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了,三嬸我不是小孩子了,我的事心里有數,你快進去吧。”
陸安苒掙脫開三嬸的手,強笑著把她往門里推。
等再回到沈赫野身邊時,他正低頭盯著自己磨得發亮的皮鞋。
原本挺直的脊梁,像是被抽去了骨頭般微微佝僂。
陸安苒心疼地伸手握住他冰涼的手:“不用緊張,這些人說什么別往心里去。”
沈赫野抬起頭,嘴角扯出一抹笑:“苒苒,只要你不離開,我永遠不會放手。”
突如其來的深情告白,弄得陸安苒有點不好意思。
“好啦,我當然不會離開你。”
舅舅帶著外公趕來后,瞧著布置得還不錯的會場,忍不住夸贊:“阿野,辛苦了。”
“舅舅,這明明是我和沈二布置的,你偏心!”
“就是,我和寧寧一大早就過來累死累活的,您怎么只夸沈赫野一個呢!”
“好好好,兩位小公主辛苦了!回頭好好獎勵你們!”
“哼,這還差不多!”
“謝謝舅舅!”
江啟明夸贊沈赫野以后,剛才瞧不上他的叔伯們,湊上來跟他打招呼。
沈赫野謙卑有禮,獲得一片好評。
“苒苒啊,你這個男朋友厲害哦,連你舅舅都能看中,想必很有能力吧。”
剛還對沈赫野挑剔不滿的三嬸立馬換了口氣。
“還好還好。”
陸安苒敷衍一句,走到與叔伯交談的沈赫野面前,挽住他的手臂,笑著對叔伯們解釋:“三叔,舅舅叫阿野,我們先過去了。”
“好,好,阿野啊回頭有時間一起吃飯。”
沈赫野微微頷首。
重新回到座位,陸安苒湊過去小聲說:“待會兒找個機會咱們溜。”
“沒事,見家長都要經歷這一遭,況且舅舅已經接受了我,其他人的話不會影響我。”
“可我介意!”
她不允許旁人說沈赫野一句不是。
惹不起,躲得起!
過了會兒,陸安苒找準時機拉著沈赫野繞過屏風,悄悄溜走。
坐在便利店門口的長椅上,陸安苒拍打著發麻的小腿。
沈赫野蹲下去取下她腳上的恨天高,抬起她的腳,放在腿上,一下一下地揉著腳踝。
“既然不舒服,下次就不要穿了。”
陸安苒冷哼一聲:“你好意思說這話,誰讓你長這么高!”
沈赫野187的身高,腰肩比例傲人,165的她不穿高跟鞋像個人形掛件。
十公分的恨天高加持下,才勉強到他鼻尖。
“好,我的錯,讓你受委屈了。”
心疼他半蹲著不舒服,陸安苒收回腳,目光看到對面奶茶店眼睛亮了。
沈赫野秒懂,跑去對面排隊。
不一會兒捧著一杯奶茶回來。
茉茉生椰,五分糖,正常冰。
是她喜歡的口味。
就在這時,沈赫野口袋里的手機響起鈴聲。
他接通電話,臉色肉眼可見的冷沉。
陸安苒咬著吸管問:“怎么了?”
沈赫野收起手機,拉著陸安苒往路邊走。
兩人上車后,沈赫野緊緊握住她的手,半晌才說:“苒苒,剛才阿姨打電話過來說舅舅暈倒了,在醫院。”
“開玩笑吧?剛我們走的時候舅舅不挺好的嗎?”
“而且舅舅每年按時體檢,怎么會忽然暈倒?”
沈赫野擔憂的樣子,讓陸安苒不敢說下去。
沉默又無措地看向窗外。
到了醫院,人還在搶救室里。
樓道里母親扶著外公,極力忍耐著。
外公年齡大了,受不了刺激,陸安苒沒敢多問,只是站在門口,看著紅色搶救燈一言不發。
過了會兒,穿著白大褂的醫生走出來。
陸安苒第一個沖上去,沖醫生搖頭。
醫生看到身后拄著拐杖頭發花白的老爺子,瞬間明白。
大聲說:“沒事,勞累過度,好好休息一晚就好了。”
“爸,聽到了吧,哥沒事。”
江老爺子松了一口氣,“好,沒事就好。”
隨后走上去問醫生:“那他什么時候能醒?”
“剛給打了一針,今晚反正不能出院。”
“外公,聽到了吧,舅舅沒事,讓媽媽送你回去吧,我和阿野在這兒陪著舅舅就行了。”
看著媽媽扶著外公鉆進電梯,陸安苒急忙湊上去問:“醫生,我舅舅到底怎么了?”
“病人的病你們一點都不知道?”
陸安苒羞愧地點頭。
從小到大一直都是舅舅照顧她,寵愛她。
她好像從未主動關心過舅舅。
醫生拿出病歷,看著一臉茫然的陸安苒,“行吧,那我就長話短說,病人患有先天性主動脈病變,半年前做了復雜的主動脈夾層手術,目前結果來看,出現了嚴重的并發癥。”
“怎么會這樣?舅舅身體一直不都挺好的嗎?”
“我好像從來沒聽說過他住院做手術,這種情況再次手術能痊愈嗎?”
沈赫野拉住慌亂語無倫次的陸安苒,看向醫生:“那接下來該怎么做?”
“考慮病人年齡不大,我們建議做全胸腹主動脈置換術,這種手術……”
陸安苒急切地打斷:“做啊,那就做!”
她已經沒有了爸爸。
不想連最疼愛自己的舅舅都離開自己。
“小姑娘,這是手術,不是過家家,不是你想做就能做。”
“你這話什么意思?”陸安苒有種不好的預感。
“這種手術操作負責,對醫生技術和團隊有極高要求,是心外科手術天花板,我們醫院做不了。”
“那就轉院!”
陸安苒一臉期待地看著沈赫野:“阿野,你會幫我的對吧?”
沈赫野點頭:“別怕,我來,我來找醫生,請飛刀,舅舅一定沒事。”
“哎你這小姑娘,性子這么急,你倒是聽我把話說完啊!”
醫生擦了把汗說:“這種手術別說我們醫院,國內恐怕都沒有幾個人敢接,尤其是江總這種身份,恐怕……”
“你這話什么意思?我舅舅身份怎么了?”
“憑什么不給他做手術!”
“好了,苒苒你聽醫生把話說完。”
沈赫野把陸安苒圈在懷里,示意醫生繼續。
“你們考慮一下請飛刀吧。”
醫生走后,陸安苒六神無主地守在搶救室外面。
“苒苒,醫生說目前舅舅的身體還能支撐,我會盡快找到合適的醫生。”
“好,謝謝你!”
陸安苒已經平靜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