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炮準備！”

“方位東偏北，距離五百步！”

“敵軍行動緩慢，陣中疑似有火炮！”

勇士營立刻忙碌起來，將史可法丟在一旁。

史可法心說，你不讓我出城，我上城頭總可以吧！

想到這里，他跟著勇士營的將士一起登上城頭，然后就看見一排小鋼炮。

這玩意只有胳膊粗細，短的出奇，說不好是炮還是銃。

再看城下，浩浩蕩蕩數千人，不知道是哪支兵馬。

這時候，他發現勇士營有人用望遠鏡觀瞧，這玩意也叫做西洋鏡，極其稀少，沒想到勇士營竟然裝備了不下十個。

趁著對方不注意，史可法走上前，問道：“能否看見是誰的兵馬？”

對方并沒有注意到他，回答道：“看到了，旗子上有個鄭字。”

史可法猛然醒悟，這些是鄭芝龍帶來的人！

“要小心，他們有火炮，威力不小！”

“有就有唄，我們還有秘密武器沒拿出來呢！”

史可法心里焦急，一把搶過望遠鏡，對準前方兵馬。

“哎呀，你干嘛？”

對方顯然沒料到，竟然有人搶自己的鏡子。

正準備搶回來，史可法說道：“我是兵部尚書，讓我看看！”

“你……好吧，你快些，看完還我！”

史可法盯著前方的叛軍，只見對方陣中緩緩退出二十門火炮。

而且，這些火炮非常奇怪，竟然現場組裝！

先將炮彈塞進炮膛，然后和炮管組裝在一起，繼續前行。

“兩百步，準備！”

耳邊傳來發號施令的聲音，史可法轉頭去看，城頭上一排排小鋼炮已經對準城下叛軍，有人手里捏著炮彈，卻不裝填。

兩種炮一看就不是一個檔次的，人家城下那種火炮，炮管很長，堪比洪武大炮，勇士營這些小鋼炮跟鬧著玩一樣。

“你們就拿著東西跟他們對轟？”

“閑雜人等，速速遠離！”

沒想到，換來一句呵斥，緊接著有人上前，把史可法推開。

史可法又說道：“我沒開玩笑，叛軍有大炮，很大的炮，好像是西洋人的佛朗機炮，射程遠大于……”

“放！”

一聲令下，只見勇士營的炮手直接把炮彈塞進去，然后扭過身去，捂住耳朵。

史可法更加不理解，放了炮彈，你也沒壓實啊，而且，沒人點火啊！

這些人究竟會不會……

轟！

轟！

轟！

一陣低沉的轟鳴聲響起，小鋼炮吐著火舌，炮彈呼嘯而出。

史可法滿臉驚愕，隨即反應過來，趕忙端起手中的望遠鏡，對準前方。

雙方距離大約三百步的距離，對方還在往前進，應該是射程不夠，沒想到，勇士營的小鋼炮先開火了。

轟隆！

轟隆！

炮彈精準砸在敵陣當中，然后爆炸開來！

史可法屏住呼吸，生怕錯過哪怕一個瞬間。

今日所見，簡直太不可思議了！

這種不起眼的小鋼炮，竟然能打三百步，而且威力巨大！

敵軍陣中的佛朗機炮被命中后，立刻四分五裂。

那些叛軍更加狼狽，一輪齊射就被炸死炸傷無數，遍地都是殘骸。

“準備，放！”

轟！

轟！

轟！

第二輪齊射打出去，對方陣中傷亡繼續擴大，二十門佛朗機炮被毀掉大半。

到了這個時候，終于有叛軍反應過來，將剩余的佛朗機炮對準城頭，點燃引線。

轟！

史可法清晰地看到對方炮口突出火舌，炮彈掠過天空，飛向城頭。

“小心！”

他趕忙喊叫起來，提醒勇士營躲避。

沒想到，身邊壓根沒人理會，所有人整齊劃一，繼續裝彈。

噗通！

史可法感覺到腳下傳來輕微的晃動，這才發現，剛剛敵軍的火炮打在城墻上，然后砸出一個坑。

“準備，放！”

勇士營繼續開火，小鋼炮呼嘯著，將炮彈射向敵陣。

轟隆！

轟隆！

第三輪齊射后，對方終于徹底崩潰。

史可法再次拿起望遠鏡，看到叛軍丟下死傷的同伴，沒命逃竄。

“調高角度，準備，放！”

轟隆！

轟隆！

第四輪齊射，炮彈砸在逃跑的叛軍陣中，爆炸開來。

史可法只覺得后背全是冷汗，勇士營實在是……太殘暴了！

怪不得人家不需要自己出城求援，原來是有底氣！

“我說尚書大人，鏡子可以還我了吧？”

史可法看的正興起，含糊道：“再看會，再看會……”

“你一個兵部尚書，連個西洋鏡都沒有嗎？”

“別說話，讓我再看一會……”

史可法貪婪地盯著眼前的一切，看著叛軍四散潰逃，然后被炸的哭爹喊娘。

當然了，這么遠的距離，只能看到畫面，聽不到聲音。

不過可以看的出，那些叛軍肯定只恨爹娘少生了兩條腿，沒命地狂奔。

戰斗很快結束，勇士營并沒有主動出擊，而是重新守在金川門。

史可法返回兵部衙門，看著唯唯諾諾的屬下，心中氣不打一處來。

“你們聽著，今日福王世子伙同錢謙益等人意圖謀反，勇士營在外面拼死殺敵，你們卻一個個躲起來，丟不丟人？從現在開始，所有人聽我號令，立刻走出大門，協助勇士營平叛！”

眾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誰也不肯動。

史可法更加生氣，說道：“你們不會打仗，還不會收拾戰場，安撫百姓嗎？”

眾人還是不說話，反正就是不動。

“好，好，我算看透了，誰也指望不上！”

史可法不再堅持，轉身前往最近的刑部，然而，剛進去沒多久，就碰了一鼻子灰出來。

他繼續往前走，來到戶部，然后是禮部、吏部……

所有部堂走了個遍，只召集到寥寥十幾個人，愿意跟著他出去幫忙。

史可法將這些人名記下，然后說道：“打仗有勇士營，不需要我們，但是我們總要做些力所能及的小事，你們分別前往應天府和各處縣衙，還有五城兵馬司衙門，拿著我的手書，召集衙役和差官，焚毀尸體，清理街道！”

眾人分頭散去，不多時，街面上開始出現衙役和差官，推著小車清理尸體。

緊接著，陸續有城中百姓出來幫忙，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么，但是，那些拿槍的士兵并沒有驚擾百姓，反倒是那些叛軍，最近幾日頻頻在城中招搖過市，吃飯不給錢，攤上的東西看上就拿，若有百姓上前理論，立刻換回一頓毒打，去官府告狀，也沒人敢管。

現在看到這些人慘死，百姓們這才出了一口惡氣。

有了百姓幫忙，清理尸體就快多了，到了晚上，所有死尸都已清理干凈。

城中街道煥然一新，被毀去的房屋和商鋪也開始修繕，大街上很快就恢復如常。

然而，六部官員們自始至終都沒有露面，似乎外面發生的一切，跟他們沒有關系。

史可法搖了搖頭，看來南京城的官場確實該整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