒也叫‘姍’。”蘇母道。

“這也沒有什么，不一樣的字。”蘇雪晴道，“他們的本地方言叫這兩個字可能聲音不一樣。不只是他們，其他人，也有這樣取名的。”

“也是。”蘇母道，“這倒也不是什么大問題。就是……光光是力氣大，多少人都有力氣的，就是找不到活。”

蘇母送蘇雪晴去學(xué)校，她走在路上說了一些事情，主要還是擔(dān)心蘇父不好給蘇亞梅夫妻找到工作。

“有的廠子都不要那么多人了。”蘇母無奈，“我們的廠子，基本都是招收技校出來的，還有……”

蘇母巴拉巴拉說了不少話，她就是憂愁。

“你呢，主要是好好學(xué)習(xí)，不用擔(dān)心這些事情。我不跟你說這些話，你也能從外面聽到。”蘇母道，“這些事情不是多重要的，就是……家里麻煩事情多，你這些天多待在學(xué)校，也不是不好。”

“您跟奶奶說一樣的話。”蘇雪晴緊緊地抓著手里的挎包。

“我們又不是嫌棄，你不是也看到了嗎？你大姐說話不中聽，事情多著呢。”蘇母道，“她可不管你無辜不無辜，她想要說你，她張嘴就說你，一點都不顧慮姐妹之情。”

蘇母想到蘇亞梅的那個態(tài)度，她心里就極為不舒服。有血緣關(guān)系的親媽都這么覺得了，更不要說沒有血緣關(guān)系的弟媳婦。蘇母都怕蘇亞梅跟蘇三嫂吵起來，蘇亞梅壓根就不懂得體諒家里其他人的難處，就知道她沒有工作她日子過得艱難。

蘇亞梅沒有等到蘇母早早回來，她干脆就拿著剪刀給衛(wèi)姍姍剪了非常短的頭發(fā)，剪了幾刀又不行，她把她爸的剃須刀找來，還真就給衛(wèi)姍姍剃了光頭。再然后，蘇亞梅又把她自己的頭發(fā)給剪短了，原本還長發(fā)及腰，現(xiàn)在就到了耳朵下面。

為了省錢，蘇亞梅沒有去外面理發(fā)店剪頭發(fā)，而是自己剪一剪，又讓衛(wèi)大山幫著她剪一下。蘇亞梅的頭發(fā)里也有幾只虱子，剪了頭發(fā)，再處理一下虱子會好很多。

就連衛(wèi)大山都讓蘇亞梅給剃了一個光頭，等蘇母回來的時候，蘇母就看到衛(wèi)大山和衛(wèi)姍姍父女兩個人都是光頭。

“這……這……”蘇母跟蘇雪晴在路上走得慢一點，聊了一會兒，蘇母回來的時候倒是走得快一點，她沒有想到等她回來了，卻是看到這一幕。

在路上，蘇母遇到鄰居，鄰居跟蘇母打招呼，蘇母都沒有在外面多待。蘇母看到兩顆光頭，心猛地一跳。

“你們不是覺得虱子多嗎？”蘇亞梅道，“要不是我還要找工作不好剃光頭，我也剃了。”

蘇亞梅有那么一刻想要也剃光頭，可她下不去手，終究還是舍不得自己的頭發(fā)。蘇亞梅把頭發(fā)剪了比較長的長度下來，她想等一會兒還能把頭發(fā)賣了，多少賺一些錢。

“……”蘇母看看衛(wèi)姍姍，一個小女孩剃了光頭，不大好看。

“天氣熱，凍不著她。”蘇亞梅道，“就是冬天，都還能給她戴一頂帽子。”

蘇亞梅不覺得自己這樣的舉動有多不好，她這還不是為了一大家子考慮嗎？

“行吧，行吧，都已經(jīng)剃了，還能怎么樣？”蘇母道。

蘇亞梅的頭上還抱著毛巾，她剛剛把白酒抹到頭上，得等一段時間才能用熱水洗一下。蘇母看到這一幕，她也知道大女兒的脾氣有多犟，大女兒還讓大女婿剃光頭，男人剃光頭倒是沒有什么，光頭就光頭吧。

蘇三嫂待在房間里，她覺得蘇亞梅是一個狠人，為了留下來，蘇亞梅就給她自己的丈夫跟女兒剃了光頭，蘇亞梅自己及腰的頭發(fā)也變得就到耳朵下邊邊的長度。

狠，實在是太狠了！

不知道的人還以為是蘇家人逼迫蘇亞梅剃光頭，蘇三嫂心里沒有多舒服。

這么強勢的一個大姑姐，蘇三嫂想要是公公沒有給大姐大姐夫找一份工作，大姑姐后面不可能輕易搬出去，大姑姐他們一定會賴在家里。

蘇三嫂又不好去找娘家人，要是她娘家人參與進來，這一件事情只會變得更亂，還是得靠蘇家人自己處理好事情。

客廳里，蘇亞梅看向一旁的衛(wèi)大山。

“你去洗洗衣服，多揉幾下，也別太用力。”蘇亞梅道，“我們就那么幾身破衣服，衣服破了，縫補一下倒是沒有關(guān)系。要是去工作的話，總不能穿著那么多補丁的衣服去。”

衛(wèi)大山點點頭，他就去洗衣服了。

蘇母看到衛(wèi)大山那么聽蘇亞梅的話，心想衛(wèi)大山也不是沒有可取之處的。

“他沒文化，沒工作，還得靠爸給他找一份工作。”蘇亞梅明白，她跟丈夫，最好是丈夫能有工作，自己在家里還能帶帶孩子，她最好也是得找一份工作，孩子到時候上下學(xué)，實在不行的話，就讓蘇老太太和蘇三嫂幫著接送一下孩子。

蘇亞梅知道這附近有幼兒園也有小學(xué)，她打算讓女兒直接上小學(xué)，本身歲數(shù)也差不多了。上幼兒園還得多花一年的錢，倒不如直接上一年級。

“送小妹回去學(xué)校了？她那么大的人，還要你們接送？”蘇亞梅道，“不是說他們大學(xué)就在隔壁街嗎？走路，不到二十分鐘就到了吧。”

蘇亞梅走過去過那個大學(xué)，她也曾幻想自己讀大學(xué)，幻想自己能過上美好的無憂無慮的生活。她可以坐在大樹下的草坪看看詩詞，陽光透過樹葉撒在身上，溫暖而有詩意。

可現(xiàn)實沒有那么多溫暖和詩意，有的就是一地雞毛。

“擔(dān)心她在路上遇見危險？”蘇亞梅道，“這附近的人不都該很熟悉她嗎？都是街坊鄰居的。”

“你少說你小妹幾句。”蘇母道，“她長得好看，先前還被混混堵過，也就是街道的人看到了，把人給趕走了。天色晚了，送她回去，也沒什么，要不是……”

“要不是我們回城了，小妹也不用你們送，她可以住在家里，是不是？”蘇亞梅道。

“收拾你的虱子。”蘇母懶得去跟蘇亞梅說話，她跟蘇亞梅說話，蘇亞梅的嘴巴就跟長刺了一樣。

“當(dāng)然得收拾虱子，不收拾虱子，你們就得收拾我了。”蘇亞梅道。

隔壁的許如蕓站在后院，她看了隔壁好幾下，就差搬一塊石頭，踩在石頭上看，“媽，你們手頭有多少錢？我打算去做生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