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聞舟雙腿一軟,跪倒在地,渾身顫栗。
天塌了!
江家的家將呆呆的仰頭看著皇上,慌亂,不安,緊張,驚恐。
明鏡司眾人齊刷刷的跪下來,三呼萬歲。
富商們立馬跟著下跪,都驚呆了,媽呀,皇上居然親臨拍賣會現場,暗中全程圍觀。
他們沒有說不該說的話吧,表現還得體嗎?
大太監手指著那些直挺挺站著的家將,怒喝道,“皇上在此,還不快跪下?”
家將們慌成一團,全都跪下,拼命磕頭,心中別提有懊悔了。
怎么會這樣?圍攻君王,那是誅九族的大罪,誰來救救他們?
云箏手指著江聞舟,大聲控訴,”是平西侯府江二,江聞舟率眾圍攻圣駕,意圖刺殺圣上,狼子野心,其心可誅。”
她不遺余力的落井下石,還手指著那些跪倒一地的家將,“這些都是人證。”
皇上臉色鐵青,光天化日之下江聞舟帶這么多訓練有素的家將,圍攻他所在的千珍閣。
好啊,這跟謀反有什么區別?
“江聞舟,你好大的膽子。”
江聞舟眼前一陣陣發黑,天旋地轉,但,不敢暈過去,一旦暈過去,這罪名就落實了。
他咬破舌頭,滿嘴的鮮血,靠著痛意強撐著,“皇上 ,臣不知道您在千珍閣,若是知道,打死我也不敢過來,我本意是教訓水性楊花的妻室,云箏她……”
他打聽到九千歲有事不能前來壓陣,所以特意挑了這個時機過來。
但,誰來告訴他,為什么皇上會在這里?為什么?
千算萬算,都沒有算到皇上在!
完了,全完了!
皇上的臉色黑沉沉的,江二怎么想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所有人都看到江二帶著家將圍攻他所在的千珍閣,若不能殺雞儆猴,后患無窮。
他要警醒世人,膽敢冒犯圣駕者,都沒有好下場。
“來人,統統拿下,反抗者,殺無赦。”
“江聞舟,打入天牢。”
剛才囂張喊打喊殺的江家家將束手就擒,沒有一個人敢反抗。
江聞舟拼命磕頭,額頭都磕腫了,血水滲了出來,“皇上,臣是一時糊涂,請您看在我祖先的份上,饒了我這一次吧。”
他像條死狗般跑在地上苦苦哀求,再無剛才的囂張氣焰。
皇上冷冷的看了他一眼,隨后,看向一邊的云箏,“錦云,你說,要不要饒了他?”
江聞舟如溺水者看到最后一根浮木,立馬沖她磕頭,一邊磕一邊求饒,“云箏,我錯了,我是受人挑唆才犯糊涂,以后不敢了。”
云箏冷冷的問道,“是誰挑唆?”
江聞舟張了張嘴,腦海里閃過幾個人影,難道是他們誤導他?不可能。
他遲疑了,“這……”
云箏懶的聽了,進了天牢就由不得他,嚴刑拷打之下,鐵人都得招供。
她惡狠狠的怒斥,“我父母若有個三長兩短,我要你全家死無葬身之地。”
江聞舟氣怒攻心,她怎么敢說這話?別忘了,他們是一家子。
他若有事,她也逃不了干系,他們是一根繩子上的螞蚱。
云箏拱了拱手,急急的求道,“皇上,請您救救我父母。”
這都是小事,皇上揮了揮手,“谷雨,你帶一隊人馬,前往云府救人。”
“是。”谷雨立馬帶人離開。
云箏眉頭緊皺,憂心忡忡,臉色蒼白如紙。
皇上見狀,輕輕嘆了一口氣,剛才他都看到了,江聞舟是真狠,對云箏沒有半點夫妻之情,只有濃烈的殺意。
也難怪,云箏死活要和離。
“別怕,江聞舟是拿你們父母當人質,不會下狠手。”
江聞舟拼命點頭,內心是絕望的,“云箏,他們不會有事的,頂多受點驚嚇……啊啊啊。”
刀起刀落,一道血光閃過,江聞舟的右臉多了一道深深的傷口,皮肉被割裂,露出里面的骨頭,血珠如斷線的珠子噴涌而出,觸目驚心。
云箏拎著沾滿腥紅血跡的匕首,神色冷戾的可怕。
“家人是我的逆鱗,誰動,這就是下場。”
這是震懾!也是絕決的宣告,她和江聞舟誓不兩立!
現場靜的出奇,所有人呆呆的看著這一幕。
商賈們呆若木雞,媽呀,別看錦云鄉主長的弱不禁風,其實是個殺人不眨眼的狠人。
太狠了!一出手就將自己夫君的臉毀了,傷口這么深,沒得治了。
一個風度翩翩的貴公子,成了丑八怪。
她出手太快,誰都來不及阻止。
皇上的眼神復雜到了極點,知道她脾氣不好,但沒想到性烈如火,睚眥必報。
江聞舟捂著流血的臉,痛不欲生,“我是你的夫君。你這是以下犯上,妻殺夫,是死罪。”
云箏絲毫不懼,公開撕逼,“你一個卑鄙無恥又無能的廢物,也配當我的夫君?”
她仰著雪白的小臉,神色肅穆,“皇上,若不能和離,請允許我喪偶。”
全場:……
江聞舟:……
一語石破天驚,大家目瞪口呆,懷疑自己的耳朵出了問題。
皇上臉色一沉,“錦云,不許胡鬧。”
云箏撲通一聲,跪倒在地,小臉倔強而又脆弱。
“我和他之間只能活一個,您選吧。”
她這是抱著必死的決心,不成功便成仁。
皇上感受到了這一份決心,不禁頭痛欲裂,這臭脾氣,像茅坑里的石頭,又臭又硬。
但,云箏有大用,絕對不能死。
至于,江聞舟……他是江家人,不能死在皇室中人手里。
和離?不行,壞了規矩,他也不能打自己的臉。
喪偶?不能開這個頭,否則后患無窮。
死一般的沉寂,鴉雀無聲,靜的可怕。
不知過了多久,權衡半天的皇上終于發話,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