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就算了吧?那人說不定快來了,再耽誤下去容易出事。”其中一名檢疫官捂住眼睛。
她實在不想看這倆活寶在面前拉扯了。
而且兩個人都不像被感染的樣子,否則早就變成喪尸了,不可能這么有精神。
等的就是這句話!李昂默默點頭。
“那怎么行?”另外一名檢疫官指著李昂,“正因為大人快來了,我們才不能有半點疏忽,你怎么知道他不是便服檢查的?”
“大家搭把手,把那小姑娘拽下來。”
話音剛落,兩名檢疫官扯住諾亞的腳踝,開始把她往下拽。
“嗚!”諾亞一副不服輸的表情,樹袋熊般抱緊李昂。
加油啊諾亞!就看你了!
李昂在心中給她打氣。
可惜,雙拳難敵四手,諾亞還是被拽得一點點滑落。
李昂帶著齒痕的手掌逐漸暴露在空氣中,紫光燈正準備掃過來。
突然間,諾亞眼中閃過兇悍的光。
她一個飛撲,以獅虎般的氣勢咬住了李昂的手掌。
“痛!痛痛…要咬掉了!好痛!”
這下連李昂都希望她松口。
終于,諾亞被扯了下去。
檢疫官們看著李昂鮮血淋漓的手倒吸涼氣,幫忙包扎后還拍拍他的肩膀,一副“有這樣的妹妹真辛苦你了”的表情。
李昂默然無語。
這群白袍序列的家伙,人還怪好嘞。
五分鐘后,成功拿到暫住證的李昂和諾亞并肩走出車站。
“真是厲害,幫大忙了。”李昂拍拍諾亞的腦袋,“最后這招簡直太棒,你怎么想到的?”
“…靈機一動。”諾亞不情愿地用腦袋頂李昂的手。
“哼哼。”她鼓起腮幫子。
“怎么了?”李昂覺得有些好笑,他蹲下身。
“禮尚往來哦,燭光晚餐哦,了不起哦。”諾亞猛地站定,以發現真相般的氣勢指著李昂,“難不成你喜歡那種胸前有累贅的女人嗎!?”
“倒也談不上討厭…”
“你!你你!”諾亞指著李昂你了半天,也沒說出個所以然來。
“你就是欺負我沒有那種…”她頹然地低下頭。
“…諾亞。”李昂扶住她的肩膀,鄭重其事地看著諾亞的金色眸子。
“怎,怎么?良心發現了?”諾亞的目光有些閃躲。
“你果然是個笨蛋。”李昂拍拍她的腦殼,發出清脆的篤篤聲。
“…嗚!李昂就知道欺負我!再也不理你了!”
——
“李昂最好了!”
三個小時后,捧著一大堆小吃甜品的諾亞如是說。
“等下。”她突然停下腳步,盯著李昂看了一會兒,
“你不會在想‘這家伙真好哄’之類的吧?”
李昂搖頭。
“那就好。”諾亞放下心來,繼續愉快地吃著甜品。
這家伙真好哄啊。李昂在心里想著。
除此之外,他還在想的是…
鎂廳確實大。
不愧是全世界二十四個最大的避難所與中轉站之一。
如果從上往下看,會發現這座避難所呈現出了標準的幾何結構。
最外層的方尖碑是四邊形,內部的居住區則是八邊形。
簡單來講,是把正方形的四個角截去,再等比縮小留出夾層,作為停放列車的月臺與隧道。
居住區無數高塔聳立,交錯縱橫的街道幾乎填滿了人。
八個區各有偏重,B區是礦區,C區則多是工坊,甚至有列車等待出售。
李昂花三個小時,也僅僅是在剛進門的D區轉了兩圈,盡可能摸清物價如何。
“鎂片,鎂片。預防感染,保住小命,居家旅行不二之選,穿越荒原必備良藥。”
耳邊傳來叫賣聲。
這是李昂看到第三個兜售鎂片的了,說辭有點像大力丸。
聽的次數太多,讓李昂有點好奇。
他問了一句,發現價格稍貴,五塊錢一盒,一盒二十片。
不過也能承受。
于是花五毛錢從小販手里買到兩片,分給諾亞一片,扔進嘴里嚼嚼。
嗯…
以他這個資深感染者的視角來看,果然完全沒用。
味道倒是不錯,西瓜味的。
擠出了哄搶鎂片的人群,李昂繼續向前走。
在這期間,他看到了不少身穿各色列車長制服的人,在跟工坊主討價還價。
除此之外,還有沒錢買票,舉著牌子說自己什么都能干,要去某個地方的乘客。
李昂甚至沒看到乞丐,居民們雖說算不上衣著光鮮,卻也干凈整潔。
就算有入城費作為門檻,也會有傾家蕩產進入鎂廳,之后變成流浪漢的人才對。
有點奇怪,不過跟自己無關。
那個作為遺產的小工坊正處在C區和D區的交界處,距離他不遠。
李昂牽起諾亞,以免被人流沖散。
有了自己的工坊,就能提交申請,把火車開到這邊來。
之后進行維修,升級,尋找車廂,制造新部件,
順便研究一下怎么讓自己從序列九晉升到序列八。
一到鎂廳就下車了,李昂還沒來得及看面板。
這種收獲近在咫尺的感覺讓人心里癢癢的,
不過能夠腳踏實地,一步步朝著目標靠近,也確實令人安心。
“應該就是…這個,D區144號。”李昂擦了擦滿是灰塵的門鎖,從兜里掏出鑰匙。
那個遠房親戚死了很久了,這邊一直沒人料理,門鎖銹得不行。
“我來!”諾亞自告奮勇,躍躍欲試。
她用鑰匙擰了半天,最后氣急敗壞地伸出食指和拇指,瞄準門鎖。
“砰!”
齒輪徽記在眼中一閃而過,門鎖瞬間落地。
李昂挑起眉頭。
想想也是,同為機械造物,諾亞對付區區一把鎖頭,也算是大材小用了。
“能攔住我的鎖還沒出生呢。”諾亞驕傲地點頭。
就在李昂準備推門進入時,身后突然有人說話。
“行行好…您行行好…”
灰頭土臉的男人正弓著身子,對李昂不斷點頭。
是個乞丐。
李昂把諾亞護到身后,無奈地笑笑。
“我現在身無分文,比你還窮呢,朋友。”
“不過你可以進來喝口水,如果能幫我清理院子,我可以再給你些干糧。”
“你…你…”乞丐渾身發抖,他踉蹌著前撲兩步,試圖抓住李昂。
“你說謊!”乞丐歇斯底里地叫著。
嘭!
李昂沒給他這個機會,他微微側身,對方撞到門上,跌倒在地。
乞丐嘗試幾次沒能爬起,于是在地上邊打滾邊哀嚎。
“你是工坊主,又是列車長,怎么可能沒錢?!”
“該死的!你們這些該死的家伙!把我的窩棚拆了,讓我怎么活!”
果然…李昂嘆了口氣。
怪不得看不到乞丐,他們都被提前清理干凈了。
是因為那個所謂的大人物嗎?
乞丐的哭嚎引來了不少目光。
突然,另一陣噠噠噠的聲響讓所有人陷入沉寂。
李昂聽了出來,那是馬蹄聲。
馬這種東西,天啟日之后數量反而多了起來,備受寵愛。
汽車會拋錨,會耗盡燃油。
火車又太貴了,一般人坐不起。
在小型避難所之間進行短距離穿行,如果不怕死…騎馬絕對是不二之選。
它相對安靜,荒原上又不缺草,真被困住還可以宰殺吃肉,等待救援。
對富人來說,馬車和上個世紀一樣,成了身份與地位的象征。
八匹以高大威武聞名的純白色夏爾馬拖著沉重的銀色馬車,在人群的注目禮中緩緩前進。
看不到車廂里有什么,不過李昂能猜到,這就是檢疫官們口中的大人物。
馬車前方有衛兵開道,他們騎著黑色夸特馬,威風凜凜。
左右兩側同樣有護衛,他們應該是私人雇傭的,看起來沒那么紀律嚴明。
居民們大部分低著頭,也有人拼命揮手,做著各種奇怪的動作,試圖被馬車里的人看到。
乞丐仍舊在不斷哭鬧,在幾乎只有馬蹄聲的環境中愈發刺耳。
李昂依舊站在原地,仔細看著馬車右側那名護衛。
胡子拉碴,風衣套在起球的毛衣外面,正坐在馬上打瞌睡。
突然間,護衛抽動鼻翼,嘴唇不斷開合。
從口型能看出,他說的是…
“煙。”
看清他的臉后,李昂的表情一下子變得極為復雜,
他從口袋里掏出那半盒高檔香煙,在空氣中晃了晃。
男人像是嗅到氣味的獵犬,猛地將目光鎖定李昂。
對視的瞬間,兩個人先是震驚,隨即有點尷尬。
馬車的觀察窗被拉開,一雙灰綠色的眸子平靜地望向李昂。
李昂剛準備看回去,視線就被張三擋住了。
張三側過頭,似乎跟車廂里的人說了些什么。
緊接著,他對李昂打了幾個手勢。
今晚七點,我來找你。
——
工坊內。
李昂把一大箱廢料放在門邊,擦了擦汗。
乞丐不知道什么時候消失了。
不知道為什么…李昂覺得那家伙有些奇怪。
不過自己和諾亞身上的財物都沒損失,他也懶得去找了。
工坊比他想象中要大不少,該有的設備一應俱全,維修列車和諾亞都沒問題。
“大概就是這樣。”把張三的事簡單講了一遍,李昂回過頭。
諾亞正穿著圍裙,戴著頭巾,四處打掃灰塵。
“電流嗎…那應該是風暴序列的,我對他們不太熟悉。”她說。
“風暴序列,”李昂問,“一直在海上跑的那個?”
連通全球的軌道,讓火車即使在海面上也能自由穿行。
不過其他奇跡列車很少這么干,大概因為序列晉升不需要這個。
“是的,”諾亞拿起抹布,放在水龍頭下沖洗,又擰干,“誒…等等,海上也有喪尸嗎?”
“誰知道…可能有喪尸美人魚。”李昂又搬出兩箱廢棄零件。
“總之,當年獵殺機械師序列時,他們沒動手。”諾亞接著說,“畢竟強行融入其他序列的車廂,對這些漁民來說完全沒必要。”
“也可能是離得太遠了…誰知道呢,不能掉以輕心。”李昂揉了揉肩膀,繼續收拾。
距離晚上七點還有時間,他找出亂七八糟的文件后,申請已經提交完畢了。
趁早把工坊里的廢料清理出來,跟冷女孩號的殘骸一起賣出去。
李昂調查過了物價,粗略估算…
能賺個八萬多點。
可惜冷女孩號早就不成樣子了,高價值零件又都被李昂仔仔細細篩了一遍,
剩下的廢鐵能賣出這個價格,應該算意外之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