管良三人并未找到堯天和杜曦瑤,雖說陸恒和唐龍對于這個夢境已經有了相當的了解,但畢竟是記憶碎片所拼湊而成,由此衍生而來的畫面何止億萬。
加上他們還要避開一切有心人的視線,更是讓行動力大打折扣,約莫三天左右的時間過去,最終他們又來到了另一個記憶斷層。
“看起來,除非是他們有心想要來找我,只怕我們根本就見不到他們。”
對于這個結果,管良頗為沮喪,眼下是分秒必爭的環節,任何一點時間上的蹉跎都有可能會前功盡棄,不過對此陸恒倒是安之若素,一旁的唐龍也同樣好整以暇,他們兩人的態度很快也影響到了管良。
“我說你兩也太輕松了點吧,就連我說你們有重生之機的時候也表現的如此豁達,難道說你們當真就甘愿一輩子呆在這里。”
閑來無事,管良也就打開了話匣子,而他有此一問,也是站在為人的角度來看,活著總比死了強,雖不說重于泰山的話,但在管良心里,只要還活著就有彌補一切的機會。
“呆在這里不好嗎?”
唐龍微微一笑反問道,這樣一句話頓時就讓管良有些啞然,一時間說不出個所以然來,他對于夢境并不了解,雖然已經多次往來,但他的心性決定了他不會對于循規蹈矩之外的任何事產生興趣,自然也就無從去評價現實和夢境的好壞了。
“其實,若是能夠離開,自然也是不錯的,但怕就怕我們的復活會給羅天帶來更大的麻煩。”
陸恒的這番話讓管良皺起了眉頭,他沒想到陸恒擔心的竟然是這個東西,該說這是陸恒和羅天患難與共的證明嗎?
眼見管良的神情,陸恒話音落下后倒是第一個笑了起來,的確,無論是站在個人的角度還是羅天的角度,亦或是管良的角度來看,一番努力總是想要得到一個完美的結果,羅天一直致力于想要復活陸恒和唐龍,如今有了希望,他當然也希望盡善盡美,而倘若陸恒不愿意再世為人,那羅天的心中想必也難免失望。
況且即使退一步來說,羅天也絕非一個怕麻煩之人。
“對了,你們有沒有在這里見過一些個類似于球狀的東西,會發光的那種。”
管良此時提出了新的問題,而陸恒和唐龍對視一眼,卻都是緩緩搖頭,很顯然他們并未見過。
管良所提到的東西自然就是“暗”了,在帝朗將璇兒“還給”管良的時候,璇兒就已經陷入了沉湎,而那樣的狀態分明就是璇兒進入到了暗當中。
不過,璇兒進入的暗究竟是哪一個暗,或者是哪里的暗,管良對此一無所知,而此時有此一問也純粹只是碰碰運氣。
“不過,在這里我倒是見過一個有些相似的東西。”
此時此刻,唐龍忽然間插了句嘴,而這句話同樣也迎來了陸恒詫異的眼神,很顯然陸恒和唐龍隨時都一起行動,何以唐龍見過的東西陸恒沒有見過呢?
而此時的管良同樣也有這種疑問,甚至是懷疑,但很快他的心中就閃過了一個念頭,這讓他的心在稍微一陣不平滑的國度之后再度邊然釋然了許多。
果然,自己的主角身份這一刻又起了作用,那些故事當中的主角每當故事發展不下去或者陷入進退為據的時候,總是會有這樣突兀的轉折點發生。
“老唐,在哪?”
這話是陸恒問的,當然他不會懷疑唐龍,能夠在這個被稱之為他人的記憶當中的世界里還一同相依相伴,陸恒和唐龍足夠稱得上是“生死之交”了。
“說不上來,不過我應該還找得到路。”
唐龍說完這話卻又再度猶豫了一下,似乎是在記憶中再次搜尋相關聯的線索,片刻后對此又補充道。
“那個地方我記得距離命天教不遠,應該就在悲嘆城的范圍以內,如果我們要去得抓緊了,最近到處都不太平。”
唐龍的話讓管良有些疑惑,陸恒見狀當即笑著為他解惑道。
“雖然這里因為堯天和天座化身的緣故而施加了強大的陣法結界,不至于會因為造夢者的心性不穩而導致夢境崩塌,但最近卻也有這種跡象的發生了,不過,天座化身不會出現問題,而堯天也不是我兩能夠掌控,所以我和老唐都很擔心羅天的狀況。”
陸恒的解釋讓管良明白了過來,羅天就是這個夢境獨立空間的造夢者,而堯天和天座化身是依照羅天的構思和設想來負責制造夢境的人,一旦夢境獨立空間建造完畢,起到決定性影響的就只有羅天本人了,因為正是羅天的記憶被直接牽連進入到了這里。
當然也有例外,那就是負責建造夢境之人動了手腳,那么,除了絕對不會出問題的天座化身外,堯天會對這個夢境動什么手腳嗎?
管良沒有把自己的想法說出來,這種時候說出口也只是平添幾分擔憂而于事無補,在唐龍的帶領下,三人朝著之前所說的位置而去,來到半路上,隨著周圍的人流輾動,管良有注意到似乎人群中有不少人都在有意無意的看著他們一行人。
“這就是你們所說的‘不太平’?”
管良壓低聲音問道,但他的話一出口,卻是引來了更多異樣的目光,這讓管良猛地醒悟了過來,正如第一次進入到夢境當中的管良所想到的那樣,既然是在夢里,那就是拋棄了一切感官**直接用意識來進行思想的交流,當你開始發散思想的時候,周圍所有人都能夠接收到你的思想,甚至是入侵你的思想。
管良不再說話,三人快速移動,一路上倒也并未有任何人來阻撓他們,當三人一路進入悲嘆城,已經是三天之后的事了。
來到這個所在,即使是在夢里,也讓管良有一種心動的感覺,在那秘密通道當中,師童臨別時的話語如今還句句在耳,為何師尊會說那樣的話,又為何會如此早的便將代表著命天教最高指導者權力的信物交給自己,難道說師童會遭遇不測?
不會的,一定不會的。
隨著邁開的步伐,以及距離命天教越來越近的路途,剛開始還是唐龍在帶路,但到了后來領頭人卻換成了管良,唐龍原本還想要出言質問,但卻被一旁的陸恒拉了一把,沖著他微微搖頭,很顯然他們都一早就看出了管良臉上的疑惑,心知他還有別的事情瞞著他們。
管良朝著命天教走過,還記得在另一個夢里,在那個閣樓里,他曾經見到過羅天,而那時的羅天手中所持有的正好就是命天教最高指導者的信物,雖然說那是那個肉山透視了管良的記憶所呈現出的一種想要打擊管良心靈的陰謀,但如今的這個夢和當初的那個夢,從原理上并無分別,如果說如今的管良帶著這枚信物進入了命天教又會發生何事呢?
想到這里,更是讓管良的步伐變得堅定了許多,而就在他通過那條大橋,而來到命天教階梯門口的時候,突然間,眼前古樸厚重的大門緩緩的打開了,隨即而來的是一排排面容熟悉的命天教門徒弟子們,當他們列在兩側,以一種恭敬的姿態準備好迎接最高指導者的時候,管良的心中閃過了一個疑問。
是的,無論如何,羅天的記憶中都不可能會有這樣的東西,換句話說,在已知的記憶當中,羅天不可能會覺得命天教的最高指導者是管良,而如今在管良眼前所呈現出的一切,那就不是記憶了,或者說不是羅天的記憶。
那么,這一幕究竟意味著什么呢?
“給我滾出來!”
隨著管良一聲大喝,眼前的空間突然破碎,再次出現在管良三人眼中的赫然就是羅天。
“你不是羅天!”
夢境當中的靈魂意識,就如同妖界的精神實體一樣,存在著本質上無法被分割的獨塑性,這種獨特的塑造是任何一切虛幻的東西所無法替代的,那裊裊升空的煙塵,那無色無味的氣體,那清澈的湖水,這一切像是“精神實體”一樣的東西本質上都不是精神實體,或者說妖和人一樣,也是獨一無二的。
此時存在于管良三人眼前的這個羅天,從外表上和羅天一模一樣,如果是在外面,他有意想要偽裝一番的話,恐怕的確能夠瞞過很多人,哪怕是管良等人也未必就不會上當。
但是在這里,在夢境當中被獨塑為精神實體一般的靈魂意識形態,讓這種偽裝的可能性幾乎為零。
“也不是另一個羅天。”
這是陸恒的結論,所以很快答案就脫穎而出了。
“你是羅天曾經的宿主。”
此時出現在管良三人跟前的自然就是鬼話了,接受了另一個羅天的交易而進入夢境想要殺死管良的鬼話顯然沒有想到他竟然會以這樣一種形式出現在管良的跟前,而之前他所做好的一切準備可謂是天衣無縫,甚至于有一種能夠連他自己都給欺騙掉的感覺。
“你是如何識破我所布下的‘鬼幕’的?”
鬼話此時心中驚訝,隱約中緩緩的想起了在進入夢境之前另一個羅天對他說過的那“主角”關系,但那時的他一點都不信,這個世間站在每個人的立場來審視自己,何人不是主角?
但這一刻,他卻多少有些信了,因為倘若管良不是這個夢里的主角,他如何能夠識破自己所布下的鬼幕呢?
“說實話,我也不知道。”
管良搖了搖頭,用一副很正兒八經的語氣說了一句讓人感到啼笑皆非的結論,但這樣的一個回答卻更加加深了鬼話心中的猜測,如果說管良當真是依靠實力破了他的迷障,那鬼話反倒是不怕了,因為鬼幕的威力和效能遠遠不止于此。
但是,倘若管良不是靠的實力,而是靠的類似于天時地利人和這種很難描述和理解的東西,就像是那些傳說故事里的主角一樣,沒有什么是主角辦不到的事的話,那鬼話還待在這里做什么呢?
管良是的確不知道,他無法描述之前他所擁有的那種感受,雖然說每個人站在自己的立場來面對現實都可以成為主角,但主角也僅僅只是主角而已,就如同人類的眼睛只能看到自己的前方,沒有人能猜到這個世界上有多少將要甚至正在對自己不利,畢竟誰都沒有石魔的那天神視角。
但是就在之前的那一刻,他的確產生了這樣的一種感覺,讓他猛地就產生了現實和虛幻產生排斥的心思,而這樣的心思即使是羅天恐怕也難以產生,畢竟現實和虛幻的不同之處實在是太多了,就算用人類的畢生壽命都難以備述,而管良又如何能夠自這無窮多的不同當中找尋出那精確的點呢?
是的,換做是平時的管良,他根本就不可能會因為看到自己的同門師兄弟而聯想到他們出來迎接自己是有人制造的陷阱,畢竟他若是除外辦事最終凱旋而歸的確也會有師兄弟出來迎接,只是場面沒有今天這么宏大罷了。
所有的問題歸根結底,還不能說明自己的主角身份嗎?
當管良這樣想的時候,他再次看向眼前的鬼話,然后說道。
“你是來殺我的嗎?”
面對這個問題,鬼話心中一陣猶豫,他該不該說實話呢,如果說這時候他把另一個羅天的陰謀和盤托出,是否就可以逃過這一劫了呢,又或者他否定對方的這種猜測,借用宿主和羅天的關系或許也能夠麻痹管良的判斷。
但是,倘若對方是一位主角,一位無所不知、無所不能的主角的話,那他所有的心思、想法還不是如同那劇本文書一樣,早早的就被對方所洞察了嗎?
此時,當鬼話一抬頭平視管良的視線時,當他看到對方那一雙凌厲的眸子時,心中一凜,而在下一刻,只聽他說道。
“管良,你不是想知道他兩的秘密嗎,我們來做個交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