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來后,陸安苒也沒繞彎子,直接發(fā)問:“盛華撤資,是你的決策嗎?”
陸安苒最近確實很忙。
忙著開會,忙著在各種項目財務(wù)報表里面打轉(zhuǎn)。
基本上所有的時間都用在公司上。
沈赫野知道她新官上任下面肯定有人不服,辛苦是肯定的。
所以家里的事,牙牙的事從來沒讓她操心。
就連前兩日外公復(fù)查也是沈赫野推掉會議帶外公去的醫(yī)院。
這些他覺得沒什么,只要她過得好,讓他做什么都愿意。
可是他萬萬沒想到陸安苒會為了江愈風(fēng)的事來找他。
沈赫燁愣了一下,捕捉到她眼里的擔憂,有點失落地問:“你這大晚上,來找我就是為了這個?”
“你回答我是或者不是!”
其實到這里,沈赫野的沉默,已經(jīng)算是給了她答案。
可是陸安苒就是想聽他親口說。
直到沈赫野點了點頭,算是將她心里最后那點期待都耗盡了。
“為什么?據(jù)我所知盛華的項目還可以再堅持一下,你為什么……”
“苒苒,我是個商人!”
“所以呢?”陸安苒笑了:“誰不是呢?可是沈赫野你別忘了,你也是一個人,知恩圖報四個字你會寫嗎?”
沈赫野沒有看他,而是起身背對著她,站在落地窗前。
樓下的陵江水湍流不息,湖面上飄過三三兩兩的貨船,街道上燈光交錯。
這繁華盛景,讓人留戀。
“你知不知道你當時失蹤后,是江愈風(fēng)四處聯(lián)系搜救隊,找來無人機,找來民間搜救隊,一寸一寸,一米米在山崖里,踩著積雪去尋你。”
說這句話時,陸安苒好像又被拉到了那個昏天暗地的日子里。
她其實不愿意多想的。
可自從沈赫野回來以后,好像變了。
具體變在哪里陸安苒說不出來。
直到今天看到會議室里,沈赫野冷漠發(fā)號施令的樣子,陸安苒這才明白。
她其實不愿意多想的,可就是控制不住自己。
真的是太在乎他了,所以又一次幽幽開口問:“你能告訴我為什么嗎?”
這次沈赫野依然沒有接話。
看著陸安苒期待的眼神一點點變冷,一點點散去。
他別開視線,下意識地摸向口袋。
旋即想起她不喜歡煙味,又忍住了。
“苒苒,我有自己的原因,一碼歸一碼,你不能這么要求我還債。”
陸安苒抬手擦了擦眼角的濕潤,起身看著他高挑的背影,這一瞬間覺得沈赫野好像離自己有了一段距離了。
他再也不是記憶里那個溫柔有力量的人。
他被權(quán)勢地位,名利**裹挾。
他早已不是當年那個一貧如洗的貧瘠少年。
罷了,她真多余來這一遭。
聽到身后腳步聲,沈赫野第一時間慌張地沖上去拉住她的手,“我可以網(wǎng)開一面,但你必須……”
陸安苒讀不懂他的欲言又止。
“你必須跟他劃清界限。”
好像聽到了無比荒唐的笑話,陸安苒嗤笑著問:“你威脅我?”
“苒苒,我有自己不得已的原因。”
“所以呢?你就威脅我?”
陸安苒此時全部的怒火集中在這里。
沈赫野黑色瞳仁里的晶瑩和窘迫她看得見。
她知道他的不安、自卑和患得患失,可這不是他禁錮自己的理由。
“我只是怕失去你。”
沉默良久,他最終把心里話說出來。
江愈風(fēng)的愛,坦坦蕩蕩,真真切切。
而他始終沒有他那般熱烈真實,帶著幾分小心翼翼的試探和占有。
現(xiàn)在的江愈風(fēng)和當年的自己如出一轍。
“你什么意思?”
“我害怕你也因為同情而愛上江愈風(fēng)?”
他這話,讓陸安苒始料未及。
完全蒙了。
她被氣笑了,“沈赫野,你是不是有病!”
這醋吃得莫名其妙!
什么跟什么!
兩人吵架都吵不明白!
陸安苒真實想哭又想笑。
狠狠剮了他一眼,不想跟他這個白癡醋精多說。
然而沈赫野卻死死拉住她的手腕,整個人壓過來把她抱在懷里,“苒苒,上次你問我為什么愛你,你知道我為什么回答不上來嗎?”
“因為你就是你,不需要跟別人作對比。”
“我不知道你有什么好,我也不知道為什么愛上你。”
“但我就是非你不可。”
遲來的情話沒有讓她歡喜多少。
反而心里更加疑云密布。
對著他那雙深情帶著憂慮的眼,陸安苒真的狠不下心,只好耐下心問:“所以呢?跟江愈風(fēng)有什么關(guān)系?”
陸安苒覺得自己不算太笨。
但為什么跟沈赫野溝通起來這么費勁?
“因為……”手臂上力量慢慢收緊,沈赫野將她一點點帶進懷里:“我怕你又會因為同情愛上江愈風(fēng)。”
這話直接給陸安苒的腦子弄宕機。
過了好半會兒不確定地反問:“什么叫做又?”
這次兩人的重點又不一樣。
默契地交錯開。
陸安苒的點在“又”,而沈赫野在意的是江愈風(fēng)。
“沈赫野,你腦子里到底在想什么?”
如果可以的話,她真的很想鉆他腦子里看看,他整天疑神疑鬼些什么。
他眼里的神色太過于深沉,她讀不懂。
卻能感覺到此刻的沈赫野在患得患失中,俯身逼近。
陰影壓下,熾熱的呼吸包裹住她。
“你不許!”
他聲音低迷,帶著少有的霸道和壓迫。
像是有什么東西啃噬著她的心。
陸安苒一瞬間就愣住了。
直到沈赫野微涼的吻落在唇角。
才后知后覺地想要躲。
這是在辦公室里,隨時都有人進來,她反抗的聲音里裹了幾分忐忑:“這是你辦公室。”
“沒事,他們不會進來。”說著將她緊緊護在懷里。
呼吸交織,可以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過了好一會兒,沈赫野帶著解釋的口吻道:“告訴江愈風(fēng),斷尾求生是他現(xiàn)在唯一的出路。”
陸安苒的頭埋在他懷里,仔細琢磨著他這句話意思。
有幾分不可思議和期待:“你這是幫他?”
“不然呢?”沈赫野松開手,攬著腰將她放在腿上,“苒苒,僅此一次,不然我真的會瘋。”
吃醋的樣子,像個被人嫌棄的大狼狗。
怪讓人心疼的。
陸安苒推了他一下,趁機從他懷里跳出來,“你這樣就已經(jīng)很瘋了。”