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生了這個突然情況,沈新也顧不上布布,連忙抱著他下山。
樂園門口,陳超的SUV疾馳停下,招呼沈新上車。
他知道沈新跟楊慧霞打了不短的交道,這才選擇帶上沈新。
“陳隊,到底啥情況啊?”
不是說去看兒子了嘛,怎么還弄到挾持上了。
陳超一邊開車一邊道:“是她奶奶報的警,上午倆老人要下地干活,然后前腳剛走,后腳楊慧霞就去家里了。”
“可能楊慧霞一直守著呢,就想單獨見孩子。”
“然后不知道發生了什么,應該是楊慧霞想把孩子帶走,結果孩子不愿意跟她走,鬧騰起來,這才被鄰居發現。”
“鄰居給倆老人打的電話,他們這才回來,然后又大吵了一通。最后楊慧霞把兒子關在房間里,自己從廚房抄了把菜刀,揚言不讓她帶兒子走,她就要自殺。”
“這才報了警。”
沈新暗罵勾錦蘭。
感覺爺爺朱振元還是通情達理的,就這個公婆,真的是跟兒媳婦杠上了。
鬧騰到竟然要報警,說楊慧霞挾持人質。
那可是她唯一的兒子,是她被羊頂傷了腰,兒子發燒了,大半夜的抱著兒子走好遠去打車,渾然不顧忌自己的兒子。
很快,兩人趕到了湖塘鎮。
朱振元這一排房子的巷子口,已經圍滿了鄰居,指指點點。
湖塘鎮派出所的同事也在場,正在勸說勾錦蘭。
但根本勸不住。
屋內緊閉,勾錦蘭就在門口,叉著腰,指著屋內破口大罵。
罵的特別臟,一些老輩兒人的方言都出來了。
朱振元就在旁邊墻根蹲著,默默抽煙。
“陳隊。”
現場一個中年民警迎了上來,叫周小元。
總共就來了兩臺車,三個同事。
說是挾持,其實就是鬧矛盾,也不至于勞師動眾。
陳超問道:“孩子和楊慧霞在哪兒?”
周小元一指二樓。
勾錦蘭在罵,里面的楊慧霞也在罵。
這時,二樓臥室陽臺的推拉窗打開,楊慧霞端著一盆水,直接潑了下來。
澆了勾錦蘭一身。
潑中了之后,楊慧霞得意的哈哈大笑。
“你個瘋婆子,不要臉的玩意兒!”
勾錦蘭氣得一屁股坐在地上,捶胸搗足般的大罵。
又開始嚎,嚷嚷著兒子眼睛瞎了,怎么就看上了這么一個瘋婆子。
“陳隊,把老太婆弄走吧,這樣不行的。”沈新道。
這場面多難看啊。
萬一再把楊慧霞刺激個好歹,別做出什么傻事兒來。
陳超點頭。
周小元等人上前,想把人弄走。
沒用。
勾錦蘭往地上一躺,抓起鐮刀就橫在了自己脖子上,嚷嚷道:“她不是要死嘛,那我也死,反正我早就不想活了,你們要是敢過來,我就死給你們看。”
嚇得周小云三人立馬不敢靠近。
“死啊,有本事你就把自己脖子抹了,我他媽給你收尸!”
二樓楊慧霞還在刺激她,放聲大笑。
“楊慧霞!”
沈新上前,大聲道:“你到底想干嘛!”
楊慧霞被刺激的狀態明顯不對,喊道:“我也不知道我要干嘛,我老公死了,我兒子不認我這個媽,你說我活著還有什么意思。”
她手抓著窗臺,神情恍惚。
“別,楊慧霞,你冷靜點兒。”沈新急忙擺手制止。
地上躺著的勾錦蘭大喊:“你跳,有本事你就跳下來。”
“你閉嘴!”
沈新大喊一聲,狠狠瞪了她一眼。
她愣了下,直接嚎了起來。
“朱宇辰,你干嘛呢!”沈新沖二樓大喊。
很快,朱宇辰探出腦袋。
“快,把你媽勸下來。”
朱宇辰卻搖頭:“警察叔叔,我不跟我媽走,她說要帶我離開南江,我不愿意。”
沈新拿眼瞪他:“你先讓你媽下來。”
這小子倔脾氣也上來了,嚷道:“反正我就不走。”
說完,腦袋縮了回去。
臭小子!
沈新暗罵一句,道:“楊大姐,我知道你心里委屈,孩子和你的誤解很深,但咱們好好說,說開了,他會理解你的。”
楊慧霞明顯已經崩潰了。
“沒用的。”她搖頭,道:“你們都說我殺了我老公,我沒有,我說了一百遍,沒人信我的,連我兒子都不相信我,那你說我還能怎么辦。”
她吸溜了一下鼻子,轉頭就進了屋子,再出來的時候,手里已經抓著一把菜刀。
“你們要把我逼死啊。”
她聲音凄涼,指著下面勾錦蘭道:“你不是要讓我給你兒子賠命嘛,好,我賠給他。”
“別!”
沈新急忙大喊,然后道:“楊慧霞,案子我們已經重啟調查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已經有了新的發現,有了線索,很快就會有結果的。楊慧霞,你難道不想知道你老公到底發生了什么嗎?”
都這個時候了,沈新也顧不上泄露案情進展了。
感覺楊慧霞這個狀態,真有可能當場抹脖子。
楊慧霞愣在了原地。
“你什么意思?”楊慧霞顫抖著問道。
陳超走過來,沉聲道:“楊慧霞,我是咱們亭陽分局刑偵大隊的副隊長,小沈說的沒錯,案子我們的確有了突破性的進展,有了新線索,可能很快就能調查清楚你老公的情況。”
“你把刀收起來,孩子在呢,他已經沒了爸爸,你總不能再讓他沒了媽媽吧。”
楊慧霞扭頭,應該是在看朱宇辰。
隱隱的,傳出朱宇辰的聲音:“媽,要不你先回去吧。”
“不行!”
楊慧霞還是搖頭,她掃了一眼遠處圍觀的鄰居,道:“我沒臉活了,你們得給我證明,告訴所有人,我沒有殺我老公。”
“不,你們不是找到線索了嘛,那你們去找兇手,你們把兇手找到,告訴我是誰,我就下去,不然我就死給你們看。”
沈新皺眉,這還說不通了。
見楊慧霞退了回去,沈新低聲問道:“陳隊,怎么弄啊,要不然沖進去。”
陳超微微搖頭,道:“算了,別再刺激她了,反正暫時我覺得局面還控制得住。”
沈新點頭。
傷害人質什么的,根本不可能。
楊慧霞要傷害也只會傷害自己。
陳超沖周小元招招手,讓他去聯系楊慧霞父母。
還有,把勾錦蘭弄走。
這老太婆太能挑事兒了。
勾錦蘭還撒潑不走。
“大爺,您別光看著啊。”沈新對朱振元道。
關鍵時刻,老頭子還真鎮得住場子的,上去一把奪過勾錦蘭手里的鐮刀,不耐煩的呵斥道:“你還嫌不夠丟人嘛。”
說完,拽著她就走。
陳超稍稍安心,又問道:“對了,你那猴子有戲嗎?”
沈新心說這事兒誰敢打包票。
“陳隊,這事兒只能盡量了。”
陳超點點頭,也不再多問。
接下來又磨了一通,好話說盡,還是沒用。
楊慧霞還認準了,說既然有線索,那就去抓兇手,什么時候兇手抓到了,她再下來。
朱宇辰這小子也犟,不說軟話也就罷了,還死活不出來。
他真要自己出來,估計楊慧霞也不會把他怎么樣。
但楊慧霞是已經放出狠話,反正她是活夠了,今天要死就要死在這屋子里。
下午她爸媽趕過來勸說也沒用。
中午楊慧霞愣是還給朱宇辰下了泡面。
弄的人哭笑不得,什么時候見過這樣的“挾持人質”。
中途陳超一直有問山上的進展。
依舊沒有任何發現。
沈新也不待了,索性回寵物樂園。
沒見到布布,問了楊道強他們,也沒人看見。
那估計又上山了。
沈新沿著小道上山,邊走邊喊布布的名字。
一直沒回應。
天也漸漸黑了下來。
趙天星發了消息,說山上不停,加班繼續找。
“布布,回家吃飯了!”
沈新打著手電,又喊了一嗓子。
停了一會兒,才聽見窸窸窣窣的聲音。
很快,樹葉搖動,黑暗中,一道影子落下,可不就是布布。
他沖沈新齜牙咧嘴,一通嗚嗚叫喚,然后撒腿就跑。
沈新心中一動,這家伙該不會是去找朱貴深了吧,立刻快步跟了上去。
他不走尋常路,沈新速度快不起來。
但不時的可以喊一聲。
就這么慢慢的爬上山頂,看方向,就是蓮花頂方向。
之前圈定的一百米范圍,是山坡到頂峰的距離,如果就海拔高度來說,可能也就下降個三四十米范圍。
而現在,沈新回看山腳下的萬家燈火,再看見蓮花頂方向星星點點的光亮,最后在距離山頂海拔大概一百五十米的位置停下。
布布就在前方,背對著自己,好像在四下張望,似乎在找尋什么。
他沒找到,急的原地直蹦。
四下跑開,但很快又轉了回來。
這一切反應,沈新都看在眼里,如果按照自己的推測,布布就是在按照記憶里朱貴深最后出現的位置去找他,那他最后就是在這里見到了朱貴深。
沈新打量周圍環境。
雜草叢生,坡度還算平緩。
感覺如果朱貴深從山頂滾下來,有可能在這邊停下。
沈新立刻給趙天星他們發消息,讓他們過來幫忙。
這邊離山頂已經不遠了,很快一幫人就趕到。
“沈新,猴子真起作用了?”
趙天星上來就問。
他們的出現,驚擾了布布,他爬上了旁邊的樹杈,定定的看著下方。
沈新點頭,指著周圍道:“就這一片,我感覺有戲。”
“那還說什么,干活兒。”
周忠義也不廢話,打起手電開始找細微的差別。
眾人轉悠了一圈兒,周忠義指著一處地方道:“沈新,要我猜就這兒,你看這方圓五米是平的,然后其他地方都有樹,有樹根,挖坑比較困難。”
“要我選,我就選這兒。”
他踩了踩腳下。
杜新凱傳授的辨別方法根本沒用。
所以只能猜。
就現在,周忠義也是憑感覺。
當周圍都有樹的時候,下意識的應該會選擇有空當的地方挖掘。
“那就挖吧。”
趙天星也不廢話,抄起鐵鍬就上手開挖。
圈了一個大概五六平米的范圍,九個人一起上手開挖。
這個速度還是很快的。
而且也不用全部挖掘出來,就定點挖。
一個大活人呢,就算縮成一團,也得有大半米長呢。
土質還算松軟,就這么挖了大半個小時,沈新都挖了六七十公分深。
就在這時,同事孫敬義突然停下,驚訝道:“我好像挖到了。”
眾人連忙湊了過來。
手電筒一照,就見下方快一米深的土坑里,露出了半截白骨。
一瞬間,沈新心情復雜到了極點。
高興找到了尸體。
傷心的是,朱貴深果然還是遇害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