淑妃臉色大變,猛然起身。
春桃出事,她心底油然生出濃濃的不祥預(yù)感。
不行,她得在人被帶離之前攔下來。
一踏出主殿,迎面而來的正是江福盛與其身后被宮人扣押著的春棠。
對方見到淑妃,她驚恐慌張又淚流滿面道:“娘娘救救奴婢!奴婢是被冤枉的!”
淑妃冷著一張臉,眉尾飛揚(yáng),神情不悅道:“江公公好大的膽子,不打招呼就把本宮的人帶走,你眼里還有沒有本宮?”
面對她的質(zhì)問,江福盛笑呵呵道:“淑妃娘娘誤會(huì)了,奴才這不是來同您打個(gè)招呼?”
他回頭掃了眼,正色道:“春棠犯事,奴才奉命前來捉拿。”
“奴婢沒有!奴婢是被冤枉的,娘娘救救奴婢!”
春棠掙扎出聲,卻被死死按住,她只能乞求般望著淑妃,泣不成聲。
她真的不想死。
自己的人被這樣對待,淑妃心中積攢怒氣,強(qiáng)忍著問道:“江公公,這其中會(huì)不會(huì)有什么誤會(huì)?春棠乃本宮的貼身宮女,本宮對她再了解不過,她性子雖粗,卻恪守宮規(guī),絕不可能犯下大事。”
“若是些小打小鬧之事,還請公公高抬貴手,本宮自會(huì)責(zé)罰這丫頭。”
沒人不會(huì)犯錯(cuò),通常只要不是什么大事,沒有鬧到外面去,對于犯錯(cuò)的宮人都是由這個(gè)宮的主子處理。
聽到此話,江福盛笑意散去,“娘娘有所不知,這春棠犯的可是彌天大錯(cuò)。”
在淑妃不信的表情中,他板著臉高聲數(shù)落:“她私藏禁藥,涉嫌謀害皇妃,罪無可赦,人贓俱獲,奴才也是奉命行事,還望淑妃娘娘莫要為難奴才!”
“什、什么?”
淑妃一臉錯(cuò)愕。
他說得話每一個(gè)字她都聽得懂,怎么合在一起就聽不懂了呢?
什么謀害皇妃?什么私藏禁藥?
淑妃轉(zhuǎn)眸,看向春棠。
相比起方才的驚慌,此刻的春棠臉色煞白,目光躲閃。
淑妃心下咯噔,不安蔓延。
她艱難扯出一抹笑,對江福盛道:“還望公公解惑。”
江福盛:“娘娘有所不知,此宮女膽大包天,不僅給云主子下喜春散,還買通御前之人,使其擅離職守。”
“這宮女好大的本事,若非陛下安然無恙,否則這宮女千刀萬剮也不為過,就連娘娘您、以及三皇子、陸家,恐怕都要被其牽連,難得善終。”
這次能買通御前的人,那是不是意味著下次就能買通殺手來行刺天子?往深了追究,春棠做的事是不是淑妃授意?是不是陸家的意思?說是意圖謀反的也不為過。
聞言淑妃臉上血色盡失,這樣的道理不說她也明白。
可——
“喜春散?”
淑妃不可置信:“公公確定是喜春散?”
喜春散是什么東西,她自然清楚。
江福盛甩了甩手中拂塵,不大高興道:“娘娘是在質(zhì)疑奴才辦事的能力?經(jīng)過搜查這宮女將未銷毀的藥物藏于花盆底下,經(jīng)太醫(yī)院鑒定正是前朝禁藥喜春散。”
“當(dāng)然,奴才也不敢冤枉人,為春棠買藥的采買宮人已經(jīng)招供,說是當(dāng)日春棠給了他一錠銀子,囑托他暗中買了喜春散。”
聽到證據(jù)確鑿,春棠身體抖如篩糠,再無僥幸。
見狀淑妃還有什么不明白?
“你!你!”
她指著春棠,氣得渾身發(fā)抖,腳下不穩(wěn),只能被宮女?dāng)v扶著。
淑妃憤怒問她:“你為何要這么做?”
喜春散乃宮中禁藥,這是人人皆知的事情。蓋因其乃前朝妖妃命人所制,在鹿茸、虎鞭、狗骨中等制成壯陽藥中添了一味喜春草。
此草源于西域,乃烈性催情藥草,無色無味,與壯陽之物加在一起能發(fā)揮最大的藥性,只需一指甲蓋,便能使人陷入**,不論男女。
前朝妖妃郭氏便是因此而獲得盛寵,令昏君梁帝整日耽溺女色,流連郭氏的床榻,直到暴斃而亡,前朝覆滅。
本朝太宗立國以來,便將此物列為禁藥。私藏者,處極刑。
只是幾十年過去,此禁令早有松動(dòng),喜春散逐漸在民間暗中流通,成了不舉男子追捧的圣藥。
譬如某家常年流連花樓,用此藥后創(chuàng)下了一夜御七女的傳言。
只是沒有男子會(huì)承認(rèn)是喜春散的作用。
即便如此,淑妃也是知曉輕重的,從未想過使用這等禁藥。
她只是吩咐春棠去尋滋補(bǔ)藥物,添入云挽喝的酒中,再把人偷偷送去紫宸殿。
倒是**,她就不信兩人能把持住。
前幾日她還高興此事已成,結(jié)果轉(zhuǎn)眼便知春棠捅了簍子,淑妃頓感天塌了。
“奴婢也是為娘娘著想,奴婢想幫娘娘。”
陛下本就對云氏有意,此事過后定然會(huì)將人納入后宮,屆時(shí)若云氏不領(lǐng)情,不就是讓自家主子多了個(gè)敵人?
可如果云氏中了催情之物,在陛下面前失了分寸,留下勾引魅惑爬床的不美印象,未來即使陛下再寵愛云氏,也不免產(chǎn)生輕視之意。
主仆多年,她未說明,淑妃也明白了她的意思,頓時(shí)苦笑不已。
春棠,她是保不住了。
淑妃閉了閉眼,再睜開冷然一片,她對江福盛道:“公公,春棠犯下滔天大罪,本宮絕不包庇,將人帶走吧。”
“娘娘!”春棠難以置信。
淑妃注視她,冷冷道:“你我主仆多年,顧念舊情,本宮會(huì)照看好你的家人。”
話落她背過身去,不再看對方。
春棠愣怔,面如死灰。
“.......春棠謝娘娘,今生有幸伺候您,是奴婢的福分。”
說完,她便被帶走了。
在人看不到的地方,淑妃紅了眼眶。
春棠一心為她,她卻護(hù)不住。
貼身嬤嬤嘆了口氣,上前安撫道:“娘娘歇?dú)猓獋松碜樱迷诖禾氖莻€(gè)忠心,沒有胡亂攀扯娘娘。”
也正因此,淑妃才道:“明日去備副棺材給她殮尸,再給她的家人多支些銀子。”
算是全了她們之間的主仆情誼。
同時(shí)她又痛恨,若不是云挽,春棠不會(huì)死。
她只是中了點(diǎn)催情藥而已,又沒怎樣,陛下卻非要追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